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欢与冒险 第39章 要账
一连数日晴爽，融雪也透着春日将至的讯息。王都街道上行人又开始熙熙攘攘，各种街边的小贩也将铺位重新开张，笼屉的蒸汽、烤串的香味、新装的花色，如同憋了一个冬天的欲望，琳琅满目、堂而皇之地充斥着暖和起来的街市。
罗奇将最新情报轻轻放在剥着早餐鸡蛋的王太后面前，笑着说道：“五王小队应该查到些线索了，另外……”他压低了声音，笑意更浓：“他们碰巧遇上了暴发小队那帮小丫头。”
“哦？为什么？”王太后专注地抠着鸡蛋壳，进展不太顺利，因而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还不是做任务去的呗，没想到撞见了五王小队他们。”罗奇说道：“听说那帮丫头还指责五王小队抢了她们的任务，要求道歉赔钱呢。”
“难不成真的赔了？”王太后有了点儿兴趣，指甲也从抠的破破烂烂的蛋壳上离开。
“还真赔了，他们汇报的含含糊糊，看样子是被那群丫头捏住了什么把柄。”罗奇长叹道：“果然是雏凤清于老凤声，这些丫头不仅蹭了王太后两顿饭，在总公会搭帐篷睡大觉，这次竟然还勒索到了五王小队的头上，老夫真是自愧不如啊……”
古萨尔斯城的民政从事尹琮文给拉到野地里，喝饱了一肚子冷风，正咕咕地闹着不消停。阿善不知从哪里扒来一堆土豆，丢到火里烤得焦黄。两人就着烧开的热水，烫手烫脚地一连吃了几个土豆，心满意足之间，大感人生之舒服就在于无所事事且有食物果腹。
没多久，快腿弥乐就一溜烟跑了回来，笑得好不得意：“大叔，我们已经清除了魔兽，请来确认一下吧，保准让你大吃一惊哦！”
眼前出现的战场确实让尹琮文满目震撼，竟然有十几只银牙野猪，而且全部被这支不起眼的低级冒险小队消灭了？
“大叔，看清了吧，任务说的可是一只魔兽。”阿善脑袋瓜马上转动起来，全是钱币叮当作响的声音：“消灭一只说好是八十枚金币，现在十三只的话，一共是一千零四十个金币，再加上任务升级的奖励，你给个一千五百金币吧，现金还是支票？”
“这个……”尹琮文不用算也知道，赏金肯定超支了，可这账摆在面前，确实赖不掉啊。“先回城里吧，咱们有事好商量……”他干笑道。
意外的消息惊动了城里的民政官、财政官、城防军统领等一票高层，在他们的轮番质询下，尹琮文把小队的丰功伟绩又讲述了一遍，自然这些都是暴发小队单方面的言辞。
“没想到，魔兽那么多，我们竟然没有发现？幸亏没闯进城来！”城防军统领跌坐在椅子上，一头冷汗。“怎么办？我们没准备这么多赏金啊！”财政官捂着脑袋，喃喃说道。“钱还是得给，但拿不拿得到，得看她们自己了。”民政官老奸巨猾，眼珠子略略转一转就想到个好主意。
开完小会，那拨人来到民政官的接待室，暴发小队正等得无聊。阿糯和弥乐一人顶一张小凳子，形象生动地扮演着银牙野猪，鹿小道从门外树上拗了段小树枝当剑，正英勇无畏地砍杀着。看到有人进来，她们也没停下，正玩得高兴，要尴尬就让这些人自己尴尬去好了。
“感谢各位为古萨尔斯除却大患！”民政官呵呵大笑，似乎对这群小活宝的表演视而不见，话锋一转说道：“但抱歉的是，因为情报不足，鄙城没有准备足够的赏金。”
“想赖账？！”赫蒂正欲发作，民政官压了压手，示意还有话要讲：“当然，我们很乐意满足各位提出的合理要求，这样吧，我有个小小的提议。”
