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野又撩,在暴君怀里撒个娇 心意

    少年宓奚站在花丛间,表情漠然。

    这面蔷薇所筑的花墙太过浓艳,层层堆叠的甜腻香味令他厌恶地皱眉。

    将这一切给毁灭掉。

    脑中蓦地冒出这个念头。

    不知何时起,他的性情愈发难以控制,稍有不顺心便会产生摧毁一切的想法,有时甚至要见血才能稍稍安抚住那暴躁的神经。

    但他只是闭上眼睛,没有伸手去折断这些娇弱的花朵。

    他不喜欢,有人却喜欢。

    他在这里等一个人。

    当目光第一百次望向那个方向,一个小小的人影儿终于出现了。

    迷了路的简毓脚步轻快,哼着不成曲调的歌,打量着这个被她误闯的世界。

    其实并不是她偶然遇见了他,而是他在这里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她。

    “你本会死在那个迷路的夜晚,被一个持刀的歹徒残忍杀害,就像其他世界的每一个你一样,不得善终。”

    “但是宓奚提前出现在路上阻止了你,带你找到了回家的路。”

    “他选择了你,简毓。”

    简毓久久没能做出表情,这句话仿佛是一句咒语,将她定在原地。

    竟然是这样……

    神女从鬓边取下桃花枝,折断分桠,将两根树枝都插在地上:“他的执念太过可怕,竟然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甚至脱离了我的掌控。为了压制住他,重生时,我将这一部分执念从他身上分离,连带着那些暴虐的情绪一起封锁在此处。”

    树木百年成材,然而那两条桃花枝在瞬息之间就生根抽条,长成两棵遮天蔽日的巨大花树。

    树下落了一阵花雨,湿润娇嫩的花瓣栖在她们头上身上。

    简毓无心欣赏这落英缤纷的美景,想的是别的东西。

    怪不得这一世的宓奚性情变化如此之大,她本以为是因为自己依托预知能力在旁劝谏提醒,所以才使得宓奚能够对朝中之事了如指掌,从而惩处贪官,选擢人才,令燕赤比之上一世更加强盛,以至于征伐他国的时间也提前了不少。

    不曾想还有这样一部分原因。

    “依照湫的愿望,我将你从那个世界接了过来,让你替代她的位置陪伴宓奚左右,并且让你保留了部分记忆以帮助他夺取天下。”

    事实上,简毓也正是这样做的,从穿越过来的那一天起,她就因为知道宓奚的悲惨结局而忧心,一心想着如何阻止宓奚走向最后的结局。

    就算是身陷囹圄,她也记挂着宓奚的事情。

    神女抬手接住一片花瓣,语气难测:“然而就算被封印,他的力量也在与日增强,是我小看了他,一不小心便让他挣脱,逃逸人间,积蓄力量,最终夺舍北襄国主戚晏。”

    所以秦叹月的死……

    神女看穿了她的想法,答到:“你猜得不错,我选择在那个时候出世,就是为了去追捕他。否则我本该亲自去处理那一场由燕赤先皇引起的祸事,而不是交由无名和阿柴。”

    好在“贩女”之祸被宓奚察觉,将朝廷乃至地方官员上上下下地查了一,这才将这场延续了百年之久的黑暗交易杜绝。

    神女伸手一挥,镜湖中现出幻境外的情景。

    巨大的赤狐虚影已经完全将简毓吞入了腹中,随着两者的融合,虚影渐渐凝结成实质。

    戚晏与宓奚正打得不可开交,场面一度胶着,两者都起了浓烈的杀心,似乎不死不休。

    天昏地暗,刀光剑影。

    宓奚身上中了数剑,衣物也被血染得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他的嘴角凝固着血迹,表情显得有些凶恶:“把她还给我!”

    戚晏手中不停,剑光在身前铺开,丝毫不给宓奚喘息的机会:“谁若阻我,我便杀谁!”

    明明是被分割的同一个灵魂,却犹如仇敌般想要置对方于死地,与她和湫这边的画风截然相反。

    简毓很想冲着他俩大喊一句:住手,你们不要再打了啦!

    眼看宓奚身上又添一道伤痕,简毓心中也有些隐隐作痛。

    千万别伤到脸啊……那样就太可惜了。

    她拉拉神女的裙摆,指了指镜湖中的两人:就这样放任他们一直打下去没问题吗?他们既然都知道对方的身份了,为何还会互相残杀呢?

    神女摸摸她的头:“宓奚此人的底色,就是自我厌弃,所以会导致两部分的灵魂无法和谐相处,产生自毁的现象。”

    “他们两个记忆皆不完全,无法自洽,才会一直争斗不休。”

    所以就是说,戚晏只有上一世的记忆,而宓奚只有现世的记忆?

    怪不得戚晏一心要将简毓献祭让湫复活,他并不知道她俩之间的关系。

    那现在该怎么办?就这么看着他们两个打到死?

    无论最后是谁赢,失去了另一半灵魂的他也会受到影响的吧?

    这和自残有什么区别?

    “你担心他?”

    湫又变回了人形,在简毓旁边蹲下。

    虽然不是很想承认,简毓还是迟疑地点了点头。

    按照神女的指示,她不就是为了拯救宓奚,改变他的最终结局而来的吗?

    这是她的使命。

    然而湫却微微一笑,冲她眨了眨眼:“你喜欢他。”

    简毓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好吧,这种事情的确是骗不了自己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诚然有美色作怪,心动之时却如山雪融化般顺理成章,泠泠作响,实难掩藏。

    是那一个月下独酌的夜晚,他逃离了宴席,对她流露出脆弱的一面,就像是柳梢轻点湖面,撩动了她的心;又或者是她纵身一跃,扑满了他的怀抱,斑驳的阳光熏染龙涎香,成为某一刻她的心安之地;再或者是他自己也未察觉的宠溺眼神,不经意将她护在怀中的举动。

    她榻下的箱子中还收着他为她做的毛绒小狐狸和木雕。

    一弦一声,声声入心。

    镜湖中,宓奚似是感应到了什么,猛地往她们所在的方向看过来。

    隔着一片湖水,那双湛蓝的双眼深深地望着她。

    宓奚伸手拭掉脸上迸溅的点点血液,忽然轻声道:

    “简毓,回来我身边。”

    刹那间花瓣飞舞纷纷,落满了整片镜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