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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师符 第31章 迷香离魂

    夜已深,月华东落,雪印流光,有些迷离,出了竹林,此处七拐八绕,李遂迷了路。

    沿途越走越黑,积雪渐深,深一脚浅一脚,往前有一山洞,洞口黢黑,中间路断了。

    浮石在这之间漂浮,中间是万丈深渊,刚要折返,却瞧见有人出了洞口,脸掩在阴影中,看不真切面容。

    李遂屏住了呼吸,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赶紧躲树丛,一是不想跟人打照面,二是顺便偷听点有的没的。

    “将虚离严加看管,待取得第九尾再放他出来。”玉清真人眼神下敛,负手原地踏步。

    “真人,雷劈多少道?”

    “这雷对他来说不足挂齿,七七四十九道劈得他求饶为止。”

    男子站上了浮石,浮石漂移,月照眉目,身长玉立,腰间挂着一柄剑,身姿卓然,嘴唇却生得薄,颇像戏台上的薄情郎。

    刚才他提到了虚离,李遂隐约不安,悄悄绕过守卫,可只顾了身前,顾不得身后。

    剑横在了脖颈处,质问声随即传来,“哪峰的弟子,竟敢擅闯清心洞!”

    心里咯噔一下,不敢转过头去,李遂稳住身形,粗着嗓子道:“我是玉翡峰弟子,转山不小心迷路了。”

    弟子剑横得更靠前了,只差一点便能割破他喉咙,“玉翡真人从未收过徒,何况你玉翡峰上玉清峰迷路,瞎编都没你离谱,说!你到底是谁!”

    真是喝凉水都塞牙,随口编都编不过去,眼神下瞟长剑,“我被你这剑吓到了,一时间脑子乱了,这才说错了。”

    剑还是岿然不动横在他脖颈上,情急之下掏出玉笛,“你看这个你认得不。”

    那弟子见到玉笛,悬着的剑收回,声色恭敬,“原来是玉清真人座下亲传弟子,多有得罪,这清心洞不可乱闯,还请回去吧。”

    李遂赔着笑脸,“这就走,这就走。”

    李遂想起了离魂香,可以助他离魂,到时以魂体飘进山洞中,神不知鬼不觉。一路小跑回竹林小亭,那香燃了一半多,还剩下一点点,摆放案上,并未被带走。

    咬破手指,在案前画淬火符,今日他在傅玄书上偷学的,他过目不忘,也算一奇。

    引符淬火,血上凭空燃烧起来,将半截香往上面凑,香又点起了。

    坐在这香炉面前,大口吸入这烟,不一会,只听见倒地响声,身体横躺在地上。

    抓紧时间,离魂三刻便回不去,顺着风飘了过去,绕过弟子,进了山洞,洞中很黑,前方有无数光亮,似雷电忽闪。

    循着那方光亮,到了虚空面前,虚离手脚均被铁索束缚,雷电一道接着一道劈在他身上,浑身是血,低着头一动不动,一脸颓废之态,似案板上任人宰割的一团烂肉。

    李遂压低声音喊他,虚离头抬起,瞧着离魂,神色疑惑,“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刚才一个男子说要去取第九尾,是什么意思?”

    虚离声音嘶哑,伤的不轻,“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定有重谢。”

    “你说,若是不难的话,我可以尽力相帮。”

    “傅青冥要杀了阿姐取金丹,你让她去找玉翡真人,他定会相帮。”

    李遂点头如捣蒜,“你放心,我一定把话带到。”

    一溜烟就消失在了山洞中,回到竹林亭中,往绿卿身体里一躺,睁开了眼。

    从怀中掏出玉笛吹响,笛声悠扬,没多久,傅玄身着薄衣,飞身踏伞,落在李遂跟前,“才分别一会儿,就想我了?”

    小跑着迎了上去,这薄衣左右交叠,中间露出大片雪白来,真是一眼就瞧了透,比不穿还撩人,祸水!

    李遂别过头,“我见着了虚离,傅青冥要杀了我取金丹,你带我去找玉翡真人。”

    “求人办事,哪有偏着头求的?”傅玄双手环胸,低下头瞧他,耳根子透红,鼻尖被冻得粉。

    李遂眸子似蒙了层霜,杀人不过头点地,他就是要玩儿他,这人骨子里就透着坏,李遂握紧了拳,又松脱,迎头一张笑脸,“我之前贱命一条,死了无人问津,如今你看上我什么了?我给你便是。”

    高低不过三魂七魄,再多他也没有。

    许是觉得自己命苦,又或者是演入了戏,他眼中霜化成了水,蒙在眼角,怜人得很。

    “你表面像只兔儿,实则是头啃人的小狼,我见过你狠厉的样子,你如今再挤出几滴泪,便不管用了,我觉得你有趣得很,想跟你长长久久的玩下去。”傅玄看着竹林边齐齐断掉的竹,新雪还未覆上,有些潦草。

    李遂看着那些断竹,忽而心中有些虚,他偷学了些他的本事,还想顺杆爬,往上去,踩着他的骨头,到更高处去。

    被人看穿的滋味,挺复杂的,他又想依靠别人,又害怕被人抽走自己那根竿,既要又要还要,他是挺贱的,但若是薄着张面皮,他早在观城,便被闻人初玩死了。

    讲面皮的人,往往都活得不怎么顺,他这是顺应世道留下的规则,做个老实本分的坏种。

    李遂仰着头,直视那双含情眼,“如今这具女身咳大声点都要一命呜呼,玩不久的,你不如找点其他乐子,别总和一个人玩,会腻的。”

    傅玄低头,口中冒着白,化成缥缈烟,“可我就是稀罕你得很,不如你用点手段,我再睁只眼闭只眼,将我的心拿去,拴在你腿上。”

    “我不稀罕。”李遂字字吐得慢,温吞得要命。

    傅玄眸子映照更深处的他,似染上了怒,“强者定规则,弱者顺应规则,你说咱们没法玩,我倒不这么认为。”

    “傅兰烬,你可真是混球!”

    “高兴的时候叫我傅玄,不乐意了就叫傅兰烬,你当真是活得明白。”傅玄眸子透着冷,转过身负着手,“还不快跟上。”

    李遂踩着傅玄踩过的脚印,朝着玉翡峰去,一路无话。

    抚琴男子从竹林暗处走出,案前引魂香燃尽,不禁心里暗笑,还真是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