他老辣的眼光扫过这群丫头片子，心里冒出一行字：too NAIVE！“从古萨尔斯往东北，不到一百公里就是大苍门，圣造坊的所在地。”民政官手指虚指前方，也不知方向对不对：“古萨尔斯很多人都在圣造坊充当铸造工人，我们官方也一直有合作，去年对方还留下一笔款项未结，大约有两千个金币，各位大可以前往圣造坊，持我等出具的官方证明，讨来的款项就当做这次赏金费用好啦！”
“你让我们帮你讨债？”因为是熟悉的业务范畴，弥乐一下子就听出弦外之音：“欠款一向不好讨，大叔你不是想赖账吧？”
民政官心一抖，连忙摆手道：“怎么会让各位为难呢，你看我们诚意十足，拿出的赏金比你们要求的还多呢！”
“也罢，我们正好去玩玩。”阿善笑得也很狡猾：“但按规矩，冒险者不负责讨账，所以对方愿意给就给，不给我们还回来拿，对了，还得算上差旅费，毕竟是为各位大人提供额外服务嘛。”
“是是是……”民政官觉得像是一脚踏进自己挖的坑里，只好祈祷小队此行一帆风顺了。
往大苍门去的马车当然是古萨尔斯官方雇佣的，阿善临上车还特意问清楚费用是不是往返都结清了，得到肯定回答才让大家上车。
“那是个什么地方呢？”还没坐定，鹿小道就急不可待地讨论起来：“有什么好玩的？”
“那是制造业的圣地。”阿善说道：“帝国有三个独立领，分别是隠城、狂徒领和圣造坊。帝国几乎所有的中高端装备、奢饰品都来自圣造坊，如果我们有钱，在那里可以过得很快活，想什么就有什么……”
“把债讨回来，我们就有钱了！”弥乐说的很肯定，像是钱早已到手，就等着她们去糟践了。
赫蒂摸了摸身边的重剑，这也是圣造坊的手艺，一向用来顺手，就不用换了，所以这次最好还能搜刮点其它的好东西……
往东的行程里，暴发小队发现周边竟是越来越荒芜，村庄寂无人烟，田地连片抛荒，水渠淤塞，一座座山峰也像被啃过一般千疮百孔。
“那些是圣造坊的矿区。”马车夫较为了解情况，给她们介绍道：“你们看，一个圣造坊、一个哈博镇，只顾着发展自己，却把周围的血都吸干净了，农夫抛下锄头拿起锤子，个个都忘了家乡在哪里。”
“田里没粮食，吃饭怎么办？”这个问题上次鹿小道就没搞明白，这回又提了出来。
“有钱呗，有钱就能到外面买去，这些年圣造坊采购的粮食可不是小数目。”马车夫悄悄比了个手势，那数字的确惊人：“呵呵，毕竟有那么多张嘴要吃饭呢。”想了想，他又道：“听说这几年因为粮食紧张，不知是谁出的馊主意，实行粮食配给制度，官大的配的食物就丰盛，官小的、没官的，说不定就要饿肚子。”
“那人还不跑完啦？”鹿小道惊讶道。
“还不是给钱闹的，那里赚的总比种地多呗。”马车夫笑笑说：“其实一回事，赚的多花的也多，那里的面粉和米，价格比外面高五六倍，就算赚的钱比其他地方高两倍，在圣造坊也不够吃饱饭。”
很快，她们就领教到什么叫钱不够花。大苍门其实是个峡谷入口，两侧山丘围拥着硕大的缺口，像一个古老的门户。进去三四公里，就到了圣造坊。
论起规模，圣造坊是个丝毫也不逊色于王都的庞大城池，运送各种货物的车辆密密麻麻，从大苍门就开始排队，等着缴纳入城的手续费。小队的马车并没有搭载的货物，因此不在此列，可以顺利进城。但阿善还是打听了一下进城的费用，每公斤货物十个银币，这价格吓得她半天没说话。
“如果是往里面送粮食，也要交费吗？”她忍不住还是问了一位商人。那人翻了个白眼，道：“只要是货物概莫能外，粮食送进去可比在其它地方挣的多多了。上个月，粮价就涨到了三十二个银币，你想想，除去成本，还能赚上二十个银币不是？这种好买卖能不做吗？”
“天啊，三十二个银币！”阿善嘟囔道：“不过是米麦罢了，难道是吃金子吃银子吗？”
