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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华唐 第199章 鹿邑县侯

    “…敕曰:朕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而军帅戎将实朝廷之砥柱,国家之干城也…”

    “百草堂陈景恪……兹特授尔鹿邑县侯……”

    “敕曰:大臣有奉公之典,藉内德以交修……陈景恪之母,坤仪毓秀,月室垂精,锦线穿云……是宜赠尔为安康县君。

    “敕命贞观十九年十二月二十六日。”

    随着门下省天使宣读完诏书,陈景恪接过圣旨,带着蒙安等人朝大兴宫方向鞠躬行礼:

    “谢陛下厚恩。”

    唐朝下跪还是个很重要的礼仪,除了祭天祭祀祖先或者跪父母,其他时候就不用下跪的。

    就连面见皇帝都无需下跪,迎接圣旨只需要保持恭敬即可。

    蒙安马上端着这个托盘过来,上面放着十几枚金叶子。

    陈景恪说道:“劳烦诸位跑一趟,这是一点喜钱诸位拿去喝点茶水。”

    宣旨官吏都是门下省的小官,平时干的都是跑腿的活儿,油水并不多。

    看到十几枚金叶子眼珠子都亮了起来,嘴上却说道:

    “陈侯太客气了,这如何使得。”

    陈景恪笑道:“如何使不得,这是喜钱可不是贿赂,见者有份。”

    “你们要是不拿,就是不给我面子。”

    那官吏故做为难的道:“哎,如此下官就却之不恭了。”

    接过金叶子,又朝陈景恪行礼道:“谢陈侯赏。”

    “我们还有事就不多叨扰了,告辞。”

    陈景恪亲自把他们送到门口。

    返回后,蒙安等人正兴奋的围着圣旨和印信服饰观看。

    “三郎,真的是圣旨,你真的封侯了。”

    “是啊是啊,才来长安两年就封侯了,真不敢相信。”

    “要是早知道如此,咱们就应该早点来长安。”

    蒙安和冯宝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

    依荷依莲老何他们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也都激动不已。

    这可是活生生的勋贵啊,就在他们面前封的。

    陈景恪其实也很激动,毕竟这是正儿八经的开国侯,要说毫不在意那是骗人的。

    食邑四百户,实食邑一百户。

    也就是说,有一百户人家的赋税归他所有。

    当然,是由国家征收,然后按照一个平均值发给他钱粮。

    要是搁在以前,这一百户就是他的奴仆,直接归他管辖。

    后来中央大集权,近一步削弱了权贵的力量,食邑变成了国家按照户数平均值给钱。

    不让权贵直接统属百姓。

    不过一百户百姓一年的赋税,也不是个小数目了。

    不只是他,他的母亲也被荫封为安康县君。

    不过这个县君就是个荣誉,没有食邑。

    但每个月国家都会发钱粮,逢年过节会有礼品。

    还有就是身份地位上的不同,从此之后州县官吏见到她,都要反过来行礼问好。

    忍不住拿起圣旨仔细观察,越看就越是高兴。

    实际上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正儿八经的圣旨,而且还是三色的。

    和前世影视剧里完全不一样。

    很多人都有误解,认为圣旨很普遍,一个县令升官都要有圣旨。

    实际上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儿,大多数官吏的任命晋升都不需要圣旨,而是吏部、中书门下省联合签发的公文。

    圣旨一般都是重大事件才会出现,比如封爵。

    而且圣旨的样子也不是黄色绸缎,或者说黄色绸缎只是其中一个小种类。

    圣旨分为白色、三色、七彩等不同的颜色,还有木轴、牛角轴、玉轴等等。

    涉及五品以下官员的圣旨,多用木轴白绫。

    五品以上就是牛角三彩,册封皇后太子才用玉轴七彩。

    陈景恪是开国县侯从三品,所以是牛角三彩锦缎圣旨。

    拿着圣旨翻来覆去的看了许多遍,陈景恪才放下道:

    “回头专门打造个柜子,把圣旨好好保存起来。”

    这玩意儿纪念意义太大了,要是流传到后世,妥妥的国宝级文物。

    封侯是喜事自然要庆祝一番,他们这边正张罗着,道喜的宾客已然到了门口。

    长孙冲、房遗爱是最早来的,一进门这俩人就说:

    “恭喜恭喜,就是这宅子太寒酸了,配不上你开国侯的身份啊。”

    长孙冲打趣道:“知道你经常救济穷人手中没有余钱,要不我把我那处宅院送你?”

