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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妻后,暴君前夫追她火葬场 第39章 狭路相逢

    处理完政务,李皓宇独坐紫宸殿厚重的明黄色帷幔之后,凝神望向手中握着的一颗鸡子大的明珠。

    明珠光华璀璨,衬出他眼下的一片青影。

    这几日的幽夜,无边的心痛与寂寞吞噬 着他,令人无法安眠。

    可人前,他必须是掌控四方,杀伐决断 的帝王。

    “启奏圣上,温将军密报,一刻钟前,林娘娘从文渊阁前去拜谒国公爷了。”

    克奉从殿外急匆匆进来,附在他耳边轻声回禀。

    “提她作甚,无端坏了朕的心情。”

    李皓宇一副漠不关心的神色,“她要去惹谁,自有李寒星去救她。”

    话虽如此,他却在须臾后起身,吩咐克奉给他取常服来,——

    “去,给朕备马,朕许久未见外祖父,想他老人家了!”

    克奉偷偷翘起唇角,圣上这哪里是想念国公爷,不过是怕林娘娘吃亏,找理由去白府救人罢了。

    那日在紫宸殿内,两人再斗得和乌眼鸡一样又如何?

    圣上的心是诚实的,骗不了自己。

    爱与关心,都会在第一时间出自本能。

    克奉特意取来一身蜀锦的白袍。

    白袍上用银线绣了竹叶,

    圣上还是王爷时,素来喜欢着白,既清华无双,又飞扬漂亮。

    不论多远,林小姐总能从人堆里一眼就找到他。远远儿的,就如只小鹿般飞奔而来。

    那时候的光景,多好呀。

    太平盛世,一对般配的痴儿女,……

    “狗东西的,发什么呆!”

    李皓宇见韩克奉愣头愣脑的,心里着急,忍不住斥责他。

    克奉赶忙收回久远的思绪,伺候皇帝更衣。

    果然,立身黄铜镜中,隐隐绰绰出现了一位白袍玉冠的矜贵身影。

    李皓宇只潦草的看了铜镜一眼,就大步往外走去。

    嘴上还在抱怨,“这林家的人,只要入了朝堂,一个个的胆儿够肥。真是什么人都敢惹。真以为,谁都会像朕这般纵容她。”

    “主子爷,你等等奴才呀!”

    克奉跟在后面一路小跑,却怎么也撵不上走得脚下生风的皇帝。

    要抄最近的道去国公府,恰好要经过文渊阁前的裕德门。

    远远儿的,就见两个低阶的官员交谈着行来。

    “这个林卿予,不过是圣上早就玩腻 了的女人,如今却还不死心,还想借着为圣上纳妃的机会向上爬。”

    “哈哈哈,邹贤弟,你可知她怎么博得这个差事的吗?”

    年长一些的官员,笑得一脸猥琐,

    “听说算账那日,这个女人,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从圣上寝殿出来,才换得了圣上给她这个差事。

    “什么玩意呀,她想往上爬,还要我等缴纳银子,简直是岂有此理。”

    “一个下堂妇,自己个儿爬龙床不够,还要为圣上送钱送女人。你说那光风霁月 的林大学士泉下有知,怕不会气得从棺材板里爬出来。”

    “哈哈哈哈,你还别说,这林卿予细细瞧着,就是生得标致,要是有机会,能……”

    两人谈得兴起,声音轻薄而高亢,并没有太多避讳。

    此时又有小吏在搬运书册。

    那厚重的典籍遮挡了两人的视线,谁也没注意一身白衣锦绣的李皓宇就伫立在小道一侧。

    此时他眉心拧紧,眼中闪过一丝狠戾。却按捺不动,极有耐心的等两人走近。

    “不要命的东西,竟敢妄议朕的爱卿。韩克奉,这些说混话的人,舌头和手,都不能要了。”

    他“砰砰”几脚,把两个文官一一踹翻在地。

    “圣上,饶命呀!”

    “圣上,小臣并非刻意冒犯小林大人呀。”

    不知道这魔王从何处出来,地上的两人脸都吓白了,浑身哆嗦,只顾得一个劲磕头求饶。

    克奉手一挥,几名高大的禁军过来,把人拖走了。

    李皓宇一拂衣袖,抛下身后鬼哭狼嚎的一切。

    ……

    白国公府内,卿予正与太后生父,皇帝祖父的老国公爷白闻柳一道对弈。

    卿予以手撑脸,苦苦思索。

    她捻着一枚墨玉棋子,久久无法落子,最后不得不嗟叹一声,朝白闻柳拱手认输。

    “晚辈技不如人,技不如人!”

    白闻柳捻着雪白的长须,乐呵呵的说,“五年了,还没人能在老夫手下挺过半个时辰。今日能与小林大人切磋,可真是痛快!”

