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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诅咒 第二十九章 试药

    莱茵河旁,埃里克数次将水袋灌满,想找出微乎其微的灵魂波动,全部都以失败告终。

    这并不奇怪,哪怕真的有病源被投放进河里,过了这么久,恐怕也已经被湍急的水流冲刷到下游去了。

    “跟我来,村子里还有一周前存的水。”

    艾玛迫切地想证明自己的价值,主动带路,从一间屋子里拎出木桶。

    在水桶中,埃里克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弱小灵魂的存在,那是需要肉眼观察得极其仔细才能发现的白色小虫,长条形状,随着水波起伏,慢慢游向水桶的边缘。

    光是这一桶水,就有至少数十只白虫,埃里克猜测这可能是某种诅咒的媒介,历史上,开创诅咒魔法就是从发现咒虫开始的,可见虫类对诅咒的重要。

    艾玛蹲在水桶前,眼睛一眨不眨,好一会儿才捕捉到水中的微小生物:“真的有东西在动。”

    “嗯,这就是病源,准确地讲是诅咒,凶手通过它将诅咒传播给了你们。”

    埃里克一边说着,一边从包裹里翻找出一瓶绿色的粘稠汁液。

    “这是什么?”艾玛问。

    “我家乡治疗另一种诅咒的药物。”埃里克舀了一勺含有虫子的水和一勺绿色汁液,放入空的铁盒当中。

    卡尔蹲下来打量铁盒里的液体:“您说这会有效果吗?”

    “要等一段时间,等奇异树的浆汁起作用,不仅要对诅咒源使用,还要在中咒者的身上试一下。”埃里克突地将视线转向艾玛,“你去河边把自己洗干净,然后回来涂抹奇异树汁。”

    对此,艾玛分外坦然,答应一声便快步离开,回来时,脸上的灰尘和污泥都被洗去,整个人清爽不少,而衣裳仍是破破烂烂,打的补丁随处可见。

    “用手这样往脸上涂就好了吗?”艾玛拿手沾上一点浆汁。

    “对,最好均匀一些,涂完等汁液慢慢渗透进皮肤,然后说说感受。”

    艾玛遵照埃里克的指示,将整个脸都铺上一层奇异树汁。

    粘稠的质感以及卡尔飘来的目光让她感到有些烦躁,于是找了一处可以坐的地方,又将脑袋埋在胸前。

    守在铁盒前的卡尔说:“埃里克先生,汁液里的虫好像都死了。这是不是说明洛拉的病能治好啦?”

    埃里克泼了一盆冷水:“那说明有点机会,若是连脆弱的诅咒源都能在药物中活下来,就更不用谈治疗中咒的人了。”

    有机会就是好的,卡尔没有失落,直直地望向艾玛。

    许久,艾玛抬起脑袋,用不确定的口吻讲述:“白斑的地方好像有一点刺痛。”

    “持续的刺痛,还是一闪而过?”

    “持续的,现在还在微微发热。”

    埃里克暗自惊讶,对于洛拉的病,他其实并没有抱太大希望,诅咒的种类繁多,要想用同一种方式去治疗两种诅咒,条件之一就是诅咒间必须要极其相似才行,这是非常苛刻的要求。

    可艾玛提到的感受却和故乡的诅咒如出一辙。

    回忆再次浮现,印象中,那是一次出海,老人在微笑,鼓励着哭泣的孩子,灰色的条状纹路长在眼睛下方,老人的眼睛几乎看不见了,连拂去孩子的眼泪都显得费劲。

    灰色的条纹,灰白的斑纹,两种诅咒的症状的确有着一定的相似性。

    “怎么样?洛拉的病是不是有救了?”卡尔激动地跳起来,双手拉住埃里克的左臂。

    埃里克从回忆中醒来,如往常一样给出最现实的回答:“还不一定,艾玛作为目前唯一的生还者,算是个例外,她的感受不一定普遍适用。”

