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恶鬼重返人间护花 > 第169章 一拍即合

恶鬼重返人间护花 第169章 一拍即合

    都是一条船上的,谁都怕落水,干脆勠力同心瞒着朝廷。

    反正天灾年年有,今年巢州发大水也不稀奇,而如今安东、安北要打仗,天佑帝又要修诸神观和祈灵殿,谁都知晓国库空虚,往上报除了吃挂落,什么也捞不着,傻子才往上报。

    此时,胡量熔急得满嘴起燎泡,其夫人何氏却冷笑连连,“老爷这是坏事做尽,报应要来了吧。”

    “无知妇人,满嘴胡言乱语什么?!”

    他出身微小,中二甲进士后被座师张极峥选中,站队梁党,与何氏的姻缘也是张极峥保的媒,在张极峥的提拔扶持下,他一路干到巢州知府。

    这可是个肥得流油的差事,巢州因盛产粮茶丝绸,商贸繁荣,宛如一个小聚宝盆。

    胡量熔有了权力地位后,那些有求于他的人更是金钱美人轮番贿赂,起初他还有些谨慎,挑挑拣拣,之后就是来者不拒,收得相当满足快乐。

    当然,他也没忘恩,谨记成功不忘引路人,暗中将受贿之利往上输送。

    这才是真正的有福同享,雨露均沾。

    这些年,知府后院的妾是纳了一房又一房,何氏只占着个正室夫人的头衔,日日眼看新人笑,早已麻木。

    若不是因为她生了一儿一女,恐怕府里早就没有她的位置了,可摊上这么个爹,她的一双儿女也没什么出头之日,她怎能不恨胡量熔。

    现在府中最得盛宠的是吴姨娘——吴莺儿,楼里赎出来的花魁。论样貌和伺候人的功夫,无人能敌,且弹得一手好琵琶,唱起词来柔肠百转,闻歌者无不生出怜惜。

    不过这个吴姨娘可不是个柔弱女子,反而是娇纵跋扈,仗着胡量熔的宠爱,处事狠辣,府中没人不怕她。

    但近来胡量熔着实没心情宠她。

    五月初他曾修书给张极峥求指点,收到的回信内容却是将他骂的狗血淋头,言明让他尽快妥善处理好一切。

    信中内容十分隐晦,胡量熔看得发懵,他过惯逍遥日子,纸上谈兵的本事都忘得差不多了,更别提让他实打实处理政务,压根也不行啊。

    巢州水灾是天灾,龙王不停雨,他能有什么法子,总不能掀了龙王庙吧?

    再说濡须水也不是没疏浚,只不过是象征性用徭役草草了事,没有好好清淤罢了。

    他抓耳挠腮地猜测,张极峥和梁示崇是不是不准备保他了,疏浚银不是他一人享用的,往常的礼也一样没少送,怎能一出事就要摘干净,说好的有难同当呢?

    可他看完信,除去抱怨咒骂,朝旁人撒气外,毫无办法。

    吴姨娘不知道他面对的难题,她只知道近来府里在传老爷找了新欢,哪里还坐得住,立马就去书房找胡量熔耍起小性子,埋怨他最近不去陪她。

    胡量熔刚开始还软言软语哄她两句,可见她不依不饶地撒泼哭闹,便瞬间失去耐心,一巴掌抽过去,将她给抽倒在地。

    吴姨娘是久负盛名的花魁,虽是贱籍,却向来受男人追捧,从未被如此对待过,登时怒火冲上心头,扑上去就和胡量熔扭打在一起。

    彼时恰逢大批灾民入城,他不得不顶着一脸抓痕召集下属议事。

    下属们一个个心照不宣,却都暗自腹诽,胡大人后院的火烧得可真旺啊,看来花魁也不是那么好消受的嘛。

    对于议题,同知孔梓朝持反对意见,“大人,这群灾民可不能放进来,山野乡民最是容易恶向胆生,放进城若是出现抢劫偷盗怎么办?那么多人,咱们养的府兵差役可管不过来,万一发生暴动就更麻烦了,去年无灾无患,收成不错,他们手里不可能没有一丁点余粮。”

    此言一出,立马有人附和,“对对,还没到青黄不接的时候呢,再说水灾不是旱灾,多的是野菜能充饥嘛。”

    平日里这群吃山珍海味吃得满嘴流油的官员,此刻讨论起百姓的存亡,如同讨论低贱的猪狗一般,话里话外都是任其自生自灭。

    胡量熔看向孔梓朝,“那孔同知有何见解?”