进了城，路两边全是各式商栈和作坊，刀枪剑戟、盔甲盾牌、香料香水、丝绸皮草、山珍海味……精致细巧、奢华高档的货色充斥眼球，让小队成员看得目不暇接、异彩连连。
可是圣造坊里的商品价格更加精彩，随便搁在路边没人理会的货品，价格都至少在一百个金币以上，那些被列为精品货物的更是天价。
“我们真穷啊！”阿善叹口气，估摸着以兜里的钱能在这儿吃顿饱饭就谢天谢地了，更遑论奢侈购物。
凭着古萨尔斯官方证明，她们在坊间厅找到了结算坊官。这会儿，这矮小的男人正忙得不可开交，在一大屋子结算人员和票据中间窜来窜去。
“什么事？”男人见到挡在自己面前的阿善，不耐烦地问道。“我们是古萨尔斯派来收账的，这是单据。”阿善把手里的证明交给对方。那人随便扫了一眼，就把那张纸又扔了回来：“手续不全。”说着，他已经跑开，把自己深深埋进了一堆单据里。
“那我们要找谁？办什么手续？”阿善跟了过去，可男人忙着自己事情，压根没搭理她。
“我来！专业人干专业事！”还是学派学徒时，弥乐就是要账的老手，此时她撸起袖子一把拎起坊官领口，厉声道：“你狗眼看清楚点，老娘是来讨账，不是来讨饭！给不给钱？！”坊官嘴唇抖了抖，嗫嚅道：“你们手续没办全，没法给你们钱。”
“手续不全，你自己找古萨尔斯那帮混蛋补去，老娘没空跟你兜圈子！”弥乐拿出专业要债人的面目，恶狠狠地说道。
“警卫！警卫！”坊官一面挣扎，一面大叫着，门外瞬时冲进来四五个全副武装的护卫。
“圣造坊不要脸啊！”阿善看见赫蒂等将护卫拦住，一个箭步跑到外面，冲着拥挤的人群就大喊起来：“欠了钱要赖账，谁敢和他们做生意？你们看，还想打人呢！”
坊官脸色又青又白，看到不少客商围拢过来看热闹，心里也慌了起来，连忙对抓着自己的弥乐道：“松、松手，我们不是赖账，按规定你们手续……”
“呸！那是你们自己定的规矩，可管不着老娘，两条路：拿钱，或者等着我们向帝国申诉，看看王太后是跟你们讲规矩，还是直接派兵过来？”弥乐一副恶人模样，手在匕首上乱摸，吓得坊官几乎晕过去。
“等等，别过来！”坊官对护卫们喊道，又讨好地对弥乐说道：“要不我给你们说下怎么办手续，不算复杂，有个三五天就好了。”
门外客商被推开，一位身穿白色长袍的人走到前面，对身边一位斯文的男子说道：“这是你们的人？古莱男爵。”
那位在黄叶镇出现过，并且给暴发小队担保的财政部副部长也在坊里，他轻轻笑道：“见过而已，是一支低级冒险者小队。”他看见大坊官露出轻蔑的表情后，接着说道：“不过这群丫头不简单，有隐城当靠山，胆子又肥，做过的匪夷所思的事情不胜枚举，比如说：揍过灰熊军统领布赞侯爵、霸占过罗奇的总公会、王太后请她们吃过饭，前后有两次，就算在阿索城坐牢，听说城主都得请她们看戏，王太后还安排了司法部的胖佛爷罗湛亲自去接回来……总之是惹不起的样子。”
他每说一句，大坊官脸色都凝重一分，等他说完，才微微一笑吩咐手下人道：“既然是客人，就别为难人家了，叫结算部不要纠结那些破规矩了，多少钱？把钱给她们吧。”
“呦！这不那位大叔吗？”不知什么时候，鹿小道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两人身旁，她早认出了古莱男爵，但并不记得对方名字，只能含含糊糊地称呼：“你来做什么？”
“呵呵，你们又调皮啦？这位是大坊官，他已经发话，你们马上就能拿到钱了，赶紧收了神通吧。”古莱男爵轻描淡写地说道。
大坊官看着乱成一团的结算大厅，眼皮子跳了跳，笑道：“不妨事，事情解决就罢了。”
