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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之门 第64章 奴性根源

    “你好奇?”我白了齐珏一眼,说道:“我好奇了二十多年,我问过父母为什么只有我的名字中没有明字,父母的解释是小时候我几乎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不到三岁就把孩子们能得的病得了个遍,后来有人告诉他们说我的命格与明字相冲,建议父母把名字中的明字去掉,明字去掉后我就很少生病”。

    “听起来有几分道理”,齐珏想了想接着说道:“不过我觉得这个理由有点牵强”。

    “谁说不是呢”,我笑了笑,说道:“从初中开始,这个问题就一直困扰着我,我问过大伯二伯,连我大哥都问了,结果每个人给我的答案和父母说的一模一样,所以这个问题无解”。

    “这样啊”,齐珏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句,说道:“睡一会吧,看到床就想睡觉”,齐珏倒躺在了床上。

    这个妖孽没心没肺的一句话勾起了我的思绪,我躺在床上思来想去怎么也睡不着,她却睡着了。

    过了一会,客厅里传来打火机点烟的声音,我想父亲应该午睡起来了,想起昨晚那句“在以后历史进程中儒家思想渐渐的被改造成一种奴性思想”的观点,就起身去了客厅,得让父亲把这个观点说清楚。

    我坐到父亲身边,点上一支烟问道:“爸,昨晚你说儒家思想渐渐的被改造成一种奴性思想,究竟指是什么?”

    “这个问题啊”,父亲眯起眼睛考虑了一会,说道:“任何学说都会随着历史发展而发展,儒学也不例外。只不过儒学在发展过程中不是随着历史进步,而是没有底线的迎合统治者的需要成为奴役百性的工具,其中许多奴性观点是强加进去,传播并且被人接受。儒家思想中的仁爱,以及仁义礼智信等道德标准,放到现代这个浮华的社会也具有现实的指导意义。但是自秦朝起一些儒家学者在继承的过程中渐渐对儒家思想进行了改造,有些基于认识提高而自然形成,有的却是站在统治集团的角度,为统治集团服务的立场进行的改造,使得儒家思想发生了变化,甚至扭曲”。

    “爸,你说的太笼统了”,我觉得父亲的话属于概念性描述,根本无法搞清老爷子的观点,说道:“你能不能举个例子,这样更容易理解这个观点”。

    “好”,父亲又点了一支烟,眯着眼睛想了一会说道:“就拿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来说,几句话是什么意思呢?纲是具有决定从属关系的一种高度概括的说法,从人格上讲显然不对。如果‘天地君亲师’是一种等级思想,至少反映了现实情况,这种等级从有人类社会开始就存在至今。而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就是董仲舒针对刘彻急于为集权统治寻找理论依据的需要,而有目的的一种改造,董仲舒提出的三纲思想,尤其是君为臣纲的观点完全符合刘彻的需要,是为董氏儒术在统治集团中的地位而创造出的观点,这种观点具有典型的反人格的特点。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同样如此。这就是董氏儒术赤裸裸的改造儒学为封建集权统治站台,成为皇权至上的理论依据”。

    “又是董仲舒”,我脱口说了一句。

    “你研究过董仲舒?”父亲好奇的看着我问道。

    “谈不上研究”,我组织了一下自己要表达的内容,以便不会引起父亲的特别留意,说道:“几个月前参加了一个文化论坛,有人做了题为董仲舒对华夏文化贡献的演讲,结果被一位学者狠批了一通。学者说董仲舒为使自己创建的儒术获得封建帝王的青睐,为集权一统量身定做了一套理论。当时没有具体说什么理论,我想应该就是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这套东西吧?”

    “学者的话没有错”,父亲点了点头,说道:“其实站在中国封建发展史的角度来看,董仲舒创造的儒术又何尝不是一个悲剧和笑话”。

    父亲的话让我感到意外,被董仲舒改造的儒学作为封建正统思想,被封建统治者用来统治中国两千多年,各朝各代封建帝王对儒家创始人孔子的态度说明儒家的地位在两千多年的封建历史进程中不可动摇,父亲为什么说是悲剧和笑话?

