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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给文明 第94章 机械屋

    “叨扰了。”

    洛云图双手合十地走进白诛的家门,拜了又拜。

    冲完凉,换了一身行头,白诛已经整理好了客房。

    老实说,赶了一天路,洛云图完全不想动了,躺在床上做思想斗争。

    奈何在别人家做客,不能真的倒头就睡,洛云图一个虎跳从床上蹦起。

    “白诛姐,饿了吗?我来下厨吧!”洛云图一脸谄媚地推门而出。

    客房在二楼,出来就是楼梯,廊道上可以直接把一楼客厅一览无余。

    整套房,一楼半边是起居室、厨房和盥洗室,另外半边做个隔间就是洛云图早先看见的那家挂着赤狐logo的乐器行;二楼半边镂空,另外半边是三间并排的卧室和一间对门的杂物间。

    洛云图三步一跨,直接翻过扶手从二楼跳到一楼,在白诛反应过来前一头扎进了厨房。

    白诛正端坐在桌前,喝着红茶看着报,想着可消停了会,一个洛云图就从身旁疾驰而过。

    有些客人啊,真是把自己当成爷了!

    白诛的手愤怒的一抖,一点茶水撒到报纸上,强装镇定地喝上一口。

    洛云图舔了舔嘴角,一锅生米按进电饭煲直接上个光阴道法,然后手忙脚乱地生火烧菜。

    “冰箱……果然是空的,没事,我身上还备了些冷冻蔬菜。”洛云图说着就就打开了五耀藏宝,一脑门子往填充白诛家的冰箱库存。

    “军火就位,爆破开始。”洛云图一本正经地敲了敲两根冻的叮当响的大白萝卜,打开了煤气。

    很快,白诛镇定不起来了,身后一阵又一阵轰鸣,赤红的火光从厨房曝出,照红了半个客厅,时不时还传来几声自信的颠勺证明一切正常。

    就在白诛万万再也坐不住、拍案而起时,洛云图不知何时已经盛好饭菜拘谨地坐好。

    尽管是老辣如白诛,也不禁抖了抖嘴角。

    “吃啊,我的一片心意呢。”洛云图一副主人不动筷子自己也不动筷子的安分样,让人一阵咂舌。

    白诛有气没处撒地又坐下,端起碗筷打量又打量,怎么看都是正常的饭菜毫无违和,除了这个饭桌本身就槽点满满。

    洛云图只是笑吟吟的没说什么。

    白诛怀着对后生的包容,权且是动了筷子。

    还算可口。

    “你非得把过程表现地那么夸张吗?”

    洛云图心虚地移开视线。

    饭桌上,洛云图调整着语气,尽量妥帖地和白诛交流。

    “这段时间得麻烦您了。”

    “我的本分,下次不必这么客气。”

    “嗐,我初来乍到,您说这客套话我可是会当真的。”

    白诛的眉头抖了抖,想掐死洛云图的念头又重了几分。

    “我只给你安置好住处,其他的开支你还得自己支付。”

    洛云图的笑容一僵。

    白诛只是继续道:“我倒是可以为你安排个工作,不过……”

    说着,白诛打量了一眼洛云图。

    洛云图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抢先询问:“乐器行?”

    打工,多么久违的一个词汇,曾几何时洛云图都不曾料想过自己还有要打工的一天。

    “你玩乐队吗?”白诛直截了当地问。

    “可饶了我吧。”洛云图倒是会点架子鼓,但抛头露面还是算了。

    “那就只有一些跑腿的活了。”

    “好吧我接受。”洛云图也没有拒绝,毕竟寄人篱下打好关系总归方便办事。

    白诛吃的很文静,夹起一捧碎米,送入口中细细咀嚼。

    整一桌她实际上并没有吃多少,等洛云图将菜碟扫荡一空,她也只是浅浅地将每道菜尝了个遍。

    “那就明天吧,你跑一趟「永动」机械屋,正好我和那个老板娘约好了。”白诛吃罢,放下碗筷就往房里走去。

    洛云图看着等待收拾的餐桌,叹了口气。

    开局不利啊。

    现在罗生门也成了“身居高位”的人物了,想见上一面都不容易。

    看今天罗生门的反应,她把洛云图千里迢迢的拉来又装作不认识,可以说明她目前的状况并不好,一言一行都落在别人的监视中。

    必须想方设法制造出两人单独见面又不会惊动旁人的机会,是指望不上罗生门那边提供什么帮助了。

    洛云图现在一筹莫展,毕竟公众人物与政治斗争之类的事,他向来是不理不睬的。

    “必要的话……”洛云图稍加思索了起来,他不想惹事,但也不会怕事,罗生门和他什么交情,铁哥们啊!

