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行纪 第四百四十三章 洞窟中的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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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越来越快。
越来越快……
咚，咚，咚，咚，咚……
在进入到红色巨山内部之后，茜茜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层若有若无的东西裹了起来。
现在，她的心跳已经与整座山的伸缩频率保持一致。
共振现象。
地面薄土上遍布着动物的蹄印，这些印记比兔子大，比马小，与独脚马的体型相吻合。
明黄色的油灯将洞窟内壁照得纤毫毕现，那些枝干在四周随意伸展纠缠，组合成千奇百怪形状，一呼一吸间膨胀收缩，从静止的姿态中展露出活体疯狂生长的野望。
茜茜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内层的枝干明显比外围的活动频率要高一些，活动幅度也更大，它们释放出的热量充斥着整个洞穴，与室外差了有个二十度。
由于温差的存在，洞窟接近外界的一段弥漫着单薄的雾气，不是很明显。
向内走了五百米后，即使不耗费魔力维持体温也没有了受冻的风险。
一路上，茜茜没有去触摸两旁的枝干和油灯，更没有去尝试进行试探和破坏。
她以平凡血肉生物的姿态，一步一步走向洞穴深处。
平凡。
朴素。
她的背影是如此瘦弱和孤独。
人一旦身处到超出预想的危险境地，很容易就会陷入到疑心暗鬼的泥沼当中，变得敏感，焦躁，易怒，充满攻击性，又或者干脆自暴自弃。
想要保持正常的心态，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做不到的事情。
脑中的某个开关开启之后，人就会进入到躁动的状态当中，急于寻求安全的凭证，急于杀戮和破坏，时刻想从压力中脱身。
谁都会下意识地选择那些容易的目标。
没错，明知道是陷阱，是阴谋，哪里会有主动踏进去的白痴呢？
不如大闹一场，用魔法杀进去，或者控制其他生物进去趟雷，不管怎么做都比正面进入要强，这不是羊入虎口，傻傻把自己的生命交到别人手中吗？
——但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茜茜身上。
少女曾经被迫来到这片活地狱，在见证了诸多苦难残酷之后脱身，现在却又一次地回来，手染鲜血，有如断翼的天鹅坠入泥沼。
即便如此，仍旧不会歪曲，保持着纯粹的本质。
不是盲目地追求安全，而是主动踏入陷阱。
求助于那些歪门邪道是不会有好结果的，那是逃避。
既然决定进来，那就坦然接受一切。
去承受。
去改变。
正面迎击。
毫不畏惧。
年纪尚小的女孩，拥有的是绝不歪曲的自我和信念。
从发现弟弟的诡异死亡，一直到今天。
那些充斥在她成长历程中的淘汰规则，掩盖事实的重重黑幕，并没能洗去这份天生的本质，以至于一位十四岁的少女能够独自行走在这超现实的恐怖当中，毫不屈服。
偶尔也会害怕，也会有跌倒的时候，怀疑自己的时候，但无论嘴上怎么抱怨，最后总能用行动贯彻信念，爬起来，站直身体，继续向前。
能坚持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
如果要找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勇者！
茜茜·蒙多亚，是不折不扣的勇者。
……
不知走了多久，周围的环境仍旧千篇一律。
就在茜茜快要丧失正确的时间感知时，洞穴的前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点。
是生物？
点站在原地一直没有动弹，直到茜茜来到它面前。
等到两者相隔十米的距离，方才能看清楚它的模样。
一头独脚马。
它的身体外形与之前见到的独脚马无异，唯一的区别是头顶上套着个圆顶的喇叭状铁盔，眼睛位置扣出两个不规则的黑洞，用来向外看。
“什么嘛，怎么又是你们。”
茜茜眉头一皱，颇为不愉快。
她其实也知道那个骗子不会如此草率地出现，只是没想到，在这里都能遇到敌人。
麻烦！
