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楚庙汉陵 > 第五十四章 老道士 破道观

楚庙汉陵 第五十四章 老道士 破道观

    他继续缓慢前行,就这样,慢慢地独自散步远去。

    现在时间尚早,不过临近正午。

    北地升起的阳光直上南域当空,天地一片明亮。

    当神圣的光芒照耀在大地之上,万物生灵蓬勃发展,欣欣向荣。唯独这古怪的南域绿洲一处,黄土高坡,杂草不生。

    一处略显贫瘠的黄土山沟里,一座无人关注的道观座立当场。

    当光芒爬上后堂窗户,越过漏风的纸窗,漫过前堂。一位身材佝偻,花白胡须的老道士睁开了双眸。

    老道士很老,面容褶皱,头发花白。老道士也很穷酸,头上只簪有一根普通的树簪,身上唯一件衣裳,还是打了补丁,洗到发白的宽大道衫。

    当庭院里孩童的玩闹声传到前堂,老道士终于是起了身,走向角落的衣角架。看着面前那件稍稍显得大气,有道人风范的道袍之时,眼里满是沉默。

    他是黄松观最后一位观主,也是最后一名弟子。

    昔年他修行武道,侥幸破开桎梏,达以入道。可是门派凋零,道观没落,偌大的一所道观,弟子是走的走,散的散,早已没有什么辉煌可言。

    他一把老骨头,人老了,走不动,也不想走,身为道观最后的弟子,他想当然地接替到了观主之位。

    如今的黄松观,说的好听是一所道观,事实上,这里就是一群可怜人的避风港。

    那些在民间,因战乱失去双亲或者被父母遗弃的孤儿,都会被他抱回来,安心抚养。道观不大,恰好容纳这些孩子成长。

    老道士做这些,不是为了光复门楣,只是在这乱世之中,为这些孩子谋一个出路。

    道观很穷,有时也会养不起这些孩子,年纪稍大一些的会被老道士教授几门吃饭的手段,学成之后就可以下山自谋生路。这也是老道士唯一能为他们所做。

    虽严厉了些,但也是为他们好。

    他穿上那件一尘不染,富有道派气质的黄山道袍。整理好妆容,缓步踏出前堂。

    前堂正殿供着祖师牌位,是个清静地,不容打扰。他拉起屋门,走向院落。院子里都是些孩童,最大的不过十一二岁,即将下山自讨生活。最小的不过三四岁,身材瘦小,面黄肌瘦。

    他们迎着光,朝着北方,光芒来的方向扎马步。虽然很辛苦,却是每日必须完成的功课,做不完就没有饭吃,这是老道士唯一的要求。

    每当刺眼的光照在这些孩子们眼里,让他们看不清而手忙脚乱的时候。老道士会很不厚道的横扫过去,将那些不认真,不听话的孩子一一揪出来,以示惩戒。

    较小的会有怨言,较大的却会暗自发奋努力。

    老道士今天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完全没有考校他们的意思,围绕着他们走了一圈,细声细气地说道:“别小瞧扎马功夫,扎马功夫做到极深处,有莫大玄机。”

    “法身抱元守一,意念与肉身合一,在御马远眺之中,上下起伏之间,一点点达到阴阳平衡之势。别小瞧那一点平衡之势,当平衡之势达到极点,那道细若游丝的平衡极点就是你们破开天地桎梏,入道的门槛。”

    “不扎五年马,十年不入道。想要修炼有成,就必须吃苦。”

    孩子们对这几句已经听的厌烦,可以倒背如流,但是老道士仍然会不辞辛苦的重复重复再重复。

    眼见要交代的都已经交代完,老道士径直地越过他们,一步一步朝道观大门走去。

    一位稍大点的孩子,忽然出声,小心试探地问道:“师傅?”

    只见老道士头也不回,自顾自地走下石梯,淡然地说道:“练你的拳,扎你的步。其他什么事也不要管。”

    老道士离开了,留下那些孩子们面面相觑,虽无言,但是今天的气氛却格外凝重。

    这些孩子不理解,只是知道在灶房里哭泣的老婆婆,很伤心,很难过。那是照顾他们衣食起居的老婆婆,对他们很好,就如同亲娘亲一样,爱护有加,不像他们的师傅,刻板严厉。

    他们不想让老婆婆难过,但是却没办法。

    因为他们帮不上老道士,他们还没有强大的本领,能够与老道士一样,支撑起这个人丁稀少,但充满辛酸的道观。这群孩子们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无力感,他们气恨自己太过弱小,帮不上忙。

    老道士嘴里嘟嘟囔囔,小声不满道“哭哭叽叽的,真让人心烦呐。”

    他没有让别人听到,因为他害怕别人听到,怕他在外人眼中形象一落千丈。

    道观早些时候,还有徒弟来帮衬,老道士不至于那么心力交瘁。

    可是在老道士极力驱赶下,徒弟也被赶走了,不仅丢了徒弟的包裹,更是丢了徒弟留下的救济钱。老道士当时只是一味地拒绝,丝毫好面子也没有给那位徒弟留下。

    只留下了他们,师傅和老婆婆,守着破旧道观,相依为命。

    一名稍大一些的孩子,看向老道士离去的方向,那是道观院落的大门,一处建立在山沟里的大门。

    大门上面钉铆有七十二枚铜钉,由于岁月悠久,长时间没人打理,铜钉已经开始了生锈。推开门,门框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很难不让人注意。

    老道士站在门口,身子佝偻矮小,但是却依旧挺立,直直面朝南方。

    一旁的山头之上,两位年轻紫袍仙士,并肩而立,二人悬浮于山包之上,没有任何举动。

    老道士也没睁开眼去看他们,任由他们站在那里驻足观看。

    缓缓地,他开口道:

    “晌午了,该开门迎客了,松鹤山已经多少年,没有接待过这么多的客人了,十年?还是几十年?”

    老道士自说自话,又像是感慨惆怅。

    黄松观的地理位置很特殊,周遭地理环境更是与寻常南域地带不同。

    南域是一个典型的绿洲,树木百草,奇花异果书不胜举。随处可见的是生机盎然,绿色无处不在。

    可唯独这松鹤山脉一带,草木匮乏,水资源短缺稀少,就连道观上的衣食洗漱所用水,都还是道观内的孩子们,一桶接一桶,从很远的地方打过来的。

    有时候南域起点大风,地上能掀起厚厚一层风沙,风沙吹得人皮肤生疼,所以这里的孩子,皮肤大多干燥焦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