    “嘿,有意思。”洛云图摸了摸下巴轻笑道。

    ·

    第二天一早,洛云图叩了一顶帽子在脑门上就出了门,边查着导航边在城里转悠。

    一个上午差不多把城区摸了个七七八八。

    工业园区在城东外围,围绕工业区就是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的聚落,也是洛云图昨天被铁手帮抓去的地方。

    从流浪汉聚落出来,不远就是赤狐音乐行所在的白玫街区,这样的商业街黄泉市总共七个,围绕着以双塔为中心的行政区相互交错衔接成环。

    洛云图要找的「永动」机械屋就在和白玫街相邻的旧时代街。

    基本在一些重要的地方踩过点后,洛云图就来到了这家朴实无华的机械屋。

    店面不大,主要位置是相对较偏,洛云图确认了几遍才退门而去,“打扰了。”

    “都说了钱我很快就还,你们怎么还找上门了!”一个水灵水灵的女生从柜台一跃窜出,捡起一个扳手语气强硬地退了退。

    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吼让洛云图有些不知所措,老实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也没和白诛确认过。

    “那个,赤狐乐器行让我过来的……”洛云图抱着后脑勺掏出一张赤狐的名片。

    闻言那个女生像是松了口气,扳手一扔和一堆奇形怪状的机械砸到一块,“早说啊,我还以为那帮放贷的又折回来了。”

    洛云图尴尬地笑了笑,眼睛打量这位店老板的时候不自觉的落在了她的双耳上。

    黄泉族?混成这样的黄泉族,想必她就是白诛口中的极个别人了。

    “啧,少见多怪。”老板娘似乎看穿了洛云图的心思,语气不客气了起来,“你就是那老女人派来干活的伙计?”

    “实不相瞒,我还不知道我该做些什么。”洛云图直言不讳地说。

    “有那女人的风格。”老板娘敲了敲鼻梁,也没说什么,走回柜台就开始使唤洛云图,“你,把柜台后面的这批货修好,送去这个地址。”

    “好嘞。”

    看了一遍老板娘的演示,洛云图很快就上手,搞懂了怎么处理这些半成品。

    说是半成品,实际上都是一堆报废后拆了重装的报废货,最麻烦的步骤已经搞定,洛云图只需要照着图纸收个尾就能完成一个。

    见洛云图青涩了三两下就轻车熟路了起来,店老板对他不禁有所改观,“可以啊,别的学徒看了我留的笔记,照猫画虎也得个把小时才能进入状态,你跟谁学过?”

    洛云图对机械也不算一无所知,主要是保养武器的时候照着书学过点皮毛,毕竟找不着罗生门时武器的维修终归是要靠自己,而罗生门给他打造的武器总是复杂无比,他这种机械白痴挤破脑袋才堪堪入门。

    “以前有个黄泉族朋友,耳濡目染。”

    “呵,我叫游私,认识一下。”游私捂了捂嘴,一只手搭在柜台上旁观。

    “洛云图。”

    “修行者?有定制装备的需求吗?”游私似乎熟门熟路的推销了起来。

    “我想我短期内是用不上的。”

    “啧,对,你是白诛那老女人罩着的来着。”想到这个,游私的眼神顿时变成了看狗大户的鄙夷。

    洛云图干笑了两声,见洛云图这边没问题,游私就拉开一张椅子忙起自己的事。

    她手里拆着一件精巧玩意,看着价值不菲的样子,在洛云图进门前她就一直在鼓捣,时不时叫洛云图抽张纸来写写画画。

    两人就这么各忙各的,店里一片安静。

    这些半成品尽管需求各异,但游私都给它们的报废原因和操作细节都整理归纳到了笔记上,留给洛云图都是一些重复劳作,即使是门外汉也能摸索着完成。

    既然洛云图已经熟练,预计一天的工作,说不定可以在饭点前解决。

    于是洛云图就像斩杀杂鱼一样越斩越快,螺丝、承轴、齿轮循环往复。

    正全神贯注的游私,突然就被一阵乒叮哐当的敲击声惊到,回头一看发现洛云图已经快忙完了。

    “停停停!”

    游私急忙地捡起一个货物,左右检查,顿时皱起了眉,“大哥,我们是要交货的,你觉得这卖相甲方能满意吗?”

    “啊?”

    洛云图懵了一会,合着能用还不够,还得好看?哪来的这么挑挑拣拣的客户,洛云图一时之间对行业的前景感到黑暗。

    “没事,新手常犯的错误,不要等到被退单才后知后觉就行。”游私见简单指导了两句,就让洛云图自由发挥去了。

    洛云图不喜欢打工的又一个理由诞生了,你永远是在被别人剥削价值,除非你真觉得自己是在为梦想掏心掏肺。

    等洛云图打包好货物,拿过地址就准备送货上门。

    这年头送货倒是不用太麻烦,往空间道具一装,搭个公交都能送。

    虽然稍晚点,洛云图还是能半路吃一顿应付一下。

    回程途中,洛云图嚼着压缩饼干走在路上,路过一个称得上瞩目的广场,围观人群引的洛云图侧目。

    他很快知道了原因,任何人只用一眼就能看明白。

    那个铁手帮的首领,压住整片街区的地头蛇,他的头颅正悬在高处,一队身披铠甲的卫兵沉默地守着,不一会被人摘了处理。

    很快,一个英雄审判恶党的故事就在街头巷尾传开,也有死对头报复的版本流传,故事的面貌总是千变万化。

    洛云图怔怔地站了会,铁手那张脸上空洞的眼神挥之不去,“还以为,要多打几次交道呢……”

    下面就是从一些道上的人那打听到的了,据说铁手当初也是初来乍到黄泉市,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规规矩矩的打拼,遇到混混袭击流浪汉营地他不服气的站了出来。

    逞一时英雄痛快,落了个手臂残废,那只破旧的铁手一直用到了现在。

    铁手的声望还蛮不错的,不只是在走投无路的亡命徒之间,那些平头百姓也不会在背后说他坏话。

    他的死亡就像沙漠与城邦的割裂感,永远陷落于荒谬,又理所当然地草草收场。

    说到底只是一面之缘,洛云图再怎么感到悲哀也只能被称为兔死狐悲。

    于是洛云图自顾自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