    孔梓朝忙道,“依下官看,还是让他们驻扎在城外比较稳妥,这样一来,咱们就不必分出精力去管治安了。”

    在场诸位都明白,当前的节骨眼,是能少一件麻烦事就最好少一件麻烦事。

    于是乎这个提议被全票通过。

    没过两日,城外的灾民里不断出现风寒症状,胡量熔又着急召集众人商议对策,是否允许病患进城就医。

    孔梓朝又反对,并出谋划策,“就医不一定要去医馆嘛,派几名大夫去城门口坐诊也是一样的,至于诊金嘛,该收就收,医馆又不是官府开的,大人觉得呢?”

    这位孔同知与他共事几年,平日为人处世谦逊低调,从不与他对着干,反而对他尊敬有加,遇事稳得住不说,提出的建议简直就跟他肚子里的蛔虫似的。

    胡量熔闻言散去些愁容,他觉得此招甚好,当即便采纳了。

    甚至改不了贪婪本性,在这种时候还敢和医馆串通一气加收诊金。

    可惜城外的形势并未按他们预想的那般往好的方向发展。

    端午节那两日,病患人数突然暴增,城门坐诊的大夫初步判断是疫病,但疫病也分许多种,结合当下情形来看,最可能的便是瘟疫。

    若是瘟疫,处理起来棘手不说,肆虐的范围可比洪水广多了。

    胡量熔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夜夜做梦梦到刽子手砍他人头。

    若只是水灾倒还好说,反正是天灾,往上疏通一番,在圣上面前找补几句,未必会拿他问罪,可生出疫病就不一样了,这是人祸。

    此时正逢天佑帝举办端午庆典,安东安北不太平,如果捅到跟前,腥风血雨不敢想。

    胡量熔喊来孔梓朝,说着掏心窝子的话,“孔老弟,事到如今,咱们该怎么处理?闹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他口中的人命自然不是那些灾民的命,而是他的命。

    孔梓朝急忙献策,“不瞒大人,这几日下官也是冥思苦想,终于得出一计。”

    “快说!”

    见他如此心急,孔梓朝反而镇定下来,不慌不忙道,“既然这批灾民有感染瘟疫的风险…”

    他挽袖伸出手指从茶杯中沾水,在桌上画了个圈,点了点道,“何不将他们驱赶到一个集中的地方呢?反正城里没有受到影响。”

    “甚是甚是。”胡量熔忙不迭点头认同,“集中起来才好治疫。”

    “哎,大人。”孔梓朝望着他,神色似乎在说他着相了,“这瘟疫想要根除,唯有火烧…最为稳当。”

    两人视线一对,孔梓朝的未尽之语在胡量熔脑子里如电光火石般一闪而过。

    火烧患疫之人,真是一个敢提,一个敢想。

    胡量熔本就被折磨得神经脆弱,此刻病急乱投医,只想赶紧摆平此事睡个安稳觉,压根没深想,因此并未觉得不妥,只是略微犹豫起来,“…若是损失太多人,咱们府内的粮茶丝绸如何保证,税收又……”

    “大人可别想岔了。”孔梓朝面色肃然地打断他,“若是瘟疫,可不好治,再这么拖下去,死的人只会更多。您想想看,咱们巢州土肥地沃,物产丰饶,不愁没人不愿来,届时您大可招徕一批流民匪寇,重新分地安置,如此一来,税收自然不必愁,这帮人还会对您感激涕零,届时政绩民声都有了,岂不一举多得?”

    胡量熔顺着他的话细细一想,发现是这么个理,瘟疫难治,火烧是最快的,只要解决掉这个心头大患,灾后复兴都不是大问题。

    更何况还有后面的政绩民声,说不准能抵消此次水灾疫病的罪过。

    这厚重的利益诱得他毫无理智,当即便与孔梓朝一拍即合,殊不知,他险些成为历史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