狂欢与冒险 第106章 王都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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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女人莉莉莎拖着沉重步伐，蹒跚走在北去的大路上，此时烈日炎炎，一条条汗水涔涔从额头滑落，如同一个移动的人体喷泉。她脖子异常僵硬，似乎昨晚傀儡抵在她咽喉上的匕首还没有拿开，那点冰寒直透进骨子里去。她不禁想起那个失去所有亲人的夜晚，以及踩着满地手指脚趾出逃的清晨，纵使酷暑难耐，她的心间却渗满寒意，冷得哆哆嗦嗦，小腿发颤，好几回差点绊脚摔倒。
她又自叹命苦，自从招惹上暴发小队那帮小鬼，便命乖运蹇、前途坎坷。第一回是募捐，却被叫破身份，差点有来无回；第二回在黄叶镇，本以为隐在幕后便能轻易操纵他人命数，谁知王室一纸诏书，让她全盘计划落空，就算有命回去北郡，也不知怎么向那绿眼睛老鬼交代。
“此次放你回去，必须当面见到幕后主使人，然后把情报送回来。小心，老夫可一直死死盯着你！”傀儡的话言犹在耳，让莉莉莎心惊肉跳，总感觉草丛中有双可怕的眼睛注视着自己。
“一定要见到明主，如果他不肯庇护的话……只好将他卖了！”胖女人暗自下定决心，情绪也终于稍微放松了一点。
这时，一辆大车从身后追来，车轮轻快，飞也似从她身旁掠过。车窗上的布帘撩开，哒哒两声，从空隙中射出的两支弩箭迅捷无伦地扎入胖女人后心，嫣红的血水从创口悄然晕染开来，莉莉莎肥胖的身躯重重倒下，地面腾起一阵晒得滚热沸腾的尘土。
马车稍作停留，直到确认胖女人再无气息，方才慢慢离开，悠然得像是刚踏青采撷完山花，正要回去郊外的别墅，生一个炊火，做一顿晚饭。
不出所料，胖女人的尸首很快被城外的巡防队发现，并将消息传回王都，在小范围内被热切地议论着。
“你说王都之中仍有内应？”昨日罗奇赖账成功，此刻面对傀儡脸上仍然毫无羞愧之色。
“财政部的郑理，已被你们监视，有什么举动都在眼里，何况他也不知道那女人的下落。”傀儡心情不太好，冷着脸说道：“这事儿只能是暗中还有别人。”
“可能是谁？”罗奇挑了挑眉毛这样问。
“赚你们点情报费真难！要不是老夫退休金不够花销，才懒得管这些破事！更别说还有些不要脸的老家伙蹭吃蹭喝。”傀儡微叹一声道。
“要不是你寻私仇，劫走那女人，怎会到如此地步？”罗奇宛若未闻，并不因为刚占完对方便宜而松口：“我在明敌在暗，这事儿总得着落在你身上。别抱怨了，说说看，你觉得是谁在暗中捣鬼？”
“看手法像是朱砂会的人。”
“证据？”
“致命伤口两处，都在心窝位置，伤口有烧灼痕迹，血液也呈紫黑色，应该是火毒。”
“百计齐出，有死无生，倒是那帮老处女的手段。”罗奇摸摸下巴，像是惹起了什么心事。
“你是怕当年的老情人回来找你算账？”傀儡难得地一笑。
“屁！老夫从来就和她没什么瓜葛！”罗奇大怒，手指傀儡厉声道：“我警告你，这种话休再提起，否则……”
傀儡毫不示弱，探出手淡然道：“先还我饭钱！”
这两日，阿善似乎又在忙碌什么事情，白天拉着六翎到处乱跑，甚至顾不上补足夜间营业耽误的睡眠。
“你在忙什么？不许乱花钱啊！”赫蒂好不容易在傍晚逮住这厮，便问道。
“买田地呗，现在好便宜！”阿善答道：“是六翎提的醒，差点错过赚钱发财的好机会！”
