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家教:亿万兆分之一 > 第57章 选择的权利

家教:亿万兆分之一 第57章 选择的权利

    战斗最终以山本武牺牲一条手臂为代价,用剑柄敲晕城岛犬而结束。

    沢田纲吉看着山本武那被咬出好几个窟窿的左臂,抿了抿干涩的嘴唇:“你明明还有比赛……”

    “喂喂,别闹了,阿纲。”山本武来回握了两下左手,笑着抬起头,“有比朋友更重要的东西吗?”

    早在他否认沢田纲吉是新玩具的时候,就已经明白朋友和棒球是不一样的了。

    让他比较苦恼的是,最先点醒他的人现在却固执地认为自己在他眼里就是个玩具一般的存在。

    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那人身上:“比起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解决。”

    刚进来的时候就觉得时淮的情绪不太对,现在看来,事情远比他想象的更加麻烦。

    山本武直接走过去将剑插进时淮腰间的剑鞘里,腾出手在时淮眼前晃了晃。

    “别看了,五感不通。”时淮松开沢田纲吉的手腕。

    两道视线齐刷刷地盯了他半天,看样子敌人应该是被解决了。

    将怀里的东西往前一递:“先上去吧,我需要帮助。”

    昏迷不醒的小黑子几经辗转,再次躺进沢田纲吉的臂弯,两人面面相觑,决定还是先把人带上去再说。

    他们将上面丢下来的绳子绑在时淮身上,看着时淮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慢慢吊起,站在洞底的沢田纲吉忽然升起想要将绳子切断的冲动。

    “我在想什么啊。”沢田纲吉猛甩了下脑袋,将乱七八糟的思绪踢出脑海。

    等安置好一切,众人围着闭目养神的时淮犯了难。

    沢田纲吉下意识看向自己那不靠谱的家庭教师:“这下该怎么办?”

    里包恩没有回答,只静静地看着时淮。

    时淮若有所感,隐晦的暗金色仿佛跨越了世界,落在里包恩小小的躯体上。

    “我需要一个锚点。”

    他正立于真实与谎言的交界处,就好比卧病在床的植物人,醒不来,死不掉。

    “谁都可以,不过……”时淮的视线精准扫过每一个看着他的人,嘴角上扬,“搞不好就永远醒不过来了。”

    轻佻的语气,恶劣的态度,看上去反倒像是被求助的一方。

    “兔子纲不可以哦。”

    还拒绝了最可能的选项。

    沢田纲吉僵硬地维持着上前的动作,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时淮听不见,也看不见。

    他不负责任的把灵魂的一端扔在地上,丝毫不在意是否会有人愿意捡起来。

    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开始变得错乱复杂,就像是在讨论争执。

    时淮已经做好了消磨时间的准备,没想到他们好像很快就统一了意见,最后留在他身上的视线就只剩下一道,那人慢慢靠近,在他面前不足半米处站定。

    很纯粹的视线,他有些分不清是沢田纲吉和山本武中的哪一个。

    “虽然看不见,但还是要说一句。”时淮垂眼,看着脚下汇聚而来的溪流,“沢田不行。”

    又一道视线落在他身上,随后又收了回去。

    看来不是他。

    “那就开始吧。”

    话音刚落,时淮就毫无预兆地倒了下去,面前的人突然捂住嘴,转身找了一处草丛开始干呕。

    沢田纲吉见那边有碧洋琪照顾,快步来到时淮身边查看情况。

    结果他连衣角都没碰到,时淮就像个没事人一样自己坐了起来,顺便切断了和狱寺隼人的通感。

    比起呕吐,他宁愿被人砍一刀。

    狱寺隼人脸色惨白,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把揪起时淮的衣领:“臭小鬼,你疯了吗?”

    时淮几乎是在建立连接的瞬间就斩杀了幻境所有的支点,速度快到狱寺隼人都差点没反应过来,但这不妨碍他感受死亡带来的窒息感。

    “居然是你啊,心理承受能力真差。”时淮直接拔剑,“切了你的狗爪哦。”

    沢田纲吉拦在两人中间满脸心累,他发现这两个人好像天生气场不合。

    除了那些无礼的外来者,时淮就算再讨厌一个人,也不过是嘴毒两句再加上个无伤大雅的恶作剧,唯独面对狱寺隼人时,每次他都能毫不犹豫地打上去。

    狱寺隼人也是越挫越勇,打不过还要冲上去,莽的不得了,沢田纲吉真怕哪天时淮不开心给他表演一个忠犬消失术。

    好在事实并没有像沢田纲吉猜测的那样,时淮上下打量着狱寺隼人,仿佛忽然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又把剑收了回去。

    他脸上依旧是嘲讽的笑:“原来你还知道怕死?”

