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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不晚 第90章 一切都将破碎

    那日傍晚,夕阳隐退,天色慢慢暗沉下来。

    江城的八月,天气说变就变。

    黎术站在对面的街道上,目光阴森森的落在黎知晚身上。

    黎知晚远远的看了他一眼,本能的后退一步,并不打算上前打招呼,而是转身想要绕道离开。

    谁知黎术脚步极快,穿过马路跑过来拉住她的手臂。

    黎知晚低头看着他晒的黝黑的手,声音很颤的唤他:“…爸。”

    黎术没放开手,而是说:“准备去哪儿?”

    黎知晚没吭声。

    黎术又说:“刚才明明看到爸爸了,怎么转身就走?是不是你妈妈说我的坏话了,故意让你讨厌爸爸?”

    “没…没有。”黎知晚没敢抬头看他,只好说:“是离得远,我…我没看清。”

    “哦,这样啊。”黎术抢过她手里还没开封的快递,说:“这是什么啊?”

    黎知晚担心他以后去京北缠上自己,骗他说:“是学校递的毕业档案。”

    黎术说:“这么快就毕业了啊,考到那个学校了?”

    黎知晚骗他:“…海大。”

    黎术没有怀疑,并不了解这些学校,盯着她问:“你妈妈最近联系过你没有?”

    黎知晚摇了摇头,说:“没有。”

    “那她给你寄钱了吗?”

    “…没有。”

    黎术怀疑她的说辞,沉声说:“你最近一直没有回过家,在哪住呢?”

    黎知晚大着胆子抬头,轻声说:“之前因为家里离学校太远了,我暂时在一个朋友家住。”

    黎术嗯了一声,佯装笑道:“你身上还有多少钱?帮爸结个账。”

    “爸,我刚高中毕业,没什么钱,等我以后赚了钱……再给您好不好?”

    黎术笑得意味不明,说:“没多少钱,你付得起。”

    黎知晚试图挣开他的手,却发现实在挣脱不开。

    每到这种时候,她就会害怕,害怕黎术打她。

    她心里很慌,尽量冷静下来,思索了几秒后,说:“爸,我突然想起…我有一个卡里面…好像有一点钱,附近有一家银行,我去给您取钱行不行?”

    黎术笑得森冷,放开她的手,说:“好啊。”

    黎知晚见他信了自己的话,心里不免松了一口气,从他手里拿过快递,说:“那您在这里等着,我去给您取。”

    黎术说:“好啊,爸爸就在这等你。”

    黎知晚勉力笑了一下,然后转身朝巷子口走去。

    她刚离开黎术,就给顾禹谦发了条微信。

    他还在滨江大道堵着,说很快就到。

    巷子口距离远,她还未走出巷子口,黎术就拍了一张她的背影照,然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对面的男人声音粗犷,说:“不还钱还敢给我打电话,找死是不是?”

    黎术一脸谄媚的说:“虎哥您先别生气,看看我给您发的照片。”

    被叫虎哥的人点开黎知晚的背影照,说:“啥意思啊?这妞谁啊?”

    “我女儿。”黎术说:“长的特别漂亮,绝对比您见过的所有女人都漂亮。”

    那边的虎哥笑得一脸猥琐,说:“黎术,你他妈真不是个东西啊,还不上钱还想着拿女儿抵债。”

    黎术一听他这语气,本以为没戏了,谁知对面又问:“是不是处啊?脏的我们这群人可不碰,怕得病。”

    黎术谄笑着说:“我拿我的性命保证,保证是处,我都没舍得碰过,就给您留着呢。”

    对面传来一群男人的淫笑声。

    黎术在那些笑声里开口,唯诺的问:“那虎哥,我欠的那些赌债能抵消了吗?”

    虎哥:“等我玩完再说,她人在哪儿?”

    “就在南宁旧巷。”黎术说:“就是我这女儿吧,看着有点弱,但性子挺犟的,还劳烦您多担待。”

    虎哥嘴角扯着笑意,说:“我就喜欢性子犟点的,不反抗,那弄起来多没意思。”

    “我刚好有几个小弟在南宁旧巷,我让他把人带过来。”

    他刚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黎知晚一直脚步不停的向着巷子口走,从未回过头,根本不知道黎术的所作所为。

    她刚走出巷子口,就往左侧马路上走,总想着先跑到左侧那个小型广场。

    行人多的地方,总会更安全一点。

    但她还没有走到马路上,路边的一家麻将馆里就冲出来两个年轻男人,用手捂着她嘴,直接将她拉进了麻将馆。

    她被绑在椅子上,嘴上贴着黑色的胶布,完全发不出丝毫的声音。

    几个陌生男人穿着黑色的背心,露出强健的腱子肉,打着电话说:“虎哥,你要的人带回来了。”

    然后没说什么,又挂断了电话。

    “虎哥说他马上到。”那个男人将手机扔在桌几上。

    黎知晚的手被绑在身后,害怕的一直在发抖。

    绳子绑的很紧,勒的她手腕上显出明显的血印来。

    一个男人手里拿着酒瓶,仰头猛喝了几口,走到她面前,拍了拍她的脸,说:“一会儿乖点,好好伺候哥几个,就能少受些苦。”

    “别作,听见没有?”