没想到鹿小道完全不理他，只是对古莱男爵伸了个大拇哥：“大叔，我们记你个好！下次去宫里老太太那儿吃饭，给你也留个位子！”说着，她又凑着对方耳朵小声道：“告诉你哦，记得带个袋子，吃完了打包能多带点！”
罗奇将最新情报轻轻放在剥着早餐鸡蛋的王太后面前，笑着说道：“五王小队应该查到些线索了，另外……”他压低了声音，笑意更浓：“他们碰巧遇上了暴发小队那帮小丫头。”
“哦？为什么？”王太后专注地抠着鸡蛋壳，进展不太顺利，因而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还不是做任务去的呗，没想到撞见了五王小队他们。”罗奇说道：“听说那帮丫头还指责五王小队抢了她们的任务，要求道歉赔钱呢。”
“难不成真的赔了？”王太后有了点儿兴趣，指甲也从抠的破破烂烂的蛋壳上离开。
“还真赔了，他们汇报的含含糊糊，看样子是被那群丫头捏住了什么把柄。”罗奇长叹道：“果然是雏凤清于老凤声，这些丫头不仅蹭了王太后两顿饭，在总公会搭帐篷睡大觉，这次竟然还勒索到了五王小队的头上，老夫真是自愧不如啊……”
古萨尔斯城的民政从事尹琮文给拉到野地里，喝饱了一肚子冷风，正咕咕地闹着不消停。阿善不知从哪里扒来一堆土豆，丢到火里烤得焦黄。两人就着烧开的热水，烫手烫脚地一连吃了几个土豆，心满意足之间，大感人生之舒服就在于无所事事且有食物果腹。
没多久，快腿弥乐就一溜烟跑了回来，笑得好不得意：“大叔，我们已经清除了魔兽，请来确认一下吧，保准让你大吃一惊哦！”
眼前出现的战场确实让尹琮文满目震撼，竟然有十几只银牙野猪，而且全部被这支不起眼的低级冒险小队消灭了？
“大叔，看清了吧，任务说的可是一只魔兽。”阿善脑袋瓜马上转动起来，全是钱币叮当作响的声音：“消灭一只说好是八十枚金币，现在十三只的话，一共是一千零四十个金币，再加上任务升级的奖励，你给个一千五百金币吧，现金还是支票？”
“这个……”尹琮文不用算也知道，赏金肯定超支了，可这账摆在面前，确实赖不掉啊。“先回城里吧，咱们有事好商量……”他干笑道。
意外的消息惊动了城里的民政官、财政官、城防军统领等一票高层，在他们的轮番质询下，尹琮文把小队的丰功伟绩又讲述了一遍，自然这些都是暴发小队单方面的言辞。
“没想到，魔兽那么多，我们竟然没有发现？幸亏没闯进城来！”城防军统领跌坐在椅子上，一头冷汗。“怎么办？我们没准备这么多赏金啊！”财政官捂着脑袋，喃喃说道。“钱还是得给，但拿不拿得到，得看她们自己了。”民政官老奸巨猾，眼珠子略略转一转就想到个好主意。
开完小会，那拨人来到民政官的接待室，暴发小队正等得无聊。阿糯和弥乐一人顶一张小凳子，形象生动地扮演着银牙野猪，鹿小道从门外树上拗了段小树枝当剑，正英勇无畏地砍杀着。看到有人进来，她们也没停下，正玩得高兴，要尴尬就让这些人自己尴尬去好了。
“感谢各位为古萨尔斯除却大患！”民政官呵呵大笑，似乎对这群小活宝的表演视而不见，话锋一转说道：“但抱歉的是，因为情报不足，鄙城没有准备足够的赏金。”
“想赖账？！”赫蒂正欲发作，民政官压了压手，示意还有话要讲：“当然，我们很乐意满足各位提出的合理要求，这样吧，我有个小小的提议。”
他老辣的眼光扫过这群丫头片子，心里冒出一行字：too NAIVE！“从古萨尔斯往东北，不到一百公里就是大苍门，圣造坊的所在地。”民政官手指虚指前方，也不知方向对不对：“古萨尔斯很多人都在圣造坊充当铸造工人，我们官方也一直有合作，去年对方还留下一笔款项未结，大约有两千个金币，各位大可以前往圣造坊，持我等出具的官方证明，讨来的款项就当做这次赏金费用好啦！”