    看着时淮那张脸,狱寺隼人涌到嘴边的话说也不是,咽也不是,最后还是冷哼一声松开了他的衣领,把头撇向一边。

    “人情已经还你一个了。”

    在他看来,时淮所做的一切都无法理解,时淮看向他的目光总是混合着欣赏与不屑,总是在关键时刻帮他一把的同时又用最恶劣的姿态驱赶他。

    而且他很难想象一个人在面对散落一地的肠子肝脏后要如何面不改色的嘲讽别人。

    顾及到之后的战斗,沢田纲吉提议让众人先休息一会儿,他依次查看了山本和狱寺的状态,最后才提着两瓶饮料坐在时淮身边。

    将其中一瓶放在时淮身边,他才顺着时淮的视线看向远方:“你在看什么?”

    “家。”

    有点想回去做饭了。

    “为什么要拒绝我呢?”沢田纲吉摩挲着手里的饮料瓶。

    连作为锚点的狱寺隼人也支支吾吾不肯告诉他发生了什么,只说时淮最后在幻境中自杀了。

    “如果是因为生气的话,不应该打我一顿出出气吗?”

    没意识到的时候自然不会有什么感觉,当他见过时淮慌乱的模样后,突然想试着做点什么。

    得不到时淮的回答,他只得闷闷地低下头。

    他害怕时淮,因为无论是杀人还是自杀,时淮都不会有多余的情绪,仿佛从未将生命放在眼里。

    可他也曾在放学时,无意间看到过时淮的身影,天台的风戏耍着他的马尾,他则是安静地眺望着整个并盛,仅仅一个连脸都看不清楚的剪影,却温柔到不可思议。

    那时,他也和今天一样身穿黑色校服,左臂是鲜红的袖章,身侧是难得清闲的委员长。

    “时淮……会死吗?”

    沢田纲吉不喜欢擅自夺取他人的生命,但他更不愿那个总在不经意间流露温柔的人消失。

    时淮依旧看着并盛的方向,抚摸着怀里安睡的鸟儿。

    “我喜欢那里的一切,包括人。”

    他下意识伸出手,忽然想起这次停靠在他身边的不是那群傻乎乎的动物。

    沢田纲吉因为听到时淮发声,恰好抬起头,于是时淮尚未来得及收回的掌心就那么覆在了毛茸茸的头顶。

    他顺手揉了一下:“不会。”

    他比任何人都想好好地活下去。

    沢田纲吉呆愣许久,才意识到时淮是在回应他的问题,压抑的心情莫名轻松起来。

    “如果是时淮的话,就算是无情的上天也会偏爱的。”沢田纲吉看着他的侧脸,眼睛澄澈而明亮,“所以时淮喜欢的一切都会被好运眷顾,云雀前辈也一定会好好地在某处等着你。”

    时淮嗤笑一声,不过这种不切实际的童话他并不讨厌。

    他微不可察地抬起下巴,眉眼间竟露出几分高傲:“无所谓,云雀没有软肋。”

    他确实是在愤怒,也在不安,但这并不代表他会留下把柄,如果因为一点小小的意外就自乱阵脚,一定会被笑话的。

    时淮侧头看了一眼沢田纲吉,这位被命运裹挟着前进的并盛居民。

    “看不清未来的时候,就仔细想想现在最想做的事吧。”

    “什么?”沢田纲吉脸上闪过一丝茫然。

    “哪怕你现在突然想回家睡觉,那也一定是正确的,谁都没有资格阻拦你。”时淮无视了身后那道略带深意的视线,宛若自言自语一般低喃着,“谁都没有。”

    云雀恭弥主宰的从来都不是一座死城,而是规则,而他只是个爱屋及乌的遵循者。

    他们不会干涉他人的选择,也不会放任他人损害并盛的任何一部分。

    沢田纲吉瞪大双眼,似乎明白了时淮的意思。

    时淮递给他一个他早已失去的东西,一个被所有人忘却的东西。

    选择的权利。

    “我……”

    沢田纲吉艰难地挤出一个字,他忽然很想告诉时淮,他想回家睡一觉,把所谓的彭格列十代目都当成一场梦。

    可是他不能把这些这些都丢给时淮,时淮还在这里,他的朋友都在这里。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狱寺隼人正一脸不爽地跟笑眯眯的山本武说着什么,碧洋琪坐在里包恩身边,时不时看一眼脸色苍白的狱寺隼人,里包恩一直都在看着这边,嘴角挂着一成不变的笑意。

    他又想起躺在医院的笹川了平,还有下落不明的风太和云雀恭弥,坚定逐渐取代了迷茫和怯懦。

    “我想把大家完好无损地带回去。”

    “那就完好无损的带回去。”

    时淮没有做出什么特别的反应,理所当然的模样就像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压在沢田纲吉心头的巨石一瞬间就被他轻飘飘地踢开了。

    明明是来安慰时淮的,怎么反倒成了被安慰的那一个?