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再也见不到这些异常的生物。
屠杀它们时感受到的那种虚无感，至今萦绕在心头，盘桓不散。
“你听得懂我的话吧？……怎么说，还要打吗，要打也无所谓，我其实只是路过……呃，你在听吗？”
铁桶头双臂下垂，没有反应。
明明站在眼前，却感觉不到活力。
没有死，但也没有活着的感觉。
就像……
就像这座红山一样。
“喂……”
茜茜伸手在对方面前晃了晃。
突然，它的身体抽搐似的动弹了一下，铁盔晃动发出“哐当哐当''的清脆碰撞声。
这一次，少女从那个铁桶的黑洞中感觉到了视线的存在。
等等，这一次，难道它之前都没睁开眼睛？
不对劲。
茜茜眯起眼睛，精神变得更加集中。
铁桶中透露出来的眼神冰冷且空洞，不包含任何情感，完全不像是活物的视线。
她没法形容这种感觉。
大概，就像是一个独居的人三更半夜喝着咖啡，在阳台上看着夜景，这时候，突然发现下方有什么东西正在看着自己。
由于隔得太远，独居者并不清楚那是什么，也许是动物，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强烈的心悸伴随着违和感便会涌上心头，它紧闭门窗，一晚上辗转反侧，没能再睡着。
未知。
未知意味着危险，并将招致不安和恐惧。
“欢迎光临，尊敬的客人。”
铁桶头先是浑身肌肉痉挛了一阵，紧接着咔哒咔哒张开唇齿，调试声带功能，发出了毫无起伏的声音：
“我们的王在里面等您。”
“前面是免疫细胞抑制区，第一次来容易迷失，接下来将有我为您带路。”
王？
难道是，那个什么独脚马王邦尼？
邦尼·法莫拉塔。
如此说来，这头奇怪的独脚马也不是胡乱溜达到这里来的，此处是那位区域之王的领地。
区域之王啊……我刚刚可是亲手杀了它两千下属，身为王的邦尼不可能不知道，现在居然还很有礼貌地邀请我进去。
同样，骗子也不可能不知道这点，以它恶劣的性格，现在这时候应该躲在哪个阴暗的小角落等着看戏吧。
“走吧。”
茜茜冷冷命令了一句，脸上有羽翼面具遮挡，看上去倒是有几分神秘压迫感。
铁桶头的独脚马闻言深深地鞠了一躬，态度恭敬，转身向前走去。
前方的道路要比之前更加宽敞，俨然已经可以视作某种巨大的巢穴，先前走过的漫长道路也终于迎来了尽头。
岔路。
与其说是路，不如说是管道，分岔成十数股的管道，内径从半米到十数米不等，普遍向着斜下方延伸，黑洞洞的，也不知会通向何方。
“尊敬的客人，前方通道需要滑行，请选择与我同样的通道，我会在前方等您。”
说完，铁桶头抓着一个向下管道的边沿，身体往里面一拱，以一个怪异的姿势滑入其中。
这家伙……怎么不像是在用自己的肌肉行走，反倒像是被扔下去的。
先不管了。
茜茜看了眼周围的其它管道。
很显然，这些管道分别通向了不同的地方，很有可能，独脚马们已经将这座红色巨山的内部划分出了各个区域，作为自己的老巢。
上前一步，少女也进入到刚才铁桶头选择的那个管道，任由重力将她向下拉扯。
黑暗扑面而来，昏黄的灯光被瞬间抛在脑后，向后也望不着。
管道的坡度并不算太陡，左弯右绕，一路向着未知的方向伸展蔓延。
茜茜一刻也不敢松懈，体内磅礴魔力不断向外扩散，在体表形成了一圈淡蓝的防护罩。
以她现在的魔力量，即使真的遇到了袭击，也可以靠这层防护抵挡来自所有方向的强力攻击。
……嗯？
刚刚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匀速滑行了一段时间后，少女倒是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只是从刚才开始就能听到一些声音。
声音……
像是人类的声音。
她能分辨出人与怪物的声音差别，那些均衡界的生物，虽然发出的声音能够理解意思，但和人类说的语言却有着微妙的不同，归根结底，它们并不是人类，无法像人类那样发生。
但现在不一样，现在毫无疑问，是人类在发出呼声。
歇斯底里。
“这，这是……”
茜茜怔了怔。
隔着管道，她远远地听到了某种声音，由此产生了某种预感，并一点点地确认了这种预感。
她听到的，是人类的惨叫声。
为什么？在哪里？
是其它管道通往的地方吗？可是为什么？
少女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陷入到沉思当中。
至今为止，我有在均衡界见过其他的人类吗？
不，没有。
除了我和亚瑟，这里人类，哪怕是脸长得和人相似的都没有。
均衡界只有怪物。
然而，“只有怪物”，也不过是自己的刻板印象，一厢情愿罢了。
