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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清1719 第二百二十九章 朕还没死

    康熙感觉自己仿佛做了一个十分漫长的梦,而这个梦却让他感受到了由衷的恐惧。在梦里,他看到了自己当年的一个又一个对手,鳌拜、吴三桂、郑经、噶尔丹....这些已经死去的人,正在一脸讥讽地望着他。

    “玄烨,我鳌拜对大清忠心耿耿,可当年你却计杀于我,可想到自己今天会有今日?哈哈哈哈哈”

    “玄烨小儿,我吴三桂所求的不过是永镇云南,就像前明的大理沐家一般,对大清何曾有过亏欠,为何如此苦苦逼我作反?”

    “康熙,你收了台湾又如何,眼下朱家后人在台湾号令群雄,或许将来还能复我大明江山.....”

    “嘿嘿,康熙老儿,听说你已经把拉萨给了我那个好侄儿?你且等着看,我那侄儿当年能背叛我,今日未尝不会再背叛于你......”

    这些人围在了康熙的身边,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说着,只是说着说着,康熙仿佛感觉自己已经不在恐惧了,他站直了身子,用一副轻蔑的眼神望着这些昔日的手下败将。

    “哼,一群匹夫罢了,朕当年能将你们一一剿灭,今日便能重新斩杀你们。”康熙说完这句话之后,也不知从何处拔出一柄剑来,横砍竖劈,却是十分轻易地便将这些人一一杀死。

    康熙感受着自己身体内的强大活力,尽情舒展着年轻的身体,仿佛往日的荣光再一次回到了自己的身上,而这才是天下至高无上的力量。

    只是就在康熙做着这个美滋滋的梦时,他面前的阴影当中,突然出现了一道人影,人影在暗处却是看不清长什么样子,唯独一双眸子显得炯炯有神。而这个人影看着他的眼神,就像在看着一个小丑一般,甚至在鄙夷当中还带着几分同情。

    这种眼神让康熙大为恼怒,还从来没有人敢于这般望着朕!谁也不行!

    他心里越想越是恼怒,便想提着剑冲上去杀死那个人,消灭那个眼神,可是就在康熙挥着手臂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剑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副锈迹斑驳的镣铐,死死压着他的双手。

    康熙再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身上竟然穿着一套囚服,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死字,这一幕让他感觉到荒诞不经,朕是皇上,谁敢囚禁于朕?

    “康熙,你可曾认识我?”

    对面的那个人从黑暗当中慢慢走出,身形年轻而矫健,可是即便四处都已经有了光,可是康熙依然看不清那个年轻人的模样,看不清也就罢了,可是康熙不止为何,他能够断定这个就是宁渝。

    那个身影带着笑容,走到了康熙的面前,道:“自从我出现在你的人生当中,你便再也不是大清的圣祖皇帝了,你将成为大清的掘墓者,而我则会是亲手埋葬你的那个人。”

    康熙内心已经彻底被恐惧所占满,他望着宁渝,望着这个看不清脸的年轻人,怎么也不敢相信,就是这个人,会毁掉自己的大清王朝。

    “朕要杀了你,杀了你,大清依然是大清,朕依然是大清的皇帝....谁也不能,谁也不能将大清朝从朕的手中夺走......太子不行,老八更不行.....这是朕的江山....不许....朕的江山......”

    “皇上,皇上,您老人家怎么了?”

    康熙渐渐苏醒了过来,映在面前的这个人,正是一旁服侍的小太监,手中端着一盆水和毛巾,只是脸上充满了恐惧和敬畏,接着便很快跪在了地上。

    “来人,拖下去,打死。”

    康熙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杀气,很快便有侍卫走了进来,将摊在地上的小太监拖了出去,随后便悄无声息。

    “启禀皇上,马齐大人和张大人正在帐外求见。”另一名小太监连忙跪下,将额头死死贴在地上。

    “准。”

    适才马齐和张廷玉跪在帐外时,也看到了被拖出去杖毙的小太监,心里不由得微微一凛,看来皇上还在气头上,否则也不会如此牵连下面的人,当下便多抱了几分小心谨慎。

    “奴才马齐、奴才张廷玉,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康熙斜睨了二人一眼,便冷笑道:“哼,朕还没死呢,你们二人心里可曾失望?”

    这话一出,却是将跪着的马齐和张廷玉,同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这可是了不得的诛心之论,若是一个回答不好,他们二人只能回去自裁以谢君恩!

    “皇上,皇上,奴才该死啊,奴才实在是一时慌了手脚,害怕被楚逆所趁,有辱皇上圣名,是奴才该死!”

    马齐一个年近七十的老人,当场便红了眼圈,眼泪噼里啪啦流了下来,却是让张廷玉在心里暗暗都佩服了几分,这人还真是越活越精了。

    康熙原本心里还有几分火气的,可是看到马齐这一幅模样,心里的火气也就少了几分,只是还有些不痛快,便朝着张廷玉发去了。

    “张廷玉,你又有什么话可说?”

    张廷玉好歹也是个饱学圣人之言的读书人,实在是做不出马齐这番姿态,便心下一横,朗声道:“请皇上恕罪,奴才此举,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好一个不得已而为之,又是谁如何逼你不成?”康熙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

    张廷玉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头贴在地上,大声疾呼道:“不是别人来逼奴才,是皇上的日夜教诲,告诉了奴才一个道理,一人荣辱,岂能与军国大事比拟。若是能挽救大清江山社稷于万一,奴才纵然身死,亦为之。”

    “哼,你们都是大大的忠臣,莫不是朕错了?”

    张廷玉抬起头,眼圈却是红了一半,“皇上,大军纵然有机会平灭楚逆,可若是皇上出现安危,却不能承担分毫之万一。当今的大清江山,正处于风雨飘摇之际,缺了谁都可以,可唯独不能缺了皇上!”

    一番话却是说得透彻肺腑,也将康熙心里的那点不顺给平息了下去,不过这姿态做出来了,却也不得不罚,否则亦不能服众。

    “首席满洲大学士马齐,思虑不周,错失军机,着罚俸一年,发回京城闭门读书。”

    “吏部左侍郎张廷玉,虽忠心为国,却愚钝颟顸,着罚俸一年,官降两级,仍在军前效力。”

    二人随后便领旨谢恩,心里也是大大送了一口气,明白当下这一关算是给过了,这已经算得上康熙手下大大留情的结果了。

    尤其是对于张廷玉而言,他很明锐地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康熙还真是挺看重他的,这板子打在两个人的身上,结果却是大大的不同。马齐看似只罚了一年俸,可是却被发回了京城,算是再一次给圈起来了。

    而他张廷玉除了罚俸以外,还降了两级的官,可是到头来还是在军前效力,这样一来便仍然在康熙的身边,这哪一天来个官复原职也就是一句话的事,这么看起来却是高高举起,低低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