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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明义军 第439章 博洛剃发令

    在苏克萨哈离去后,多尔衮独自一人,坐在大帐内,直到天亮,是啊,苏克萨哈的话,不无道理,天津既然破了,那么以此时清军的力量,不能,也办不到,既要攻破营寨,又要隔断运河。

    随后在天一亮,多尔衮便急发密令,命太后,皇帝,以及各宗室家眷,先行撤离京师。

    随后是八旗家眷尽数撤离京师,各类物资不可计数的运往关外,至于各部文臣,多尔衮严令,绝不允许有任何一个官员私藏京中,无论是何缘由,便是马上要死了,也得死在去往关外的路上。

    有清廷宗室,急递文书至多尔衮,言既然大清要退回关外,那么这座宫殿就不能留给孟贼,应该像楚霸王一样,焚毁阿方宫那般,将紫禁城尽数焚毁。

    而对享受过关内的花花世界的多尔衮而言,虽然知道再次回来的机会不大,但是其还是幻想有朝一日能够再次回到紫禁城。

    而且许多大臣,无论满汉皆不同意焚毁宫殿,一些人是不忍如此壮观的伟作被摧毁,而另一些人,则是担忧如此一来,则势必与中原结下生死大仇,还是无法消弭的大仇,因此,在绝大多数人的反对下,多尔衮犹豫再三,没有下达焚毁宫殿的命令,但对宫里的宝物,则令尽数收拢一空,运往关外。

    只是在下达撤离命令后,多尔衮依旧心神不宁,多尔衮虽胸怀大志,然接踵而至的挫折,使得多尔衮身心俱疲。

    在第二日,多尔衮在戈什哈的卫护下,外出巡视,试图以此排解胸中的郁结,策马奔腾,本是他少年时代的爱好,这么一番奔腾,多尔衮心中的烦闷,似乎都变的轻松了些许。

    只是似乎是宿命,又似乎是天意,多尔衮座下马失前蹄,战马长嘶一声,马首重重点摔在地上,也顺势将多尔衮摔向前方。

    多尔衮落地,身后的戈什哈急忙上前救护,却发现多尔衮脸色苍白,额头冷汗涔涔,显是伤势不轻。

    众人紧急将多尔衮送入军营,好在军营离此并不遥远,不到半个时辰,多尔衮便被送入中军大帐。

    随军太医匆匆赶来,诊断之后,脸色凝重,告知众人:“摄政王不慎落马,以至左腿骨折,为今之计,切不可在军伍之中,当速回京静养。”

    多尔衮在病榻上,命心腹苏克萨哈率领大清在关内仅存的骑兵,再三叮嘱,务必拖延周军入北京的时间,给大清撤离多争取一些时日。

    多尔衮躺在榻上,面容憔悴,苏克萨哈立于榻旁,表情凝重。

    多尔衮声音有些虚弱,道:“本王身负重伤,势难领军,尔领大军,当保存实力,切记,此乃是我大清复兴之根本,不可轻掷!”

    苏克萨哈俯首,泪光闪烁,道:“奴才遵命,必竭力保全大军,延缓孟贼之步伐,为我大清争得一线生机。”

    多尔衮微微点头,继续说道:“我大清尚未至穷途末路,只要一息尚存,不可轻言放弃,当知昔日太祖起兵之时,局势远恶于当前。”说完后,多尔衮将手放在苏克萨哈的肩膀上,微微用力,道:“大清之基业,皆托付于尔身!”

    苏克萨哈深知责任重大,郑重承诺:“奴才必遵摄政王之教诲,绝不辜负摄政王厚望!”

    在苏克萨哈走后,多尔衮心中郁气丛生,大清已经风雨飘摇,多尔衮的眼神也失去了往日的锐气,取而代之的则是深深的疲惫与痛苦。

    多尔衮在撤往北京时,在接连而至的坏消息中,终于出现了一个对多尔衮而言,是极好的消息,那就是博洛已经击败在辽东的周军偏师,博洛顺势再次攻入朝鲜。

    就在孟浚刚刚开始围攻天津城时,远在辽东的高进库所部,在夺取辽阳后,挥师而向盛京。

    高部还未抵达盛京,满达海便主动出击,守城并非骑兵所长,况且如今留在关外的都是些老幼病弱者,精壮都已入关参战,因此满达海在收到博洛已经出山海关的消息后,当即决定,出城迎击。