    陈景恪瞪了他一眼,道:“这话你对晋阳公主说去,看她什么意见。”

    长孙冲顿时认怂,道:“那还是算了,你继续在这地方住着吧,反正也住不了几天了。”

    他指的是陈景恪和晋阳公主的婚事,这事儿是瞒不住人的。

    况且这是光明正大的大喜事,也没必要瞒着人。

    所以尽管赐婚诏书还没有正式下达,但大多数消息灵通的人都已经知道了此事。

    两人成婚之后可以住进晋阳公主府,这也是李世民只封了爵位,却没有赐予侯爵府的原因。

    房遗爱左右看了看,说道:“这院子实在太小了,估计连礼物都堆不下。”

    陈景恪无语道:“哪有那么夸张,能堆满一间屋子我就满足了。”

    然而很快他就知道,自己还是低估了高层的奢靡和开国侯的地位。

    他封侯的旨意刚下发没多久,送礼的人就上门了。

    京中但凡有点头面的人家,都派人送上了贺礼。

    送礼的队伍从百草堂门口排到了光德坊东大门,即便有长孙冲和房遗爱帮忙也有点忙不过来。

    还好周掌柜一家及时出现,帮他缓解了人手不足的问题。

    看着他忙的满头大汗的样子,长孙冲笑道:“如何,现在可相信我的话了?”

    陈景恪叹道:“穷日子过惯了,想不权贵之家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这些贺礼五花八门什么样都有,绫罗绸缎和金银是最不值钱的。

    其它地契房产都有上百份,奴仆佣人累计数百人。

    当然,后几种他全都原样退回了。

    钱财之类的还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像这种房产地契之类的,是绝对不敢要的,更遑论是人了。

    没多久他用来存放礼品的仓库就堆满了,可外面送礼的人依然络绎不绝。

    陈景恪连忙让老何他们又腾空了几间房。

    接连堆满了七八间房,送礼的人群才算是过去了七七八八。

    关键是这些礼大多数他都不需要还的,仅仅是收礼,他就一波暴富。

    看着堆积如山的礼品,他既感慨于高层的奢侈,又头皮发麻。

    这要统计到什么时候去。

    不过他并没有发愁太久,很快李明达就带着一群仆人出现,开始对这些礼品进行整理并登记造册。

    这本来是女主人的活儿,她做起来却是那么自然。

    蒙安、冯保等人在意外之余就是狂喜,看来三郎和公主的婚事十有八九是成了。

    不过随即他们又担心起来,尚公主之后他们怎么办?

    有此担心的还包括依荷老何他们,毕竟公主府已经有现成的家丁,他们想挤进去是很麻烦的。

    还是蒙安最直接,找到陈景恪说出了大家的担忧。

    陈景恪笑道:“简单,你们继续留在百草堂,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怎样。”

    蒙安高兴的道:“我就说三郎不会变的,果然如此,这下大家就放心了。”

    依荷等人也都放下心来,不变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

    至于什么公主府的荣华富贵,他们是一点都不奢望。

    留在百草堂他们就是受人尊敬的医师助手,能学到宝贵的知识和技艺。

    去公主府做什么?学着如何伺候人吗?

    其实这么做也是陈景恪的一次表态,即便成为了侯爵又要迎娶公主,他并不准备放弃自己在医学方面的研究。

    解决了家务事之后,他又去周围邻居家挨个拜访了一遍。

    无他,主要是告诉大家,不用因为他的侯爵身份就特别小心谨慎之类的。

    大家一如往常即可。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勋贵和百姓之间的鸿沟深不见底,怎么可能和往常一般。

    但表态还是很有必要的。

    他表了态,大家就知道他并没有因为身份改变而变得趾高气昂,和他接触的时候就能少了些许的拘谨。

    把这一圈事情都处理完,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见一堵小山堵住了门口。

    “鄂国公,你怎么来了,快进。”

    尉迟恭上下打量着他,道:“嘿嘿,小子你不错,来长安才多久就混了个开国侯。”

    陈景恪笑道:“蒙陛下信任,才有我立功的机会。”

    尉迟恭说道:“陛下给机会是一回事儿,你有真本事才是最重要的。”

    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他左右看了看道:“你那个宝贝徒弟呢,怎么不见人?”