    那些登门的人,就算身怀棋艺,碍于老国公的身份,也不敢放手实战,每次下棋都惹得老头儿心痒难耐,过不了瘾。

    卿予扶了扶额,若把琴棋书画诗酒花这些人间雅事一一进行排序,她最擅酒,却不太擅棋。

    今日老头儿倒是痛快了,可她使出浑身解数,依旧连连败北。

    “果然,书到用时方恨少。我少时疏懒,在棋艺上未习得兄长的几分真传。不然,定然能让国公爷更尽兴!”

    卿予人虽输了,却不想塌了 林府的颜面,于是自嘲了一番。

    “呵呵,如此已经甚好。”

    白闻柳一面收拾棋局,一面漫不经心的问道,“如今老夫已久不过问世事,不知今日小林大人登门,所为何事?”

    卿予整整襕袍,来到老国公跟前,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大致说出了她来访的目的。

    如今白氏已经交给太后的两位兄长当家。

    皇帝的这两位舅父,当年兄长还在时,就一直和林府不对付。

    后来,卿予嫁入东宫,两人也是想尽了办法往太子身边送美人。

    于是,白氏带头不捐银子的事,卿予干脆直接找到白家老太公,来个釜底抽薪之计。

    “小林大人,若今日老夫不答应你,你当如何呀?”

    白闻柳何其老谋深算,他一眼看穿了卿予的心思。

    而卿予不卑不亢,朗朗回答,

    “国公爷深明大义,且最疼爱圣上,下官相信,您不会对此事不闻不问的。”

    “可惜老夫已把家事都交给了老大,小林大人,今日你所说的事,恐怕只能爱莫能助了。”

    白闻柳惋惜的说,端起手边的茶,呷了一口,“这茶虽是御前龙井,可惜放得凉了。”

    这句话里,难免隐射了卿予作为帝王旧人,此时人走茶凉,大家都不会买她的账了。

    卿予笑道,“承蒙国公爷赐教。”

    白闻柳朝卿予作了个“请”的动作,“小林大人,也不必拘礼,我们边喝茶边聊。”

    卿予落座,端起手边的汝窑茶盏。

    她品了品汤色翠绿的御供龙井,朝白闻柳提醒道。

    “白氏虽乃天下巨富,又有太后与圣上这两位血脉至亲。可这样显赫的外戚,真的能延续百年吗?先帝爷时,忌惮白氏,甚至到了不愿意传位于圣上的地步。”

    “那又如何?如今乃我乖孙坐在那九五至尊的位置上!”

    老头儿不高兴的把手里的汝窑天青杯重重搁到几上。

    卿予对此也丝毫不惧,继续说道,

    “圣上是国公爷的外孙不假,可他也是天下之主,受万民敬仰。若白氏子孙仗着祖上的恩情,不知集福,只一味消耗,终有一日,会触碰到圣上逆鳞。”

    “今日臣收缴朝臣家用银子,乃奉皇命行事。

    两位国舅爷带头抗旨,表面上旁人会讥笑说,是下官没本事。

    可实则呢?损害的乃是圣上颜面。

    今日老公爷在,太后与圣上自然会顾念着这濡慕之情,可待老公爷您千秋之后呢?”

    卿予的话,点到为止。

    “其实您今日所花费的银子,不仅是与圣上祖孙情的体现,也是在为白氏的子孙后代铺路。”

    卿予搁下茶盏,朝白闻柳深深一拜。

    “哈哈哈哈,小林大人果然通透。”

    白闻柳捻着胡须,仰天一阵大笑,

    他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直射卿予,皮笑肉不笑的问道,“那老夫该如何做呢?是遵小林大人的吩咐行事?”

    “国公爷,您今日一切行事,并非是遵下官的吩咐,而是为圣上分忧。若按下官谏言,白氏的这笔银子,当多交,早交,为天下官员的表率,也表明对圣上的支持!”

    卿予嘴里说出的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不愧是林朝阳的嫡孙女。你太公爷爷唯一不如我的,就是没有活太久。”

    白闻柳由衷赞叹,也不愿继续为难这年轻人。

    他利落的吩咐管家,去取银票来。

    老头儿话音刚落,一旁的管家就送来一只红漆托盘,上面整整齐齐摆放着厚厚一摞银票。

    白闻柳慷慨的取过银票递给卿予,豪迈的说,——

    “我皇帝孙儿纳妃,岂可不风光大办?

    这一万两白银,是国公府的开销,只多不少,也是老夫这为臣者该纳的贡银。同时,这十万两白银,是老臣为圣上充盈后宫添的彩头。”

    “至于两位国舅那里,小林大人还需稍候片刻,老臣已经派人去取银子了。这一个个的孽障,圣上这般大的喜事,竟然敢瞒着我。”

    “国公爷深明大义,下官不胜感激!”

    卿予致谢道。

    这白老爷子不愧为天下巨贾的白家家主,目光放得长远。他早准备好了银票,不过就想听一听卿予的巧舌如簧。

    “外祖父这里,今日好生热闹。”

    一道清冽的男声从殿外传来。

    卿予抬眸望向那白袍身影,一瞬间竟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