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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君哄哄小哭包 第112章 回忆起

    司无崖的身体早已千疮百孔,尤其今天是四月十五。

    月圆之夜。

    ‘血’上加霜。

    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堕谷,但是没有去找药老。

    毕竟这极寒之力的苦楚,没有人可以替他缓解一二。

    也不知脑子抽的什么风,他径直去了暖泉,在雨中淋了几个时辰。

    白日里还好,待到入夜,他的胸膛里便冷的没有知觉。

    麻木二字都显得苍白。

    不止是麻木,是冰霜侵蚀的滋味,带着尖锐的刺痛,一寸寸将体内冰封。

    唯一较好的便是药老前几日才帮他清过一次郁血,所以没有窒息的胀痛。

    漆黑纤长的睫毛上染了一层薄薄的霜花。

    像是在为他的清冷绝尘的容颜做点缀。

    睫毛微微颤动几下,他才缓缓睁开了眼,抬头去看天上缓缓升起的银月。

    他想他不该来这里。

    这个地方让他心绪微乱,无法凝心汇神。

    银月静静的挂在空中,司无崖目光怅惘迷离,在那轮硕大的银色中看出一张巧笑玲珑的面貌来。

    柔顺的紫色长发垂散在胸前,齐眉的发帘下秀眉温婉,双眸明亮。

    她微微侧首,眼尾弯弯,粉嫩的红唇挑起一个俏皮的弧度。

    “嘭!”

    司无崖的思绪短暂的停滞了一刻。

    寒气趁虚而入,身体迅速的僵硬后便径直砸入水中。

    他在水里回过神来,从水底看向天际的圆月。

    皎洁明亮,分明什么都没有。

    水面波光粼粼,又是一幕熟悉的景致。

    他又怔住。

    漆黑的脑海中快速闪过一块记忆碎片。

    那双眼睛雾气朦胧楚楚可怜,却不似受伤那般沉重悲伤,而是带着少女青涩的羞怯与无措,眼尾绯红如天际云霞。

    “哗啦!”

    司无崖猛然浮出水面,以为心中杂念又生。

    湿身上岸,任由寒冷的山风吹在自己身上,任由身上泉水凝结成冰霜,裹在他身上。

    这样极致的冷意能让他保持清醒,不做那些非分之想。

    光剑迅速凝在掌中,玄天剑法在他的起落之下行云流水,无形之中便汇聚出一股磅礴的剑气,将四周的石块崖壁摧残的凹凸斑驳。

    可是这一招一式里都藏着那个人的影子。

    司无崖的思绪逐渐变得不可控。

    ‘出剑不够快,要再快一点,才能斩断我的手臂。’

    ‘要迎风回斩,要再狠一些。’

    ‘再狠一些。’

    脑子里全是凌知出剑的招式和破绽。

    他的潜意识里,似乎迫切的想要凌知将心中的恨意发泄出来。

    诚如他对凌知说的那一句,“好。”

    便是杀他一剑,也是好的。

    他不畏惧身体上的痛楚。

    但内心的折磨让他无法面对自己。

    有些情感只可意会,难以言说。

    他这条命不值钱。

    而她初入人世,有着勃勃生机和对这个世界的探知。

    与其带着这沉痛的恨意行走世间,不如杀他一剑来的痛快。

    “砰砰砰!”

    司无崖的光剑越舞越快,在黑夜里犹如数道惩恶的天威,剑气纵横飞斩,暖泉两边高耸的崖壁尽数被斩断,拦腰倾倒而下,发出震耳的轰鸣。

    药老在洞府中听见这动静,吓的飞到崖壁上观看情况。

    他不敢靠的太近,司无崖剑气的杀伤力可不是闹着玩的。

    远远的看着,他的招式愈发的凌乱,凌乱的剑气中裹挟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暗红色。

    苍老的眸子眯起,药老心下一沉。

    坏了。

    好容易斩去执念所生的心魔,如今为情所困,心魔又生。

    心魔一生,轻则发狂迷失神志,重则......

    被体内邪骨所控,爆体而亡。

    如药老所想,那道倩影在司无崖脑中久久不散。

    司无崖清楚的知道,这是假象,这就是他的心魔。

    只要提起光剑,狠厉斩下,便可破除心中魔障,主导心神。

    可当他将蓄满力的光剑扬起,那张明媚动容的面容又变的凄楚悲惨。

    她狼狈无助的坐在角落里,扬起泪眼婆娑的眼睛,可怜的看向他。

    她说,好哥哥,我好疼,你可不可以抱抱我。

    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攥的司无崖无法呼吸。

    举起光剑的手缓缓放下,司无崖缓缓的走上前去,颤抖的伸出一只手想牵她起来。

    可她却忽然痛哭起来,白皙的脸上染满了鲜血。

    她左边的袖子里空空如也,一遍又一遍的质问他,为什么?为什么?

    每一声质问都敲击在他胸口。

    他也颤抖着看向自己的双手,茫然无措。

    是他斩去了她一只手臂吗?

    是他!

    澎湃的剑意在司无崖失控的瞬间四处发散,数道剑气贯穿司无崖的身体,将他体内凝结的寒冰震碎,四周的崖壁彻底坍塌,将这一方暖泉掩埋。

    废墟狼藉之上,司无崖身形摇摇欲坠。

    他似乎被这强悍的杀伤力从心魔幻境中拉了出来。

    抬头看向当空的银月,波光凌乱的泉水中,一朵红云浮起。

    少女的指尖被他放在唇下细密的咬着,纤细的身姿禁锢在怀,紫发与墨发缠绕细语低吟。

    他吻过那双动情迷离的眼睛。

    抚摸过她光洁圆润的耳垂。

    而她只是无措羞赧的蜷在他怀中,似懂非懂的迎合,轻轻低吟,可怜哀求。

    池水中有少女情动的眼泪,滋润着濒死的枯藤迎来一次打破自然规律的春天。

    池边鲜花烂漫,如少女心上的荒原生出的情爱。

    司无崖睫毛颤颤,薄唇微张,难以置信。

    这不是他的心魔。

    是他的。

    记忆。

    他踉跄的向月亮走向几步,可他移动多少,那轮银月便移动多少。

    这是永远无法靠近的距离。

    胸膛里发出阵阵笑意,唇角弧度充满自嘲,他撑着一块巨大的碎石,笑着咳出一口鲜血。

    抬手擦拭了一下。

    他擦的不是嘴角的鲜血,而是眼角的一抹失意。

    终于他再也没了力气,跌坐在碎石之下,任极寒之力席卷,将一腔痛楚凝结。

    极寒之力虽将他裹挟,他的心绪已然是苏醒的。

    他清醒的捱过这极致的寒意,一直到金色光芒照进这一地界。

    司无崖靠在碎石上,远远看去,慵懒恹恹。

    近看便觉面色灰白,唇上没有半点血色。显得那双眼睛愈发的黝黑深邃。

    他没有一醒过来便去找药老,而是默默的在这里靠了几个时辰,将昨夜幻境中看到的一切情景重新在脑海中拼凑了一番。

    一个完整的夜晚被他彻彻底底的回忆起。

    静默片刻,面色渐渐阴沉。

    他起身朝药老的洞府走去,气场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