赫蒂听说赚钱，口气稍缓：“买田做什么？我们又不会种地。”
“今年天热大旱，好多地都收不上粮食，地价特别便宜！你知道吗，我们纳凉大会一晚上的收入就可以买上两亩地！”阿善笑道。
“你不是说过种地不赚钱吗？”弥乐插话：“我以前被派去收租子，最麻烦的就是和种田的人家打交道。那个费劲啊，催逼半天也拿不出像样的东西来，个个穷的只剩条裤衩子啦！”
“今年大旱啊，大姐！”阿善手指天信誓旦旦：“今年粮食肯定要涨价！乘着这时收地，秋天就能赶上一波收成，低买高卖，怎么不赚钱啊！”
“算了，不说这些，倒是你已经买了多少地了？”赫蒂还是不放心。
阿善在小黑板上写了个四，后面又给添上两个零。
“四百亩！”纵然有心理准备，赫蒂还是给吓了一跳：“哪找那么多人来种地？”
“谁卖的地我们就返租给谁，打下粮食归我们，只要付一点劳务费就成，农民有个保底也不至于饿死。”阿善活像个小地主，团团坐在椅子上，就差像聚财猫似的招招手，让金币自己滚进门里来。
“说到这里，怎么没看见鹿小道？说话没她乱掺和还真不习惯。”赫蒂这时才察觉这番对话进行得过于顺利，好像炒菜忘了放盐一样难受。
“她出去干活了，昨天买的一块地在灰熊军营房边，军事操练时，那些大头兵不长眼睛，常常损毁作物，我让她去交涉一下。”阿善嘿嘿笑道：“谁叫狗熊大队长是她舅舅呢？”
王都向北十里，一阵晚风正裹挟着沙土卷过布满灰色营帐的军营，鹿小道和麦儿满身尘土地出现了。
“走开！军事重地，不许停留！”守营军士马上示警，却看见一张大扁脸从风沙中钻出，靠的越来越近。
“呸呸呸！叫你们的狗熊大队长出来！”鹿小道吐着飞进嘴里的沙子，不客气地喊道。
“就是统领布赞侯爵。”麦儿跟着翻译。
“统领大人……”军士还没说完，营门暴然开启，一队熊骑奔涌而出，差点撞翻了好狗不挡道的鹿小道。
麦儿眼尖，早望见领头的便是布赞侯爵，连忙拉住骂骂咧咧的鹿小道：“好像是布赞侯爵带队出动，有什么急事吧？”
“管他呢，追！”鹿小道迈开七十五厘米的“大长腿”，扛着硕大沉重的狼牙棒，一溜烟追了上去。守营军士彼此望了望，心照不宣道：“这架势，真像只偷了苞米逃跑的松鼠！”
好在这趟追击不算太远，等鹿小道两人追着扬尘赶到时，战斗已接近尾声。一辆马车倾倒在田地里，两名带着面具的女子在灰熊军团团包围中，只能躲在车旁负隅顽抗。灰熊军统领布赞侯爵并没有出手，只是骑在一头灰熊坐骑上，眯着眼袖手旁观。灰熊军的那些军士似乎也不肯卖死力气，只是紧紧包围着那辆马车，严密地监视着对方的异动。
“狗熊大队长又欺负弱小！”鹿小道路见不平一声吼，挥舞着狼牙棒就冲进包围圈。
“鹿小道？”布赞侯爵牛眼圆睁，大骂道：“你这死丫头跑来做什么？赶紧滚开！”
“老娘就是见不得你欺负人，还是女人。信不信老娘一棒子打扁你？”鹿小道自大战巡防军后，信心爆棚，一点也不肯示弱。
“那就是同伙了，一起给我抓啦！”布赞侯爵不屑多言，厌烦地挥挥手，军士一哄而上，暴力法师鹿小道既没来及暴力，也没施展法术，一个回合便被只灰熊一爪撩翻，束手就擒。
“你们仗着人多，哼！有本事你自己来啊！”鹿小道极其不满，想要挑衅决斗，老舅却不领情，冷着脸让兵士将鹿小道连着马车上的两名女子捆扎结实，押回大营。麦儿见情势不妙，急忙赶回王都报信。
第二天一早，一辆马车急匆匆向灰熊军大营而来。司法部部长罗德里侯爵用浆洗得雪白的手巾擦着满额的汗，一边催促车夫：“快点，半个小时内必须赶到大营！”
