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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未尽 星门

    十年寒来暑往,他只记得四个字——秋收冬藏。

    ……

    二人再一次错身,缭绕的白色火焰迸射出,附着在已经倒下的几颗大树上。

    拓跋意修的是儒道,养浩然气,源气凝血后,会有不同的具现,而白焰,已经是顶尖的一种浩然气了。

    可即便是这样,即便他已经使出了自己隐藏了多年的白焰,却仍然不能击败燕平。

    这和他想的不一样!

    入魔提升战力的原理本质上是激发一个人的战斗潜力,可是一个武者本身修炼的过程就是在激发自己的武道潜力,拓跋意从未听说过有三境武者入魔后实力可以提升这么多的人!

    除非……他本身就很强。

    旋风斩已经不好对燕平造成伤害了,而燕平的身形更是仿若鬼魅,在已经慢慢浓下的夜色中给予了拓跋意深深的危机感!

    风声!

    拓跋意听到动静,身随心动,猛然向后挥手,与此同时,一条白练自他手中飞出,却只击中了空茫的夜色,给土地上留下了一条数十米的深深焦痕。

    一击不中,身体隐约传出的虚弱感让他意识到不能在继续这样下去了,不然他可能真的会被燕平耗垮在这里!

    这头野兽……拓跋意聚意在林间四处搜寻着燕平的踪迹,他敢肯定燕平一定就藏身在这片树木背后。

    但他仍然不敢将背后漏给他……拓跋意很清楚,这些野兽没有耐性的,他只需要等。

    “呼——呼”

    他的声音渐渐开始细不可闻,甚至被风声掩盖,林间叶片摩擦的声音逐渐放大,拓跋意似乎能够感受到那颗嗜血狂躁的心已经要驱逐掉自己最后残存的几分理智了。

    他开始撕咬起自己的理智。

    而他捏紧了拳,冷风吹过,几滴凉汗落下。

    月下,二人对峙良久,一个等待,一个,在挣扎。

    风声!

    “哈哈哈哈!”

    伴随着一阵突起的狂笑,原平踏树衬月袭来,拓跋意闻声而动,回身相击。

    原平掌落,拓跋意臂档、拳出,仿若金铁相击。

    猛一击手,二人也不废话,立刻紧紧互相缠住对方猛烈攻伐。

    “邦邦邦!轰!!”

    “砰砰砰!”

    “嗯!库!”

    “哈哈,咳,哈,嗬——”

    他们的身形闪现在一处又一处,密集的击打声惊出了这一片方圆的飞鸟,惊回了夜虫。

    一片又一片树木在倒下,山火不知何时已经燃气,似欲燎原,焰红色染头了夜里的山林,也照亮了二人疾步转动的身形。

    这是拓跋意故意为之,久战之下,他的源气已经渐渐不支了,即便他一直自认是同境顶尖的天骄,此刻却也难以控制住气息的紊乱。

    下棋修身养气多年,他很久没有过这样无法掌控的预感了,再打下去,他真的要撑不住了!

    拓跋意越打越是心惊,这燕平,看似是入了魔,失了神志,可他又决然不是自断根基那般长起的气血之力,其汹涌、浑厚,仿佛见不到尽头的浪涛,让人不由心生绝望。

    “星!”

    疾风骤雨般的摧打之下,拓跋意终于慢了一步,被原平抓住了机会一掌击在胸口,而在飞出去的那个瞬间,他的手中甩出了四颗白星。

    “嗯……噗!”

    落地后,拓跋意终于再撑不住,他撑着胸口,向身旁狠狠吐出一大口瘀血,而后凶狠地看向前方。

    那四颗白星是他的本命法器,平日以各种精血与天地灵宝温养,今日终于派上了用场。

    只见四支光柱已经牢牢分立于四端,形成了一方囚笼,而囚笼的中心,就是正不断嘶吼、徘徊的原平。

    在打斗中,他已经披头散发,血红色的眼神仿若嗜血的野兽,他喘着粗气、漫无目的地逡巡在光笼四周,仿佛被屏蔽住了视野。

    “咳咳……是了。”拓跋意抹掉嘴边的血,大口喘着气笑了。

    他观察间心念转动——这燕平是靠气感的……好可怕的能力,他的速度已经比心思要动的快了。

    拓跋意从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岩雀岭会有这样的人,不然他绝不会任自己随意置于如此险地。

    还是大意了……拓跋意在心底牢牢记住了这次的生死之机,而后他抬头看向了燕平的方向,呵,暴躁的野兽,也终于消停了吗?

    拓跋意咳着血站起了身,他披散着头发,昂首傲然将长发挽起,左手抽出二指并做,一片叶便飞来,在半空中被抽丝剥茧化作了一支细丝,再次束紧了长发。

    天蓝色的武袍已经沾满了泥土,还有了不少处的撕裂,但这对平素最爱洁净都不重要了,对,现在,那个混蛋最重要!

    星门,这是大哥拓跋武烈送给他的法器,四枚白色的棋子构筑四方星门,形成束缚阵法牢牢控制住位于天元位的敌人。

    大哥啊,拓跋意抬头,星夜,多少个星夜他曾漫长地独望,即便有茶,有棋,可心底的孤独却也一直真实地困扰着他。

    大哥说,那也是成王的路。

    他告诉大哥他不想成王,可他没得选。

    十年寒来暑往,他只记得四个字——秋收冬藏。

    那是大哥教他的,在他还很小,似乎还见过父亲的时候。

    ……

    ……

    “嗬,嗬嗬,嗬。”

    盘腿,静坐,养神。

    在调息治疗内伤的时候,拓跋意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在二人的追逐过程中,燕平一开始应该还有这着一定的意识。

    他那时紧随着自己不放却没有攻击不是在观察。

    燕平没必要观察,他并不是实力不够,野兽对此的嗅觉是很高的,而这也导致拓跋意本以为使出白焰可以便烧败他。

    可是最后他差一点就要殒命在这里了。

    这是一场生死劫,对拓跋意来说,这也是机缘。

    人生难得生死场,尤其是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拓跋意已经隐隐感受到了四境的天门就在手前,只需归去静养,他必能成功突破!

    可……在这之前,星门要收回去,燕平也要有一个处理。

    星门已是拓跋意的本命法器,与他性命相连,不是生死攸关,决不能遗落在外。

    “看你的命了。”拓跋意以指为剑,在身前半尺处急速划过,不多时,一个简单的阵法便渐渐成形,而后他盘膝而坐,闭上了双目,开始静静等待。

    这一片已经被烧穿的林地,也终于慢慢地从寂静,开始慢慢出现了些许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