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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君哄哄小哭包 第84章 玄仪舞剑

    十月。

    本该是层林尽染,金风送爽的情致。

    但是堕谷什么都没有。

    入目还是那片荒芜与肃杀。

    独闯万剑宗替黑羽夺取妖丹,司无崖只是受了点伤,召集教众突袭万剑宗,他也只是略显疲态。

    而目睹了凌知在他眼前切割灵体的痛楚,他却病倒了。

    被强压下去的情绪在心口逆转,冲击了心脉,堵出了一片郁血。

    那口郁血最终冲向喉咙,从口中溢出。

    看起来平静无波,实则心脉已经震荡,受到了损伤。

    在药老的扎针调理下,胸中那口郁血已经排出,但无法治愈。

    气随心动。

    如果司无崖无法从那种情绪中走出来,那这气脉还会不断逆行,直至心脉抑损,郁郁而废。

    第五日,他才缓过劲来。

    一回想起那日的情景,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睛,司无崖的心口便发出一股钻心之痛。

    气脉又开始不由自主的逆行。

    为此,药老在他身上扎了两枚银针,叫他不要取下来。

    等伤势稳住了再说。

    司无崖身着一身白袍,立于一方矗立的山崖上,衣袍随风而动,墨发飘飘,目光沉寂悠远。

    药老搬着一盆种植的草药过来,摆放在这里晒日光,见着他也在这,出声道,“原来你跑这里来了,玄仪今夜就会醒来,你不去看看?”

    司无崖眼波没有任何动容。

    淡淡道,“知道了。”

    玄仪的神魄离体太久,五脏六腑又被千年寒冰冷置,已然和死物没有什么区别。

    即便他有阵法可以将玄仪的神魄驱回体内,也需要先用药将她冰冷的心脉催活。

    凌知的本体,便是这般用途。

    药老将凌知的本体研磨成粉末,混着凌知的眼泪,给玄仪服下。而后再催动阵法将神魄尽数驱回她的体内。

    在做这些的时候,玄冰剑颤鸣不止,杀气四溢,异常兴奋。

    终于在今日入夜时分,千年寒冰床上的女子,手指微微动了动。

    无数碎片画面充斥进她脑海。

    四年前那个雨夜,战乱血腥。

    然后,便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枯燥与寂寞。

    她被锁在玄天山上,日日看着玄天山激战后的废墟,无力发怒,无力叹息。

    这一叹,便是四年。

    眼睛缓缓睁开,入目是昏黄的石室,身下的千年寒冰散发着幽幽寒意,让她觉着背脊发冷。

    思绪混沌了片刻,一旁的玄冰剑忽然出鞘,带着一股冰冷的戾气径直飞出石室,在堕谷下的崖道内发出阵阵剑鸣。

    像是练剑的本能反应,玄仪闻声从石室内追出,在洞府门口纵身一跃,将空中颤鸣的玄冰剑握在掌中。

    玄冰剑在手,神魄合一,人剑亦是。

    剑锋回折,剑尖轻挑,玄仪的视线紧随着玄冰剑所指的方向而动,每一招每一势都从流畅逐渐变得凌厉,起落间蕴含着一股狠劲。

    一股无形的肃杀气息在玄仪周身荡开,那冰蓝色的衣袍肆意翻飞,意气轻狂。

    到玄天剑法的最后一式收剑,剑尖所指的一面崖壁在剑光下轰然出现一道裂缝。

    矗立的崖壁裂缝中滚落几块碎石,然后一声巨响,坍塌在堕谷下,将崖底这一道荒僻的小道埋了个水泄不通。

    当轰然声静止,烟尘中显现出握剑之人的身姿。

    冰蓝色的衣袍陈旧,但难掩窈窕身姿,衣摆上还有几道豁口,应该是四年前那一场激战中留下的。

    女子将长剑反收于身后,乌黑的长发简易的绾盘了个发髻,发间两只素色玉簪点缀。

    还有一半青丝垂于身后,随风而动,袅袅婷婷。

    她比司无崖小三岁,如今二十有九。

    但还维持着四年前的容貌,肌肤白皙,面容英气妩媚,红唇轻抿,气质孤傲疏离。

    “啪啪。”

    拍掌声骤然响起,玄仪蹙眉,眉宇间戾气一闪而过,冷声咤道,“什么人!”

    药老拍着手从坍塌的废墟后飞身而出,立在一块碎石上,面带笑意的说,“不愧是玄天山的小剑痴,这一手玄天剑法舞的真是不错,就是差点误伤了我的洞府咯!”

    玄仪见着来人,目光一顿。

    思索了片刻才恍然道,“您是...鬼手伯伯?”

    药老收了拍掌的手,将手背于身后,对着她歪头咪咪一笑。

    又听她拔高了音量道,“您不是早就死了么?”

    药老神秘莫测的说,“什么死不死的,难道你也死了?否则怎么看得见我?”

    玄仪闻言,垂首看了看自己的衣袍,蓦然的怔住。

    她蹙眉,回忆往事,眼中又是一闪而过的戾气, 连带着她的面容都有些森冷。

    药老道,“你没死。”

    “你爹将你的神魄锁在玄天山上,司无崖将你的肉身保存了下来,直到今日,才将你唤醒。”

    玄仪怔怔,口中呢喃。

    “原来如此。”

    原来脑海中的声音,不是梦。

    在玄天山的废墟之上,她确确实实的听到了师兄的声音。

    “我师兄呢?”

    她反问。

    药老不说话,只将目光拉远,看向了另一座崖巅。

    玄仪抚摸手中的玄冰剑,玄冰剑颤动,将剑鞘召唤而来,随后也朝着药老看过的方向看去。

    司无崖已经在这崖巅上站了整整一日,从晨光破晓,到月亮探出头来,在他身上渡上一层银色月华。

    这是孤寂的颜色。

    玄仪登上山巅,远远的看见了他白色的背影。

    四年。

    见故人如见疮痍。

    玄仪一瞬梦回那个凄惨的雨夜,手中玄冰剑随着她的情绪起伏,发出森冷的气息。

    司无崖缓缓道,“醒了?”

    他依旧是背对着自己,面朝万丈深壑,淡淡的两个字,听不出任何情绪。

    玄仪握剑上前,轻道一句。

    “师兄。”

    玄仪虽然生的妩媚,但眼中并无半丝柔情。

    她的眼神和她的剑一样清爽寒凛,那一两分清冷,倒是有几分司无崖的影子。

    视线下移,缓缓地落在他垂落的左手上。

    手中缠着白色纱布,纱布上透出淡淡的红色,无名指下,突兀的空出。

    一二三四。

    四根手指。

    “你的手......”

    她淡淡的询问出声。

    司无崖仍是眺望远方,眺望夜色,姿势没有半分变动。

    面对玄仪的询问,他答非所问。

    “师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