王都近郊发生谋杀案，死者还是身负罪案的流犯，皇室自然高度重视。一早，罗德里便被国王召见，说是灰熊军昨夜逮捕了有关案犯，必须急速审问，案情直接呈报御前。他自不敢耽误，亲自上路准备与布赞侯爵交涉，移交案犯。可是，火急火燎赶上的却是个晚集。总会长罗奇先一步来到大营，这时还热情地邀请他一起喝茶。
“小事还让部长大人跑了一趟，真是辛苦。”罗奇微笑道：“这事儿王太后也知道了，让我来接手，您喝口茶慢慢回程，国王那里王太后自当照会。”
罗德里是个聪明人，略一思忖，马上笑道：“既然有总会长接手自然最好，那我便不多打扰，告辞告辞，还请向王太后殿下代为问安。”
司法部长前脚刚走，布赞侯爵马上便问道：“总会长怎不去审一审那些家伙？”
“听说鹿小道也给抓起来了？”罗奇没有回答，却提起了另一桩事。
“是啊，您怎么知道，那个疯丫头实在是麻烦，先和案犯们关在一处，让她消停两天再说。”布赞侯爵摇头叹气道。
“疯的何止她一个？老夫天不亮就给那支冒险小队的人吵的不得安宁，窗玻璃都给砸坏了两扇。”罗奇笑道：“不过，正好，鹿小道和案犯一起，或许能套出点话来，比我们直接审问恐怕还好——且多关几天再说。”
“老娘坐牢可没吃过亏！有戏看，有鸡腿啃！你们这儿怎么这么寒碜，厨子呢？戏班子呢？”鹿小道攀着铁栏杆抻脖大呼，空荡荡的牢房走道里没有半点回应。
“你这小家伙真吵人！”一同被抓来的一名女子说道，抓捕时她们面具已经卸去，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还有个不到二十的年轻女子，长得俱是普通，只是较为黑瘦些。此时开口说话的，便是年纪大的那位。
“老娘可是给你们抱不平，才被狗熊大队长使阴招给抓进来的！”鹿小道眼睛咕溜溜在两人身上一扫，便信口问道：“你们做了什么事，让灰熊军抓？”
“我们杀了人。”还是那名女子答道。
“哎呀，不管了，总之狗熊大队长乱抓人，就是他不对！”鹿小道因为合情合理的坐牢待遇没得到落实，气呼呼坐在地上，没耗费一个脑细胞就把错全部归咎于舅舅。
“你就不问问我们杀了谁？”年轻的那位忍不住说道。
“我们杀的是王室的钦犯。”年长者一边说，一边打量着鹿小道的反应。
谁知这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嘴巴一撇跟着便大骂：“那就更没错啦，反正王室抓住也要杀头，你们杀了不更省事了吗？狗熊大队长就是个糊涂脑袋，等出去老娘弄死他！让他天天跪在小队门口求饶，我们理都不理，照样喝酒吃饭，滚酒桶赚钱，气死他！哇哈哈哈！”
“听起来你认识布赞侯爵？怎么会被抓进来？”年长者问道。
鹿小道当然抵死不承认侯爵是亲舅舅，嘴犟道：“他以前是我手下败将，现在还不敢和我斗！老娘是好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谁知这怂货当缩头乌龟，让这只狗熊和老娘打……真是丢人！”
那两人见她说话不着四六，没什么信息和营养，索性便一起沉默，任她胡吹自己如何英勇，一招审判法术打得布赞如何抱头鼠窜云云。
半夜，夜风正凉，鹿小道翻了个身，突然在梦中骂道：“阿善，买！把灰熊军军营买下来！咱们霸占狗熊窝，看那个狗屁侯爵怎么办？”
那两名女子睁开眼，互相点点头，年老的那位悄声道：“好像还真不是派来的卧底……”年轻女子跟着道：“那卧底啥时来啊？急死人了，总这么关着也不是事啊，教主她老人家……”