    不等沢田纲吉细想,时淮突然踹飞他手里的饮料,拉着他躲到最近的遮挡物后面。

    飞出去的饮料嘭的一声炸开了花,沢田纲吉下意识捂住肚子:“炸了?!”

    他不会也要炸了吧?

    时淮拍了拍耳朵,盯着声波传来的方向朝狱寺隼人示意:“喂,那边。”

    “我知道,不用你提醒!”狱寺隼人一把炸弹丢过去,空中顿时荡起灰尘,时淮的身影瞬间消失。

    “真是好烂的武器。”

    烟雾散去,一名身穿黑曜制服的短发少女显出身形,她安然地坐在废墟之上,怀里还抱着一个单簧管一样的武器。

    震碎饮料瓶的声波就是通过那个武器发出来的。

    “小柿和犬怎么会对付不了这种敌人呢?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穿得这么寒酸的黑手党。”

    少女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嫌弃与蔑视。

    “什么?”狱寺隼人黑着脸,“你个臭丫头不也只穿着校服吗!”

    短发少女轻巧地从废墟上跳下来:“不许叫我臭丫头,你和我很熟吗?我是m·m。”

    “要不是骸的命令我才不会穿成这样呢,唉,看到这么逊的男人就悲从中来啊,要交往的话还是骸更好,男人就是要有钱……呃!”

    女孩的声音戛然而止,时淮反手将她扔在地上:“废话真多。”

    他一脚碾碎了掉在地上的单簧管,在众人目瞪口呆中十分自然的接过碧洋琪递来的饮料,全部倒进m·m嘴里,确认她不会再来碍事之后,时淮站起身 再次看向废墟之后。

    “出来。”

    “喔叽叽叽……m·m这个贪心的女人居然被干掉了,真是大快人心。”又一个穿着黑曜制服的老头走出来。

    老头肩膀上的黄色小鸟在看到时淮的第一眼就果断抛弃了自己的主人,绕着时淮飞来飞去,最后停在他的脑袋上,生疏地喊着:“云雀云雀!咬杀!”

    时淮淡淡的脸色突然冷下去,直接将剑横在老头脖子上:“他在哪里?”

    那老头看到时淮的表情后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拿出遥控器一按。

    “好了好了,冷静点,看看这个。”废弃建筑的墙上出现了两块巨大的投影,“你们的朋友有危险哦。”

    “京子!小春!”沢田纲吉惊呼出声。

    画面里,三浦春正带着耳机坐在椅子上看书,笹川京子则是和好姐妹黑川花聊得热火朝天,两方都没有注意到身后长相畸形的杀手。

    老头似乎很满意众人的焦急的反应,伸手挑开脖子上的剑。

    “我叫巴兹,你们看到的影像来自我那些可爱的小鸟身上的微型摄像头。”

    看着沢田纲吉脸上愈发浓厚的担心,巴兹脸上的笑容也愈发变态。

    “跟在她们身后的是只听命于我的双胞胎杀手——血型双子,我不会做什么哦,只要你们乖乖听……噗!”

    时淮忍无可忍,一脚踹在巴兹脸上:“云雀恭弥在哪儿?”

    你们还挺有礼貌,上来就是自我介绍加废话输出。

    对待男性,他可不会那么温柔。

    捂着被踢的侧脸,巴兹连忙命令双胞胎赶紧动手,听到投影中传来的尖叫后,口中再次发出喔叽叽的笑声,不过他也没笑多久。

    因为尖叫的不只是那两个女孩。

    巴兹艰难地转过头,看到双子一个被巨熊们坐在屁股底下,一个正被狼群围攻,夏马尔和十年后的蓝波一平分别将吓坏的女孩们护在身后,看似云淡风轻的眼底还残留着一丝懵逼。

    “看来不只是他猜到了啊。”夏马尔感慨了一句,顺手帮了动物们一把。

    蓝波一平那边也大差不差,危机在沢田纲吉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发生,然后又草草结束。

    心还没来得及悬起来就被踹回肚子里,沢田纲吉神色恍惚,看了看正在虐菜的时淮,又看了看一旁悠闲的里包恩。

    能让动物们无条件服从的只有时淮,而夏马尔口中的“他”除了里包恩还能有谁?

    里包恩翘着二郎腿,笑吟吟地说道:“关键时候有愿意帮忙的家族成员,感觉挺不错吧?”

    沢田纲吉点了下头,突然清醒:“等等,他们不是家族成员吧?而且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越狱犯啊!”

    为了把自家学生骗过来历练的里包恩果断将责任都扣在负责搜集情报的迪诺头上。

    沢田纲吉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下没人了吧?”

    然后他就看见虐菜完毕的时淮突然抬头看向一旁的树丛,不耐烦的吐出两个字:“出来。”

    一个接一个的,他耐心要耗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