    而辽阳之战虽捷,但却是守军不战而逃的缘故,然而盛京却是清廷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的重城,胡詹提议请求援军。

    尽管高进库对此抱有疑虑,认为遣自己而来,就是试图牵制清军,对于是否有援军,以及援军能否及时到达,这都是个未知数。

    高进库身为一将之首,他既然决定继续前进,那么胡詹也只能作罢,就在行军途中,前锋离盛京仅有六十里地时。

    前线探马来报,满达海率骑兵约四千众,对高进库的前锋发起突袭,周军前锋不过两千人,在坚持半个多时辰后,在高进库主力还未抵达时,前锋便已溃散。

    随后高进库紧急命令军队结阵自守,迎击来袭的清军,满达海所率骑兵虽非精锐,却凭借着骑兵的速度优势,一度给周军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但是看着阵容严整的高进库所部,一时间满达海也寻不到良机,但不甘心的满达海依旧挑选出四百多名略微壮年的清兵,这些人自然是没法披双层甲,不是甲不够,而是能披双层甲的都是军中勇力过人者,满达海的部下显然不是勇壮者。

    高进库严阵以待,先以小炮猛轰,再弓箭攒射,再选锐士与敌对冲,一时间高部不落下风。

    只是在这关键时刻,博洛的援军赶到,博洛风尘仆仆,眼见战事已起,而周军的注意力都在满达海的正面上,当即率五千精骑从侧翼发动突袭。

    清军形成钳形包抄之势,不知是凑巧,还是博洛眼尖,所突袭的方向正是朝鲜内禁军,即便朝鲜大将申浏身先士卒,呼号酣战,将旗前移,也无法阻止朝鲜兵的颓势。

    申浏被一清军骑兵撞倒,便连将旗也被数名八旗兵所夺,一时间,内禁军,首先崩溃,侧翼一溃,导致整个阵型出现混乱。

    高进库见势不妙,果断下令撤退,力图避免全面溃败,但在这一片混战之中,杜永和与朝鲜大将申浏阵亡,高进库与胡詹拼死突围,带领残部侥幸逃生。

    高进库率残部一路逃至老岭山区中,撤退之路,满是荆棘与血泪,沿途,博洛一路追杀,尸体横陈,士卒们或走散,或被俘,或亡于战阵。

    每当高进库回头望去,那曾经浩瀚的军阵,如今只剩零星队伍,高进库一脸颓然,对着胡詹说道:“大王起兵至此,未逢一败,我给大王脸上抹黑了。”

    事已至此,胡詹也无可奈何,只能劝慰道:“自古胜败乃兵家常事,咱们是偏师,败了,也不会影响大局的!”

    等高进库撤到凤凰城时,五千朝鲜内禁军,最终只余寥寥百余人,武威镇一万余人的竟只剩下不足两千。

    在凤凰城待了一夜,略微整顿,高进库立刻率残部继续南撤,经丹东渡河,撤往义州。

    与此同时,朝鲜王宫中,消息传来,犹如晴空霹雳般,让李淏面如土色,其心中惶恐不安,立即召见领议政宋时烈,以商对策。

    李淏语气急促,忧虑溢于言表:“我朝鲜数度叛虏,然王师此次兵败,局势危殆,不知如何是好?”

    宋时烈沉思片刻,面带愁容道:“殿下不必过于担忧,时局固然险恶,然臣以为,眼下应分两步走。一则,殿下可率先行避至济州岛,可保安全。二则,臣拟在国内征募义军,组织抵抗,以期能拖延虏军。”

    李淏闻言,并未舒心,唉叹道:“王师如此雄壮,尚且兵败,莫非虏军真不可敌乎?”

    宋时烈正色道:“殿下之言,缪矣,周王屡克虏军,如今更是兵临天津,即将收复故都,沈阳之败,乃是高将军所部兵力不足所至,何谈虏不可敌之言,殿下当重振志气,以图再举!”

    在高进库刚刚撤至义州境内时,李淏便携宫眷子嗣,再一次,逃离汉城。

    博洛在扫清战场后,汇合满达海,一路收复辽阳,凤凰城,丹东以及附近的大小军堡。

    而这个时候的高进库,也已经率残兵退往济州岛,一路上,所遇朝鲜之民,皆是惶惶不安,到处都是义兵,农兵,或是兵匪,这等乱像,较之崇祯年间的陕西也不妨多让。

    博洛再次入朝,宋时烈所调遣阻拦博洛之兵,无论是官兵,还是义兵农兵,根本无法阻拦博洛半步。

    一触即溃,望风而逃,博洛有些不解的对满达海说道:“这等烂兵,李淏是哪来的胆子敢参与进清周之战?”