“你让我们帮你讨债？”因为是熟悉的业务范畴，弥乐一下子就听出弦外之音：“欠款一向不好讨，大叔你不是想赖账吧？”
民政官心一抖，连忙摆手道：“怎么会让各位为难呢，你看我们诚意十足，拿出的赏金比你们要求的还多呢！”
“也罢，我们正好去玩玩。”阿善笑得也很狡猾：“但按规矩，冒险者不负责讨账，所以对方愿意给就给，不给我们还回来拿，对了，还得算上差旅费，毕竟是为各位大人提供额外服务嘛。”
“是是是……”民政官觉得像是一脚踏进自己挖的坑里，只好祈祷小队此行一帆风顺了。
往大苍门去的马车当然是古萨尔斯官方雇佣的，阿善临上车还特意问清楚费用是不是往返都结清了，得到肯定回答才让大家上车。
“那是个什么地方呢？”还没坐定，鹿小道就急不可待地讨论起来：“有什么好玩的？”
“那是制造业的圣地。”阿善说道：“帝国有三个独立领，分别是隠城、狂徒领和圣造坊。帝国几乎所有的中高端装备、奢饰品都来自圣造坊，如果我们有钱，在那里可以过得很快活，想什么就有什么……”
“把债讨回来，我们就有钱了！”弥乐说的很肯定，像是钱早已到手，就等着她们去糟践了。
赫蒂摸了摸身边的重剑，这也是圣造坊的手艺，一向用来顺手，就不用换了，所以这次最好还能搜刮点其它的好东西……
往东的行程里，暴发小队发现周边竟是越来越荒芜，村庄寂无人烟，田地连片抛荒，水渠淤塞，一座座山峰也像被啃过一般千疮百孔。
“那些是圣造坊的矿区。”马车夫较为了解情况，给她们介绍道：“你们看，一个圣造坊、一个哈博镇，只顾着发展自己，却把周围的血都吸干净了，农夫抛下锄头拿起锤子，个个都忘了家乡在哪里。”
“田里没粮食，吃饭怎么办？”这个问题上次鹿小道就没搞明白，这回又提了出来。
“有钱呗，有钱就能到外面买去，这些年圣造坊采购的粮食可不是小数目。”马车夫悄悄比了个手势，那数字的确惊人：“呵呵，毕竟有那么多张嘴要吃饭呢。”想了想，他又道：“听说这几年因为粮食紧张，不知是谁出的馊主意，实行粮食配给制度，官大的配的食物就丰盛，官小的、没官的，说不定就要饿肚子。”
“那人还不跑完啦？”鹿小道惊讶道。
“还不是给钱闹的，那里赚的总比种地多呗。”马车夫笑笑说：“其实一回事，赚的多花的也多，那里的面粉和米，价格比外面高五六倍，就算赚的钱比其他地方高两倍，在圣造坊也不够吃饱饭。”
很快，她们就领教到什么叫钱不够花。大苍门其实是个峡谷入口，两侧山丘围拥着硕大的缺口，像一个古老的门户。进去三四公里，就到了圣造坊。
论起规模，圣造坊是个丝毫也不逊色于王都的庞大城池，运送各种货物的车辆密密麻麻，从大苍门就开始排队，等着缴纳入城的手续费。小队的马车并没有搭载的货物，因此不在此列，可以顺利进城。但阿善还是打听了一下进城的费用，每公斤货物十个银币，这价格吓得她半天没说话。
“如果是往里面送粮食，也要交费吗？”她忍不住还是问了一位商人。那人翻了个白眼，道：“只要是货物概莫能外，粮食送进去可比在其它地方挣的多多了。上个月，粮价就涨到了三十二个银币，你想想，除去成本，还能赚上二十个银币不是？这种好买卖能不做吗？”
“天啊，三十二个银币！”阿善嘟囔道：“不过是米麦罢了，难道是吃金子吃银子吗？”
进了城，路两边全是各式商栈和作坊，刀枪剑戟、盔甲盾牌、香料香水、丝绸皮草、山珍海味……精致细巧、奢华高档的货色充斥眼球，让小队成员看得目不暇接、异彩连连。
可是圣造坊里的商品价格更加精彩，随便搁在路边没人理会的货品，价格都至少在一百个金币以上，那些被列为精品货物的更是天价。