仔细想想，既然我和亚瑟能来这里，为什么其他的人类不能来？
只不过，它们能来这里也绝非通过正常途径，而是和我们一样的异常状况。
异常……
它们在惨叫，应该是遭遇到了危险。
又或者……这也是针对我设下的陷阱？
越来越快……
咚，咚，咚，咚，咚……
在进入到红色巨山内部之后，茜茜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层若有若无的东西裹了起来。
现在，她的心跳已经与整座山的伸缩频率保持一致。
共振现象。
地面薄土上遍布着动物的蹄印，这些印记比兔子大，比马小，与独脚马的体型相吻合。
明黄色的油灯将洞窟内壁照得纤毫毕现，那些枝干在四周随意伸展纠缠，组合成千奇百怪形状，一呼一吸间膨胀收缩，从静止的姿态中展露出活体疯狂生长的野望。
茜茜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内层的枝干明显比外围的活动频率要高一些，活动幅度也更大，它们释放出的热量充斥着整个洞穴，与室外差了有个二十度。
由于温差的存在，洞窟接近外界的一段弥漫着单薄的雾气，不是很明显。
向内走了五百米后，即使不耗费魔力维持体温也没有了受冻的风险。
一路上，茜茜没有去触摸两旁的枝干和油灯，更没有去尝试进行试探和破坏。
她以平凡血肉生物的姿态，一步一步走向洞穴深处。
平凡。
朴素。
她的背影是如此瘦弱和孤独。
人一旦身处到超出预想的危险境地，很容易就会陷入到疑心暗鬼的泥沼当中，变得敏感，焦躁，易怒，充满攻击性，又或者干脆自暴自弃。
想要保持正常的心态，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做不到的事情。
脑中的某个开关开启之后，人就会进入到躁动的状态当中，急于寻求安全的凭证，急于杀戮和破坏，时刻想从压力中脱身。
谁都会下意识地选择那些容易的目标。
没错，明知道是陷阱，是阴谋，哪里会有主动踏进去的白痴呢？
不如大闹一场，用魔法杀进去，或者控制其他生物进去趟雷，不管怎么做都比正面进入要强，这不是羊入虎口，傻傻把自己的生命交到别人手中吗？
——但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茜茜身上。
少女曾经被迫来到这片活地狱，在见证了诸多苦难残酷之后脱身，现在却又一次地回来，手染鲜血，有如断翼的天鹅坠入泥沼。
即便如此，仍旧不会歪曲，保持着纯粹的本质。
不是盲目地追求安全，而是主动踏入陷阱。
求助于那些歪门邪道是不会有好结果的，那是逃避。
既然决定进来，那就坦然接受一切。
去承受。
去改变。
正面迎击。
毫不畏惧。
年纪尚小的女孩，拥有的是绝不歪曲的自我和信念。
从发现弟弟的诡异死亡，一直到今天。
那些充斥在她成长历程中的淘汰规则，掩盖事实的重重黑幕，并没能洗去这份天生的本质，以至于一位十四岁的少女能够独自行走在这超现实的恐怖当中，毫不屈服。
偶尔也会害怕，也会有跌倒的时候，怀疑自己的时候，但无论嘴上怎么抱怨，最后总能用行动贯彻信念，爬起来，站直身体，继续向前。
能坚持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
如果要找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勇者！
茜茜·蒙多亚，是不折不扣的勇者。
……
不知走了多久，周围的环境仍旧千篇一律。
就在茜茜快要丧失正确的时间感知时，洞穴的前方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点。
是生物？
点站在原地一直没有动弹，直到茜茜来到它面前。
等到两者相隔十米的距离，方才能看清楚它的模样。
一头独脚马。
它的身体外形与之前见到的独脚马无异，唯一的区别是头顶上套着个圆顶的喇叭状铁盔，眼睛位置扣出两个不规则的黑洞，用来向外看。
“什么嘛，怎么又是你们。”
茜茜眉头一皱，颇为不愉快。
她其实也知道那个骗子不会如此草率地出现，只是没想到，在这里都能遇到敌人。
麻烦！
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再也见不到这些异常的生物。
屠杀它们时感受到的那种虚无感，至今萦绕在心头，盘桓不散。
“你听得懂我的话吧？……怎么说，还要打吗，要打也无所谓，我其实只是路过……呃，你在听吗？”
铁桶头双臂下垂，没有反应。
明明站在眼前，却感觉不到活力。