    陈景恪笑道:“周围邻居一起请了位蒙学先生,草儿也嚷着要去读书,我就让她去了。”

    尉迟恭不解的道:“以你的学识,还需要她跟着别人开蒙?”

    陈景恪解释道:“倒不指望她能在那里学到多少东西,主要是可以结识许多玩伴。”

    尉迟恭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你于教学之道上倒是挺有见地,那小丫头碰到你真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陈景恪说道:“相遇就说明我们有缘分,哪有谁的福分不福分的,正如鄂国公你不也对她另眼相看吗。”

    尉迟恭大笑道:“哈哈……这小丫头太有意思了,我就喜欢她这样的脾气,倔。”

    草儿倒也不是倔强,而是身上有一股子野孩子气息。

    对尉迟恭她嘴上很嫌弃,实际上是非常喜欢的。

    而尉迟恭也就喜欢这个调调,对草儿喜欢的不得了,每次来都要给她带礼物陪她逗乐。

    又闲聊了几句,尉迟恭正色道:“你在辽东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让人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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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因为你弄出了什么火药,而是你敢于坚持己见,不为人情世故所干扰。”

    陈景恪知道他说的是支持李道宗等人出奇兵之事,道:“我只对事不对人。”

    尉迟恭击掌叹道:“说得好,就是要对事不对人。若朝中人人皆做此想,天下早就太平了。”

    陈景恪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这亦是人之常情。”

    尉迟恭点点头,说道:“不过也不是谁都有资格这么做的,大多数人也只能随波逐流。”

    “你虽然有靠山不惧这些蝇营狗苟,但还是要小心一些为妙。”

    “尤其是你支持江夏郡王等人之举,已然得罪了许多人,尤其是……那位。”

    陈景恪心道果然,能在朝堂混到这个位置的,没有一个是蠢货。

    尉迟恭平时表现的粗鲁莽撞,心中对很多事情都是门清的。

    只是性格使然,他不擅长勾心斗角,选择了最简单的一条路。

    找个值得效忠的人,当孤臣。

    而且明显能看得出,今天尉迟恭话有点多。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却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趁机问道:

    “为何那位要针对江夏郡王等人?他们应该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吧?”

    尉迟恭‘嘿嘿’一笑,道:“以前没有,以后呢?不过那些人明显高兴的太早了……”

    “嗯……”他看了一眼陈景恪,压低声音说道:

    “本来以圣人的身体状况,他们做的事情恰到好处。”

    “提前布局排除异己,等到那一天到来顺势拥立新君,成为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然而圣人身体好转又灭亡高句丽,让他们的动作变得过于着急了。”

    “你没发现最近那位很消停吗,他的那些盟友们也都老老实实的。”

    陈景恪想到前世李道宗等人的下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难怪人人都说长孙无忌是老狐狸,真太老谋深算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动,问道:“你辞官也是因为他?”

    尉迟恭摇摇头,说道:“我辞官是因为,之前圣人已经渐渐压不住党争的苗头了。”

    “像我这样的人,如果不能急流勇退下场会很惨……刘自之事就是最好的证明。”

    陈景恪本来还有些怀疑,可是听到他提起刘自顿时就不说话了。

    那些人为了排除异己已经无所不用其极了,甚至连演都懒得演,随便编了个理由就上了。

    尉迟恭说道:“幸好圣人在你的治疗下身体日渐好转,也幸好征高胜利,否则你以为刘自会是什么下场?”

    太子需要舅父辅左,在这件事情上李世民只相信,也只能相信长孙无忌。

    所以刘自必须死。

    那么换成尉迟恭呢?

    当然,尉迟恭的身份不一般,长孙无忌不敢对他下死手,李世民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但被搞的灰头土脸是少不了的。

    与其灰熘熘的被赶出朝堂,还不如主动退出,给自己留个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