先前女子听见说到紧要，眼睛一瞪，吓得后者连忙闭了嘴。刚刚重新陷入死寂的牢房里，沉默不到一分钟，又听见鹿小道的声音。
只听她唠唠叨叨，似乎仍在梦呓：“老娘一手狼牙棒，一手放法术，砸烂了他的狗熊窝！……那些狗熊真讨厌，敢撩老娘一爪子……米尔鲁鲁，把它们爪子卸下来，红烧清炖，给老娘来个夜宵！”
她又自叹命苦，自从招惹上暴发小队那帮小鬼，便命乖运蹇、前途坎坷。第一回是募捐，却被叫破身份，差点有来无回；第二回在黄叶镇，本以为隐在幕后便能轻易操纵他人命数，谁知王室一纸诏书，让她全盘计划落空，就算有命回去北郡，也不知怎么向那绿眼睛老鬼交代。
“此次放你回去，必须当面见到幕后主使人，然后把情报送回来。小心，老夫可一直死死盯着你！”傀儡的话言犹在耳，让莉莉莎心惊肉跳，总感觉草丛中有双可怕的眼睛注视着自己。
“一定要见到明主，如果他不肯庇护的话……只好将他卖了！”胖女人暗自下定决心，情绪也终于稍微放松了一点。
这时，一辆大车从身后追来，车轮轻快，飞也似从她身旁掠过。车窗上的布帘撩开，哒哒两声，从空隙中射出的两支弩箭迅捷无伦地扎入胖女人后心，嫣红的血水从创口悄然晕染开来，莉莉莎肥胖的身躯重重倒下，地面腾起一阵晒得滚热沸腾的尘土。
马车稍作停留，直到确认胖女人再无气息，方才慢慢离开，悠然得像是刚踏青采撷完山花，正要回去郊外的别墅，生一个炊火，做一顿晚饭。
不出所料，胖女人的尸首很快被城外的巡防队发现，并将消息传回王都，在小范围内被热切地议论着。
“你说王都之中仍有内应？”昨日罗奇赖账成功，此刻面对傀儡脸上仍然毫无羞愧之色。
“财政部的郑理，已被你们监视，有什么举动都在眼里，何况他也不知道那女人的下落。”傀儡心情不太好，冷着脸说道：“这事儿只能是暗中还有别人。”
“可能是谁？”罗奇挑了挑眉毛这样问。
“赚你们点情报费真难！要不是老夫退休金不够花销，才懒得管这些破事！更别说还有些不要脸的老家伙蹭吃蹭喝。”傀儡微叹一声道。
“要不是你寻私仇，劫走那女人，怎会到如此地步？”罗奇宛若未闻，并不因为刚占完对方便宜而松口：“我在明敌在暗，这事儿总得着落在你身上。别抱怨了，说说看，你觉得是谁在暗中捣鬼？”
“看手法像是朱砂会的人。”
“证据？”
“致命伤口两处，都在心窝位置，伤口有烧灼痕迹，血液也呈紫黑色，应该是火毒。”
“百计齐出，有死无生，倒是那帮老处女的手段。”罗奇摸摸下巴，像是惹起了什么心事。
“你是怕当年的老情人回来找你算账？”傀儡难得地一笑。
“屁！老夫从来就和她没什么瓜葛！”罗奇大怒，手指傀儡厉声道：“我警告你，这种话休再提起，否则……”
傀儡毫不示弱，探出手淡然道：“先还我饭钱！”
这两日，阿善似乎又在忙碌什么事情，白天拉着六翎到处乱跑，甚至顾不上补足夜间营业耽误的睡眠。
“你在忙什么？不许乱花钱啊！”赫蒂好不容易在傍晚逮住这厮，便问道。
“买田地呗，现在好便宜！”阿善答道：“是六翎提的醒，差点错过赚钱发财的好机会！”
赫蒂听说赚钱，口气稍缓：“买田做什么？我们又不会种地。”
“今年天热大旱，好多地都收不上粮食，地价特别便宜！你知道吗，我们纳凉大会一晚上的收入就可以买上两亩地！”阿善笑道。
“你不是说过种地不赚钱吗？”弥乐插话：“我以前被派去收租子，最麻烦的就是和种田的人家打交道。那个费劲啊，催逼半天也拿不出像样的东西来，个个穷的只剩条裤衩子啦！”