没有死，但也没有活着的感觉。
就像……
就像这座红山一样。
“喂……”
茜茜伸手在对方面前晃了晃。
突然，它的身体抽搐似的动弹了一下，铁盔晃动发出“哐当哐当''的清脆碰撞声。
这一次，少女从那个铁桶的黑洞中感觉到了视线的存在。
等等，这一次，难道它之前都没睁开眼睛？
不对劲。
茜茜眯起眼睛，精神变得更加集中。
铁桶中透露出来的眼神冰冷且空洞，不包含任何情感，完全不像是活物的视线。
她没法形容这种感觉。
大概，就像是一个独居的人三更半夜喝着咖啡，在阳台上看着夜景，这时候，突然发现下方有什么东西正在看着自己。
由于隔得太远，独居者并不清楚那是什么，也许是动物，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强烈的心悸伴随着违和感便会涌上心头，它紧闭门窗，一晚上辗转反侧，没能再睡着。
未知。
未知意味着危险，并将招致不安和恐惧。
“欢迎光临，尊敬的客人。”
铁桶头先是浑身肌肉痉挛了一阵，紧接着咔哒咔哒张开唇齿，调试声带功能，发出了毫无起伏的声音：
“我们的王在里面等您。”
“前面是免疫细胞抑制区，第一次来容易迷失，接下来将有我为您带路。”
王？
难道是，那个什么独脚马王邦尼？
邦尼·法莫拉塔。
如此说来，这头奇怪的独脚马也不是胡乱溜达到这里来的，此处是那位区域之王的领地。
区域之王啊……我刚刚可是亲手杀了它两千下属，身为王的邦尼不可能不知道，现在居然还很有礼貌地邀请我进去。
同样，骗子也不可能不知道这点，以它恶劣的性格，现在这时候应该躲在哪个阴暗的小角落等着看戏吧。
“走吧。”
茜茜冷冷命令了一句，脸上有羽翼面具遮挡，看上去倒是有几分神秘压迫感。
铁桶头的独脚马闻言深深地鞠了一躬，态度恭敬，转身向前走去。
前方的道路要比之前更加宽敞，俨然已经可以视作某种巨大的巢穴，先前走过的漫长道路也终于迎来了尽头。
岔路。
与其说是路，不如说是管道，分岔成十数股的管道，内径从半米到十数米不等，普遍向着斜下方延伸，黑洞洞的，也不知会通向何方。
“尊敬的客人，前方通道需要滑行，请选择与我同样的通道，我会在前方等您。”
说完，铁桶头抓着一个向下管道的边沿，身体往里面一拱，以一个怪异的姿势滑入其中。
这家伙……怎么不像是在用自己的肌肉行走，反倒像是被扔下去的。
先不管了。
茜茜看了眼周围的其它管道。
很显然，这些管道分别通向了不同的地方，很有可能，独脚马们已经将这座红色巨山的内部划分出了各个区域，作为自己的老巢。
上前一步，少女也进入到刚才铁桶头选择的那个管道，任由重力将她向下拉扯。
黑暗扑面而来，昏黄的灯光被瞬间抛在脑后，向后也望不着。
管道的坡度并不算太陡，左弯右绕，一路向着未知的方向伸展蔓延。
茜茜一刻也不敢松懈，体内磅礴魔力不断向外扩散，在体表形成了一圈淡蓝的防护罩。
以她现在的魔力量，即使真的遇到了袭击，也可以靠这层防护抵挡来自所有方向的强力攻击。
……嗯？
刚刚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匀速滑行了一段时间后，少女倒是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只是从刚才开始就能听到一些声音。
声音……
像是人类的声音。
她能分辨出人与怪物的声音差别，那些均衡界的生物，虽然发出的声音能够理解意思，但和人类说的语言却有着微妙的不同，归根结底，它们并不是人类，无法像人类那样发生。
但现在不一样，现在毫无疑问，是人类在发出呼声。
歇斯底里。
“这，这是……”
茜茜怔了怔。
隔着管道，她远远地听到了某种声音，由此产生了某种预感，并一点点地确认了这种预感。
她听到的，是人类的惨叫声。
为什么？在哪里？
是其它管道通往的地方吗？可是为什么？
少女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陷入到沉思当中。
至今为止，我有在均衡界见过其他的人类吗？
不，没有。
除了我和亚瑟，这里人类，哪怕是脸长得和人相似的都没有。
均衡界只有怪物。
然而，“只有怪物”，也不过是自己的刻板印象，一厢情愿罢了。
仔细想想，既然我和亚瑟能来这里，为什么其他的人类不能来？
只不过，它们能来这里也绝非通过正常途径，而是和我们一样的异常状况。
异常……
它们在惨叫，应该是遭遇到了危险。
又或者……这也是针对我设下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