    “那……要怎么办?”卡尔想起汉克死后洛拉的模样,心中不自觉地背负起重担。

    艾玛瞥了一眼卡尔,心中生出莫名的恼火:“既然那个洛拉对你那么重要,你可以自己感染,自己试药,水就在那里,喝下去就是了。”

    看见卡尔面露犹豫,她不屑地笑了笑:“只会说漂亮话的小屁孩。”

    “别动,卡尔,也别被激怒。”埃里克提醒道,制止了走向水桶的卡尔,“做这种事什么也证明不了。”

    艾玛嘴角的讥讽更加旺盛。

    “但她说得很对,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我在您身边这么久,一直没什么用处,不如让我试药。”

    卡尔认真地向埃里克解释,他早就这么想了,在人化诅咒的魔兽前,在斯卡莱特夜袭的那个晚上,在洛拉的面前,他永远只能袖手旁观。

    卡尔只是一位去白城的向导,自己没有必要干预太多,一切只需顺其自然。

    埃里克的脑海闪过这样的想法,他下意识地松开阻拦的手,卡尔说一声谢谢,正要舀水,艾玛突然气冲冲地走来,夺过卡尔手上的木勺,扔到地上。

    “试了也没用。”埃里克找出一个理由说服卡尔,“对付诅咒,我只有这一种办法。成功也好,失败也好,在这里的尝试改变不了洛拉的命运,顶多让我们提前知晓她的命运。”

    埃里克来这里的真正原因其实本就与洛拉无关,他主要是为了研究这种诅咒,想看看它与魔兽遭受的人化诅咒是否有所关联,现在看来,这是两种全然不同的类别。

    至于洛拉的病,那只是顺手的事。

    卡尔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被证明毫无意义,他沮丧地跟随埃里克在莱茵村逛了一圈,排查是否有其他遗漏的线索。

    艾玛脸上的汁液还未消退,仍是淡淡的绿色,她一路沉默,时不时看向脚下的虫蛹,显露愤怒,要么干脆板着脸,仿佛所有人都欠了她几袋子的金币。

    埃里克毫不倦怠,对每一处的水源都做了检查,虫蛹的模样似乎也不尽相同,随着条件的改变,虫丝的数量、坚硬程度也会相应产生变化。

    “喂,小屁孩。”一张绿脸凑了上来。

    “干嘛?”低头走路的卡尔被吓了一跳。

    “那个洛拉是你的姘头?”

    卡尔气恼地说:“当然不是!她是汉克叔叔的妹妹……说了你也不懂。”

    “不懂就不懂吧。”艾玛满不在乎地说着,又走一会儿,小声问道,“你是怎么和他混在一起的?你看起来这么好骗,不会是被他拐到这儿来的吧?”

    “你是说埃里克先生?他救了我,要不是他,我估计已经死在村子里了。”

    艾玛沉默片刻,语气里的调侃意味消失了:“村子……你的亲人都还好吧?”

    “父亲、母亲、姐姐……都死了,村子里就剩下我一个活人。”

    “知道是谁干的吗?”

    “嗯。”

    “那就方便了,血债血偿。”

    “我们村子为母神举行活祭,大家自相残杀,姐姐变成怪物,最后是埃里克先生让姐姐解脱。”

    卡尔说得平淡,艾玛却怔了一下,望着卡尔的眼神充满同情:“你没有仇人。”

    仇恨是一剂良药,它能让失去一切的人放空大脑,任由恨意支配身体。

    未来、财富、家庭、爱人、朋友,这些麻烦的东西一概不用考虑。

    只要找到仇人,拿匕首轻轻抵住心脏,接着慢慢享受复仇的喜悦就好。

    艾玛刚刚踏上复仇的第一步,她很难想象,要是没有这股恨意支撑,自己会怎样的软弱、懊丧,又能找到什么样的借口赖在这个世界,继续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