“我们真穷啊！”阿善叹口气，估摸着以兜里的钱能在这儿吃顿饱饭就谢天谢地了，更遑论奢侈购物。
凭着古萨尔斯官方证明，她们在坊间厅找到了结算坊官。这会儿，这矮小的男人正忙得不可开交，在一大屋子结算人员和票据中间窜来窜去。
“什么事？”男人见到挡在自己面前的阿善，不耐烦地问道。“我们是古萨尔斯派来收账的，这是单据。”阿善把手里的证明交给对方。那人随便扫了一眼，就把那张纸又扔了回来：“手续不全。”说着，他已经跑开，把自己深深埋进了一堆单据里。
“那我们要找谁？办什么手续？”阿善跟了过去，可男人忙着自己事情，压根没搭理她。
“我来！专业人干专业事！”还是学派学徒时，弥乐就是要账的老手，此时她撸起袖子一把拎起坊官领口，厉声道：“你狗眼看清楚点，老娘是来讨账，不是来讨饭！给不给钱？！”坊官嘴唇抖了抖，嗫嚅道：“你们手续没办全，没法给你们钱。”
“手续不全，你自己找古萨尔斯那帮混蛋补去，老娘没空跟你兜圈子！”弥乐拿出专业要债人的面目，恶狠狠地说道。
“警卫！警卫！”坊官一面挣扎，一面大叫着，门外瞬时冲进来四五个全副武装的护卫。
“圣造坊不要脸啊！”阿善看见赫蒂等将护卫拦住，一个箭步跑到外面，冲着拥挤的人群就大喊起来：“欠了钱要赖账，谁敢和他们做生意？你们看，还想打人呢！”
坊官脸色又青又白，看到不少客商围拢过来看热闹，心里也慌了起来，连忙对抓着自己的弥乐道：“松、松手，我们不是赖账，按规定你们手续……”
“呸！那是你们自己定的规矩，可管不着老娘，两条路：拿钱，或者等着我们向帝国申诉，看看王太后是跟你们讲规矩，还是直接派兵过来？”弥乐一副恶人模样，手在匕首上乱摸，吓得坊官几乎晕过去。
“等等，别过来！”坊官对护卫们喊道，又讨好地对弥乐说道：“要不我给你们说下怎么办手续，不算复杂，有个三五天就好了。”
门外客商被推开，一位身穿白色长袍的人走到前面，对身边一位斯文的男子说道：“这是你们的人？古莱男爵。”
那位在黄叶镇出现过，并且给暴发小队担保的财政部副部长也在坊里，他轻轻笑道：“见过而已，是一支低级冒险者小队。”他看见大坊官露出轻蔑的表情后，接着说道：“不过这群丫头不简单，有隐城当靠山，胆子又肥，做过的匪夷所思的事情不胜枚举，比如说：揍过灰熊军统领布赞侯爵、霸占过罗奇的总公会、王太后请她们吃过饭，前后有两次，就算在阿索城坐牢，听说城主都得请她们看戏，王太后还安排了司法部的胖佛爷罗湛亲自去接回来……总之是惹不起的样子。”
他每说一句，大坊官脸色都凝重一分，等他说完，才微微一笑吩咐手下人道：“既然是客人，就别为难人家了，叫结算部不要纠结那些破规矩了，多少钱？把钱给她们吧。”
“呦！这不那位大叔吗？”不知什么时候，鹿小道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两人身旁，她早认出了古莱男爵，但并不记得对方名字，只能含含糊糊地称呼：“你来做什么？”
“呵呵，你们又调皮啦？这位是大坊官，他已经发话，你们马上就能拿到钱了，赶紧收了神通吧。”古莱男爵轻描淡写地说道。
大坊官看着乱成一团的结算大厅，眼皮子跳了跳，笑道：“不妨事，事情解决就罢了。”
没想到鹿小道完全不理他，只是对古莱男爵伸了个大拇哥：“大叔，我们记你个好！下次去宫里老太太那儿吃饭，给你也留个位子！”说着，她又凑着对方耳朵小声道：“告诉你哦，记得带个袋子，吃完了打包能多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