    满达海冷哼一声,道:“还不是看我大清颓势尽显,觉得有机会拍孟浚的马屁,我看这回李淏不是拍到马蹄,是拍到钉子了!”

    博洛入朝后,义州,铁山,郭山,定州,皆是不战而降,较之上次博洛入朝时,更加的容易,上回虽说博洛打的也很顺,但好歹许多城池也是打下来的,可这次不一样,投降归顺博洛的数不胜数。

    博洛入朝不足一月,便兵入平壤,而这次博洛的目的却和上次不同,他打算彻底覆灭李朝。

    清军在平壤休整三日,随后迅速南下,突袭汉城,在汉城北面,宋时烈聚集全国义兵,农兵,以及各地的驻军,甚至就连土匪海贼,都尽数给官,只为增加兵员。

    在汉城北面,宋时烈聚集军民七万余人,然而即便兵力近十倍于清军,博洛也毫无畏惧,甚至觉得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一仗。

    清军宛若疾风骤雨,直扑而来,战马奔腾,大地也为之震颤,汉江两岸,战鼓雷动,烟尘漫天。

    宋时烈企图用人数优势来挽回战局,因为宋时烈除了此招,别无他法,事实证明,理想与现实一直都存在着巨大的鸿沟。

    清军的冲锋,就像一把尖刀,轻易穿透了宋时烈的军阵,博洛在观察了战场后,甚至命八旗骑兵直突敌阵,根本无需骚扰,恐吓,因为八旗骑兵一出现,敌阵就已经是全线晃动。

    八旗骑兵如狼群般,迅速突破步阵,所到之处,血肉横飞,无人可挡,他们甚至可以在军阵中来回穿插,分割包围。

    宋时烈的部队从一开战,就失去了有效指挥,大军一片混乱,战事进行不过半日,汉城北郊已经变成一片修罗场,喊杀声,哀嚎声,甚至都已超过了战鼓之声。

    局势已倾,再难逆转,汉城北面的防线彻底崩溃,宋时烈所部全军大溃,如同潮水般后退,士卒们四散奔逃,局面完全失控,宋时烈于帅旗下,自尽而亡,在其自尽后,便连护兵都溃散,唯有一忠臣家仆,在乱军中,依旧将宋时烈之躯,背负于身,葬于山岗。

    这一战,对于朝鲜来说,无疑是灾难性的,不仅失去了大量的兵力,更是彻底的丧失斗志,一时间,咸镜道,平安道,黄海道,京畿道,江原道,忠清道,全罗道,庆尚道,朝鲜八道,在宋时烈覆灭后,全线归降,甚至各地两班官员,私下写信博洛,言:“为平息上国之怒,愿废李淏之王位,重立朝鲜王!”

    局势瞬息万变,李淏惊闻噩耗后,吓的坐上济州岛上周军水师的船,他连济州都不敢待了,但是驻济州水师之将张顺,对此不敢做主,只言立刻上书大王,请大王定夺。

    对此,李淏虽无奈,但仍然强烈要求将子嗣,宫眷,先行撤往山东,自己则待在船上,不敢踏入济州岛之地。

    而博洛知道人心不在大清,势如破竹不过是因大清的兵威所至,因此在彻底平灭朝鲜后,招揽大批的溃兵,以八旗为军官,迅速扩编军队,并立刻派遣八旗兵分赴八道,控制各道首府官员。

    虽然每队八旗兵多则不过两百,少则百人,但在大胜的威势下,根本没有官员敢于反抗。

    在尘埃落定后,每日上书博洛,请求再议朝鲜王位人选的官员越来越多,博洛在沉思数日后,决定启用多尔衮昔日之策,剃发易服!

    而对于博洛的决定,不只是其部下,便连满达海都表示不妥,深恐剃发再剃出一个朝鲜版孟浚来。

    对此,博洛直言:“东国,地小民寡,岂是中原可比,剃发,可立时分辨忠我者,反我者,忠则用之,反则剿之!”

    (索性写个大章吧,(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