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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师符 第171章 雪上香蒿

    “以往恶诅加身,君父弃他,朝臣厌他百姓恨他,如今倒变得不重要了,因为可以利用他,沈离舟,何尝不是棋子。”沈长留抚过唯一的兰花,将花掐掉。

    “偏偏这样的人,得神眷顾。”周知雪瞧着地上还未清扫的灰,“踩着尸山血海上来的离王,恐怕不愿做一枚棋子,太子,地位不稳了呢。”

    温出云岔了话,“知雪国师何必挑拨太子殿下与离王殿下关系。”

    周知雪眼神落在温出云身上,嗤笑出声,“温大人,你那位胞弟叫温兆玉吧,我觉得他总该知道些什么,不如你问问他?”

    “知雪国师何必为难我手下人。”

    “何来为难,我好心送来消息,倒成了我的不是了,待周冉来,你恐怕要不好受了。”周知雪负手跨出了屋,转过头,“我还挺好奇你们宴梵沈氏血脉,是如何通天地晓神明的,若是改变心意,随时来找我。”

    温出云见周知雪没了人影,立刻将门合上,“太子殿下,周知雪道诡双修,本就是个疯子。”

    “他不过想借我之手,除掉沈离舟,我就算再想杀沈离舟,也绝无可能是受他芷国人怂恿,要杀,便是堂堂正正,出于我本心。”

    温出云叹了口气,“若周知雪所说为真,离王殿下可能不会让殿下活着回到宴国,不如咱们逃回去吧。”

    “沈离舟既然要打进来,那么周幽便不会要我的命,只会拿我跟他们讨价还价,且看着吧,他心思这般缜密,岂会留人口柄,背上弑兄罪名。”沈长留瞧着那一支独立的兰,嘴角微扬,“我的主场不在芷,也不在兵马相争之地,而在朝堂,天下,人心。”

    “我知太子殿下抱负,若是平安回了宴,自然是朝堂之上不倒树,那薄奚允,我便托暗线去问问温兆玉。”

    “也好,问清楚些,提早做好应对。”沈长留揉了揉眉心。

    “太子殿下,等会若是周冉来,对您怕是少不了一顿羞辱。”温出云握紧了拳,这周冉对太子殿下觊觎已久,每回来质舍,定要欺辱一番才肯罢休。

    “他也不过私下动作罢了,不敢真对我怎样,毕竟他头上,还有周幽,我头上,还有宴国。”沈长留燃了香,香气氤氲,透了屋子。

    “太子殿下,不到万无一失,不可……”

    “快熬到头了,得让周冉尝点苦头才是。”沈长留将香炉放置于榻前,沈长留坐在案前,写了字条交给温出云,“去吧。”

    温出云接过字条,“太子殿下万事小心。”

    沈离舟颔首,温出云刚退出了屋,便撞见了周冉,他一脚踹在温出云腿上,“滚开!”

    温出云嗅到周冉身上浓重酒气,让开面前的路,周冉径直推开了门,屋子里烟雾缭绕,看不真切,周冉被烟雾蒙了眼,揉了揉眼,沈长留坐在书案前,低着头瞧着一本册子。

    不知是醉了酒的原因,还是这香太熏人,周冉竟觉着沈长留在笑,“你笑什么?”

    沈长留嘴角隐约一个弧度,“我怎么笑得出来。”

    “也对,沈长留,如今咱们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那个沈离舟,可没把你的命当命。”周冉脱了靴,倒在床榻上,“长留,只有我对你好。”

    周冉嗅着香,头有些发晕,“你这香,以往没瞧你点过,是什么香?”

    “北国高原上,寒霜雪化时,有一种喜爱阴暗的草,秋时开花,冬时落种,名为雪上一枝蒿。”沈长留翻开册子其中一页,取出夹着的紫花,“其味苦,性温,是良药。”

    “雪上一枝蒿,和你很像。”周冉侧着身,用手撑着下颌,那双眼透着慵懒,眼神落在那朵干瘪的紫花,“长留,你想家了?”

    沈长留俯下身,将那朵花置于香炉中,瞬间燃烧起来,他嘴角勾笑,“也是不可多得的毒药。”

    周冉不知不觉便入了沈长留为他准备的温柔乡,身体被麻痹,沈长留一拽,他便如同一团软肉滚了下去,头磕得眼冒金星。

    “周冉,放下戒心可不是什么好事。”沈长留抚平袖口褶皱,眼神隐透着狠戾。

    周冉挣扎着想爬起来,被沈长留一脚摁住头,脸贴着地,几乎变了形。

    沈长留声如鬼魅,嗤笑一声,“我记着当年太子殿下,也是这般将我摁在地上,让我舔靴,学狗叫,才肯放过我。”

    “不过是年少时的玩笑罢了。”周冉指甲扣进手心,痛感才让他清醒些,沈长留之前的隐忍,不过是为了寻着时机给他一起清算。

    “太子殿下当做玩笑,我可当了真,这些年无时无刻都在想,该如何悉数奉还。”沈长留手中握着明晃晃薄刀,寒刃划过周冉侧脸,似戏谑,“如今沈离舟要踏平芷国,就没给我留活路,我想着死前怎么也得拉你垫背才不算亏。”

    “你怎么敢!”周冉咬着牙,空手接白刃,血顺着刀刃往下淌,手脚皆抽搐,心神皆乱。

    “有句话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沈长留眼中杀意毕现,眼下猩红。

    “沈长留,我君父膝下那么多儿子,你觉得杀了我有用么?只有我能保你,只有我能让你活!”周冉觉着手上刀刃力道松了些,拼尽全力甩飞了刀,撕扯开袖口,将手缠住,瞬间浸红了布。

    周冉掐熄了香,开了窗,令他好受许多,他看向沈长留,摊开手,“解药。”

    “若我平安无事回到宴国,自会给你解药。”沈长留看向窗外树梢,停着两只鸟雀,“总要给自己留条退路不是。”

    “那你可得好生记住,你的退路,是我。”周冉咬着牙,拎起沈长留衣领,眼中愤怒将其湮没。

    沈长留嘴角勾笑,“太子殿下还是快些去寻医官的好,再磨蹭一会儿,这只手便废了。”

    周冉一脚踢开了门,侍卫见他手下滴血,纷纷围了上来,贴身侍卫金朝拔了刀,“太子殿下,怎么了?”

    周冉瞪了金朝一眼,“让这些禁军滚回去,宴太子不必这么多双眼睛盯着。”

    “太子殿下,君上可是下了令,严加看管宴太子。”

    “他敢跑吗?”周冉怒意上浮,转头瞧了沈长留一眼,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