    “爸,你的这个观点出乎我的意料,你为什么认为董仲舒创建的儒术是悲剧和笑话呢?”

    “这很好理解”,父亲又拿起一支烟,却没有点燃,说道:“一种思想应该具有指导行为的特征,即使封建政权也应该在一种文化指导下存在,董氏儒术为了得到或巩固其在统治阶层中的地位,刻意迎合统治者急需统治工具的需要,对于一种因为工具性的需要而产生的思想难道不是一种悲哀?”

    “有道理”,我点了点头,说道:“都说文化是人类驱逐黑暗的武器,也就是说一种思想首先应该具有指导人们驱逐黑暗的功能,而不应该本末倒置,为了迎合需要而创造出一种思想”。

    “没错”,父亲点了点头,说道:“从人类认识世界的一般规律出发,真理源于实践又指导实践的观点符合人类认识世界的一般规律。但是董仲舒提出的‘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的认识起点在哪里?显然无法通过实践的得到这种认识。退一万步,即使有人想用三纲思想指导实践又该怎么实践,就算有人极力推行三纲思想,最多只能做做样子,成为口头上的实践,因为没有一个人真正认为自己从身体到意识完全从属于另一个人,帝王面前也是如此。用这种思想指导实践不是儒家思想的悲剧还能是什么?”

    在父亲的解释面前董氏儒术的确具有悲剧色彩,就像一个人嘴里喊着不怕死,面临死亡的时候一定第一个尿裤子。但是父亲说的儒家思想沦为笑话又是怎么回事?于是我说道:“悲剧我理解了,成为笑话又该如何理解?”

    “这个更容易理解了”,父亲笑了笑,说道:“从大楚兴,陈胜王开始,只要出现推翻和打乱封建统治秩序的事情发生,指导这些事情的一定不是儒家思想,而是借助‘天、神’以及‘宗教’的名义,兵家、纵横家等思想反而成为从乱到治的指导思想,乱世终结初期统治者大多采取实用主义策略休养生息,一旦乱世完全终结政权稳固,统治者又会把儒术重新拾起来作为统治百姓的工具,结果长则数十年,短则数年,政权就会迅速腐败,统治与被统治者矛盾尖锐对立,直到进入下一个周期的乱世”。

    “我明白了,这个观点的确容易理解,就像明朝的开国皇帝,先以‘明教’为基石,立国以后把功臣处理干净以后,就开始以儒术愚民的又一个轮回。从这个角度来看,儒术思想在历史长河中的确扮演着一个笑话的角色,人类的本性具有实用主义特征,我敢肯定政权面临崩塌时,当政者如果发现抛弃儒术能够迅速的扭转颓势,哪怕这种思想宣称‘民为君纲’的观点也不是问题,就像李世民总把孟子的名言‘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挂在嘴上,是在唐初特殊的历史时期喊出的口号,封建社会的统治者需要的是统治工具,而不是真正的文化”。

    “你小子能想到这一点,实属不易”,父亲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不过对历史的思考需要从现象看到本质,这样才会真正的了解历史,认识历史”。

    “爷俩叨叨个没完了”,母亲从卧室出来对父亲说道:“别在儿子面前卖弄你的研究成果了,想想晚上应酬的事吧”。

    父母到了客厅,齐珏赶紧从卧室出来接过母亲的话,说道:“爸和卫国聊得这么热闹,我都不好意思出来,怕打扰了他们的雅兴”。

    “也是”,母亲点了点头,对齐珏说道:“你爸平时没人和他聊这些历史话题,这次就让他们多聊会,也让你爸过过嘴瘾,不然你们走了会找我算帐,说我干涉他与儿子聊天”。

    “让爷俩继续聊”,母亲拉起了齐珏的手,说道:“你陪妈出去走走”。

    “好的,妈”,齐珏应了一声,回卧室换了套衣服,和母亲手牵着手出去了。

    母亲和齐珏出门后,我接着问父亲:“你还有什么新的观点说出来探讨一下”。

    “说不上新的观点”,父亲笑了笑,说道:“不过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激起了我的好奇,结果让我找到了中国封建历史上文化最为黑暗的时期,就是目前电视剧中经常标榜的康乾盛世”。