“今年大旱啊，大姐！”阿善手指天信誓旦旦：“今年粮食肯定要涨价！乘着这时收地，秋天就能赶上一波收成，低买高卖，怎么不赚钱啊！”
“算了，不说这些，倒是你已经买了多少地了？”赫蒂还是不放心。
阿善在小黑板上写了个四，后面又给添上两个零。
“四百亩！”纵然有心理准备，赫蒂还是给吓了一跳：“哪找那么多人来种地？”
“谁卖的地我们就返租给谁，打下粮食归我们，只要付一点劳务费就成，农民有个保底也不至于饿死。”阿善活像个小地主，团团坐在椅子上，就差像聚财猫似的招招手，让金币自己滚进门里来。
“说到这里，怎么没看见鹿小道？说话没她乱掺和还真不习惯。”赫蒂这时才察觉这番对话进行得过于顺利，好像炒菜忘了放盐一样难受。
“她出去干活了，昨天买的一块地在灰熊军营房边，军事操练时，那些大头兵不长眼睛，常常损毁作物，我让她去交涉一下。”阿善嘿嘿笑道：“谁叫狗熊大队长是她舅舅呢？”
王都向北十里，一阵晚风正裹挟着沙土卷过布满灰色营帐的军营，鹿小道和麦儿满身尘土地出现了。
“走开！军事重地，不许停留！”守营军士马上示警，却看见一张大扁脸从风沙中钻出，靠的越来越近。
“呸呸呸！叫你们的狗熊大队长出来！”鹿小道吐着飞进嘴里的沙子，不客气地喊道。
“就是统领布赞侯爵。”麦儿跟着翻译。
“统领大人……”军士还没说完，营门暴然开启，一队熊骑奔涌而出，差点撞翻了好狗不挡道的鹿小道。
麦儿眼尖，早望见领头的便是布赞侯爵，连忙拉住骂骂咧咧的鹿小道：“好像是布赞侯爵带队出动，有什么急事吧？”
“管他呢，追！”鹿小道迈开七十五厘米的“大长腿”，扛着硕大沉重的狼牙棒，一溜烟追了上去。守营军士彼此望了望，心照不宣道：“这架势，真像只偷了苞米逃跑的松鼠！”
好在这趟追击不算太远，等鹿小道两人追着扬尘赶到时，战斗已接近尾声。一辆马车倾倒在田地里，两名带着面具的女子在灰熊军团团包围中，只能躲在车旁负隅顽抗。灰熊军统领布赞侯爵并没有出手，只是骑在一头灰熊坐骑上，眯着眼袖手旁观。灰熊军的那些军士似乎也不肯卖死力气，只是紧紧包围着那辆马车，严密地监视着对方的异动。
“狗熊大队长又欺负弱小！”鹿小道路见不平一声吼，挥舞着狼牙棒就冲进包围圈。
“鹿小道？”布赞侯爵牛眼圆睁，大骂道：“你这死丫头跑来做什么？赶紧滚开！”
“老娘就是见不得你欺负人，还是女人。信不信老娘一棒子打扁你？”鹿小道自大战巡防军后，信心爆棚，一点也不肯示弱。
“那就是同伙了，一起给我抓啦！”布赞侯爵不屑多言，厌烦地挥挥手，军士一哄而上，暴力法师鹿小道既没来及暴力，也没施展法术，一个回合便被只灰熊一爪撩翻，束手就擒。
“你们仗着人多，哼！有本事你自己来啊！”鹿小道极其不满，想要挑衅决斗，老舅却不领情，冷着脸让兵士将鹿小道连着马车上的两名女子捆扎结实，押回大营。麦儿见情势不妙，急忙赶回王都报信。
第二天一早，一辆马车急匆匆向灰熊军大营而来。司法部部长罗德里侯爵用浆洗得雪白的手巾擦着满额的汗，一边催促车夫：“快点，半个小时内必须赶到大营！”
王都近郊发生谋杀案，死者还是身负罪案的流犯，皇室自然高度重视。一早，罗德里便被国王召见，说是灰熊军昨夜逮捕了有关案犯，必须急速审问，案情直接呈报御前。他自不敢耽误，亲自上路准备与布赞侯爵交涉，移交案犯。可是，火急火燎赶上的却是个晚集。总会长罗奇先一步来到大营，这时还热情地邀请他一起喝茶。
“小事还让部长大人跑了一趟，真是辛苦。”罗奇微笑道：“这事儿王太后也知道了，让我来接手，您喝口茶慢慢回程，国王那里王太后自当照会。”