    黎知晚侧头,躲开他的手。

    “呦,还挺有脾气?”那男人板回她的脸。

    黎知晚没吭声,目光落在远处散落在地的录取通知书。

    没一会儿外面传来响彻的打雷声,有闪电划过天际。

    那名被唤作虎哥的男人进来时,卷帘门外的雨声渐大。

    来人眉心上方有一颗黑色的肉痣,面露凶光,身材臃肿。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的男孩,眉眼有些熟悉,但戴着黑色的口罩,黎知晚想不起来他是谁。

    他刚一进来,其他几名年轻男人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语气十分恭敬:“虎哥,您来了。”

    虎哥嗯了一声:“她就是黎术的女儿?”

    “是,我们是按您照片找的。”男人将地上的身份证拿起来看了一眼,说:“她身份证也姓黎,叫黎知晚,应该不会错。”

    虎哥上前几步,走到黎知晚面前,用力扯下她嘴上的黑色胶带,定眼一看,笑意加深:“这么漂亮啊,怪不得你爸会拿你做交易。”

    黎知晚听到他的话,面容一瞬间就变得惨白,颤抖着身体说:“你…你说什么?是我爸…联系的你们?”

    男人的笑声带着讽刺:“不然你以为呢?他前段时间来我赌场玩,欠了我三十多万,我找人差点打死他,他躲了我半个多月,今天他主动给我打电话,说愿意将你卖来抵债。”

    黎知晚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到如今心如死灰,只有不到几秒的时间。

    她从前就知道黎术不是个好人,但没想到他竟然能没人性到这种地步,连亲生女儿都能卖。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

    为什么这世间所有的不幸和苦难都要降临到她的身上。

    虎哥看着她眼里的泪,说:“把她绳子解开,不然搞起来没意思。”

    有男人上前解开她的绳子。

    绳子刚被解开,她就趁其他人不备,跑去了门边,捡起掉落在地的手机,准备按紧急联系人顾禹谦的电话。

    谁知手机刚拿到手里,她就被人一脚踹翻在地。

    “想跑?不自量力。”

    黎知晚捂着下腹倒在地上,手机被人拿酒瓶砸出裂痕来。

    虎哥走到她身旁,蹲下身捏住她的下巴:“跑啊?怎么不跑了?”

    昏暗的麻将馆里,有近十名长相彪悍的成年男性,她想反抗是绝对没用的。

    她见反抗不行,只好转变思路,哑着嗓子问:“黎术欠了…你们多少钱,我替他还给你们好不好?”

    “求求你们放了我。”

    虎哥一笑:“放了你?你爸都还不起?你拿什么还?”

    “再说了,到手的美人,哪有放手的道理?”

    “不如你好好伺候我,若真的让我爽了,说不定我会考虑抵消你爸的债。”

    黎知晚近乎带着哭腔说:“我真的…会还清你们的钱,求求你们放了我。”

    男人笑得淫靡,靠近她纤细的脖子闻了闻,说:“老子不想要钱,就想要你肉偿。”

    黎知晚在他靠近时,用力推搡他。

    男人掐着她的脖子,就开始脱她衣服,其余的男人坐在沙发上笑。

    那位带着口罩的少年,上前了几步:“…哥。”

    他开口时声音很沙哑,不像是正常的干哑,而是声带破损的哑。

    “快给老子闭嘴。”虎哥根本没理他,喊道:“来个人给我按住她。”

    来了一个男人将她的手腕按在地上。

    虎哥没什么耐心脱她的衣服,直接拿出一把刀划开她侧腰的布料,握了上去:“我靠,触感真她妈的好。”

    黎知晚扭动着身体,奋力仰起头咬住他的肩,用尽了全身力气,用力到直接尝出了血腥味。

    男人推都推不开她的头,最后是另一个黑色背心的男人上前,掐住她的脖子,才把她拉开。

    男人咒骂了一声,捂着剧痛的肩膀,骂道:“真她妈倒我胃口。”

    他站起身擦了擦肩上的血,说:“给她下点药,让她安分点。”

    黎知晚倒在地上,蜷缩着身体后退,却还是被握住脚腕拉了回去。

    她的嘴唇被掐着脸撬开,在挣扎中被灌进去了药。

    她捂着脖子想将药咳出来,那些人却强迫她咽下去。

    药效上来的很快。

    她是在哪一刻彻底晕厥的,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昏迷前,耳边是一群男人淫荡的笑声,以及江城那场经久不消的雷雨声。

    天空黑沉的像存于人世的深渊,传来一道又一道惊天动地的雷声,将所有罪孽在十七岁这年展开。

    黎知晚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醒来时天色黑暗,她已经不在刚才那个麻将馆。

    头顶的大雨越下越大,蔓延在黑沉沉的天空里。

    她一身的青紫伤痕,被人扔在一处垃圾堆里。

    黑色的塑料袋被堆积的很高,遮住她伤痕累累的身体。

    她撑着胳膊想站起身,却又重重跌了回去。

    一直没哭的她,情绪在这一刻彻底崩溃坍塌。

    她拾起垃圾堆里早已被雨水浸湿的录取通知书。

    快递被人打开过,红色的封面被撕成两半。

    轻易的撕毁了她十多年的心血与努力。

    她抱着臂在大雨里哭到失声。

    脑海里是顾禹谦在那场庆功宴里,曾祝她金榜题名,祝她万事顺遂。

    可所有的一切都在今日化为泡影,所有的美梦在此刻全部变成痴心妄想。

    没有人会喜欢这样肮脏不堪的自己。

    为什么不干脆杀了她,要让她活着面对这一切。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她想爬出垃圾堆的时候,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少年的声音依旧那么清澈干净。

    此刻正在幽深的巷子里到处喊她的名字。

    “黎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