    “没错”,我点了点头,说道:“现在许多电视剧给清王朝歌功颂德,许多学者提出了与你相同的观点,对大清朝亡我中华文化的罪恶行径进行了批评”。

    “是的,清王朝作为一个落后民族统治先进民族的特例,本身就是一种讽刺,他们能够得到统治权已经说明随着历史的发展,作为封建主导意识的儒术并不具备造福华夏的真正能力,不然文化繁盛的北宋为何面对刚刚进入封建社会的契丹都缺乏应对能力,而工商业已经很发达的南宋王朝根本无力抵挡尚处在奴隶制时期的蒙古民族的进攻。同样在清朝,一个只有几十万,同样处在奴隶制社会的民族却能够统治三亿人口的汉民族。这是每一个研究历史的人应该深思,探寻并找到答案的课题”。

    父亲说这些话的时候有些生气,我也难掩愤怒之情。因为高中学世界历史的时候,宋朝的工商业发展水平远远领先后来曾经统治地球几个世纪的欧洲,也曾幻想宋朝这种工商业发展的趋势如果没有被外来民族打扰和阻断,中国很可能比西方早几百年进入工业革命。当然这是幻想,历史不容假设,现实就在那里,需要刨根问底找到原因。

    “先进民族被落后民族统治,必然是一种倒退,就像下棋一样,一直和低水平的人下棋,时间久了棋艺肯定退步”。

    “你的比喻太客气了”,父亲不满的看了我一眼,说道:“有时候退步是环境造成的,而历史的一些退步却是人为的,记得文学泰斗郭沫若曾经说过这样的一句话,‘满人修四库而古书尽亡矣’,其实亡得何止是古书,古书是中华文化的载体,他们要亡的是我们的文化”。

    “是啊,现阶段在学术界论调很多,有些人认为四库全书是一个伟大的文化工程,却对其对历史文化的摧毁毫不动情,说明自清代起,许多文化和思想都被篡改了”。

    “对啊”父亲点了点头,说道:“研究历史就要在历史实证中去探寻造成历史现象的根源是什么,说穿了就是奴性文化的兴起,其根源正是董仲舒的三纲思想,在人格上分了等级,有了从属,使得这种观念在历史岁月中被强化成为必然的认识,三纲中的臣、子、妻的地位就是奴性的一般表现,面对外来强大的敌人,这种奴性表现出卑恭、顺从、逆来顺受的惯性成为一百多年前民族懦弱的象征”。

    “我明白了”,事实上父亲远比我想得高深,我说道:“所以,当满清几十万人打进关内,虽然有人反抗,但是顺从、尤其官僚士绅的顺从是主流,奴性心理使他们心安理得的接受满清的统治。几十万人的一个民族去统治拥有数亿人口的另一个民族,典型的蛇吞象,可悲的是这种蛇吞象居然存在了两百多年”。

    “这就是可悲又可笑的事情”,父亲叹了口气,又点上了一支烟,说道:“一个被统治阶级用来统治百姓的文化,在异族入侵面前只能选择顺从,并接受统治,不能不使我们深思。当然,满清入关已是三百多年前的事情,但是八十多年前,小Rb妄图灭我中华时的底气与胆量,又有谁敢说不是看到当时国人身上所具有的这种奴性,十多年的抗战历史,不仅是中国军民与日寇的战争,更是中国抗战军民与数量是侵华日军数倍的汉奸走狗的战争,所以人们对西汉武帝歌功颂德的时候,我却认为,他可能是个英雄,只是他那个时代的英雄,如果站在历史的角度,仅就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一事,他就是罪人,当然那个篡改了儒学,使其成为儒术的董仲舒也是罪人”。

    父亲说的没错。我想或许正是董仲舒的《举贤良对策》被汉武帝采纳,齐墨法想联手制衡,只可惜得到文化授权的君权容不得他人挑衅,结果可想而知,寻找月光之门应该是无奈之举。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了一种使命感,至少有可能通过月光之门的甲遁之用探查历史真相,甚至改变这段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