罗德里是个聪明人，略一思忖，马上笑道：“既然有总会长接手自然最好，那我便不多打扰，告辞告辞，还请向王太后殿下代为问安。”
司法部长前脚刚走，布赞侯爵马上便问道：“总会长怎不去审一审那些家伙？”
“听说鹿小道也给抓起来了？”罗奇没有回答，却提起了另一桩事。
“是啊，您怎么知道，那个疯丫头实在是麻烦，先和案犯们关在一处，让她消停两天再说。”布赞侯爵摇头叹气道。
“疯的何止她一个？老夫天不亮就给那支冒险小队的人吵的不得安宁，窗玻璃都给砸坏了两扇。”罗奇笑道：“不过，正好，鹿小道和案犯一起，或许能套出点话来，比我们直接审问恐怕还好——且多关几天再说。”
“老娘坐牢可没吃过亏！有戏看，有鸡腿啃！你们这儿怎么这么寒碜，厨子呢？戏班子呢？”鹿小道攀着铁栏杆抻脖大呼，空荡荡的牢房走道里没有半点回应。
“你这小家伙真吵人！”一同被抓来的一名女子说道，抓捕时她们面具已经卸去，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还有个不到二十的年轻女子，长得俱是普通，只是较为黑瘦些。此时开口说话的，便是年纪大的那位。
“老娘可是给你们抱不平，才被狗熊大队长使阴招给抓进来的！”鹿小道眼睛咕溜溜在两人身上一扫，便信口问道：“你们做了什么事，让灰熊军抓？”
“我们杀了人。”还是那名女子答道。
“哎呀，不管了，总之狗熊大队长乱抓人，就是他不对！”鹿小道因为合情合理的坐牢待遇没得到落实，气呼呼坐在地上，没耗费一个脑细胞就把错全部归咎于舅舅。
“你就不问问我们杀了谁？”年轻的那位忍不住说道。
“我们杀的是王室的钦犯。”年长者一边说，一边打量着鹿小道的反应。
谁知这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嘴巴一撇跟着便大骂：“那就更没错啦，反正王室抓住也要杀头，你们杀了不更省事了吗？狗熊大队长就是个糊涂脑袋，等出去老娘弄死他！让他天天跪在小队门口求饶，我们理都不理，照样喝酒吃饭，滚酒桶赚钱，气死他！哇哈哈哈！”
“听起来你认识布赞侯爵？怎么会被抓进来？”年长者问道。
鹿小道当然抵死不承认侯爵是亲舅舅，嘴犟道：“他以前是我手下败将，现在还不敢和我斗！老娘是好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谁知这怂货当缩头乌龟，让这只狗熊和老娘打……真是丢人！”
那两人见她说话不着四六，没什么信息和营养，索性便一起沉默，任她胡吹自己如何英勇，一招审判法术打得布赞如何抱头鼠窜云云。
半夜，夜风正凉，鹿小道翻了个身，突然在梦中骂道：“阿善，买！把灰熊军军营买下来！咱们霸占狗熊窝，看那个狗屁侯爵怎么办？”
那两名女子睁开眼，互相点点头，年老的那位悄声道：“好像还真不是派来的卧底……”年轻女子跟着道：“那卧底啥时来啊？急死人了，总这么关着也不是事啊，教主她老人家……”
先前女子听见说到紧要，眼睛一瞪，吓得后者连忙闭了嘴。刚刚重新陷入死寂的牢房里，沉默不到一分钟，又听见鹿小道的声音。
只听她唠唠叨叨，似乎仍在梦呓：“老娘一手狼牙棒，一手放法术，砸烂了他的狗熊窝！……那些狗熊真讨厌，敢撩老娘一爪子……米尔鲁鲁，把它们爪子卸下来，红烧清炖，给老娘来个夜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