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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台姝色 第299章 洛重河之怒

    若说上一回长公主莅临姜府,像是天神降罚;那这一刻,就是阎罗问罪。

    那道影子遮住他脸上所有光辉的时候,姜琢君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死亡如此逼近。

    “不……不……不是我……”

    姜琢君环顾四周,想有个依靠,哪知所有人都躲开了他。

    林蕙早早躲到了帘边,由两个丫鬟挡着;

    安嘉轩退到了百宝阁后,冯家玉紧黏着他;

    至于他的儿子,姜少谦,更是屁滚尿流,早就钻到桌子底下去了。

    不对啊……

    他什么时候落到这种境遇了?

    明明一直以来,无论他遇到什么事,好像总有一个人会冲到他跟前,不附带任何条件地支持他、保护他、开解他的啊。

    那个人是谁呢?

    姜琢君绞尽脑汁,直到看到安嘉轩,方想了起来。

    哦……

    是安氏。

    但安氏不在了。

    她为了云儿,落罪受罚,现在在行宫做苦役。

    她没有办法为自己冲锋陷阵了。

    不知是为安氏,还是为自己,姜琢君眼睛酸出了泪,他想跪下来求饶,但他的腿坏了,只能用额头在床沿连连碰击。

    “武、武功侯大人,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这一辈子,莫说人了,连一只鸡、一只鸭都没有杀过,我与义清乡君素昧平生,我为什么要害她!”

    “不是你,是谁?”

    洛重河面上杀机深重,像千丈寒冰冻在了他脸上,更冻得姜琢君全身僵硬,无法动弹。

    洛重河伸出手,掐住他的脖颈把他提起。

    “千重证据都记在了案卷之中,不是你,是谁!”

    洛重河的脸瞬间狰狞。

    “我的义母,我的义弟,皆死在你这贱人手里,你杀他们,我就屠你满门!”

    他收紧了手,姜琢君像一条风干的死鱼,晃动了两下,十指炸开,抖动着,想把什么东西抓在手里却什么也抓不到,只清楚地感觉到从肺里出去的气越来越少,他的眼睛要离开他了,他的头也要离开他了。

    哐当!

    洛重河把他重重摔在地上,姜琢君得了解脱,无暇感受到身上的痛处,只大口大口地喘气,似有刀片刮擦一圈圈划剌着他的咽喉。

    可才得一刻缓解,洛重河又把他揪起来,对着他的脸左右梆梆数下,姜琢君面骨被打折,胸腹背也未能幸免,五脏六腑似都错了位。

    姜琢君连求饶都说不出口了,整个人鼻青脸肿,七窍血流不止。

    洛重河看一眼瑟瑟发抖的姜少谦,忽然把他拖出来,残忍地冷笑:

    “一报还一报,姜琢君,你家里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他说罢,一拳打进姜少谦腹腔内。

    姜少谦像一只被钉死的羔羊,张着嘴,血水从口中流了出来。

    只要在他头顶上一击,他就能把姜少谦的脑袋拍得脑浆鲜血四溅。

    此刻脑海中浮现出华明春慈爱的面孔,他穷极一生都无以回报的义母,竟然死于如此莫名其妙的缘故上。

    不可原谅,他绝对不原谅!

    洛重河五指张开,举起了手。

    林蕙别过脸,安嘉轩冯家玉夫妻两个,这会子却是不计前嫌地抱在了一起,一眼都不敢多看。

    “住手!”

    卫晏洵冲了进来,制住了洛重河的手。

    “圣上还未裁决,你这个时候胡作非为,反而落人口实!”

    洛重河指着姜琢君:“我怕落人口实吗?圣上裁决,上一回圣上裁决,不但义母不能沉冤得雪,还让他做了皇子岳父!你以为我还指望能得到公道?倒不如先斩后奏,届时要杀要剐,随皇帝的意!”

    卫晏洵看他已经失去理智,便把他拖到门外,洛重河不依,两人便缠斗起来。

    卫晏洵不欲伤他,以守代攻,洛重河却招招狠辣无比,直到崔澎崔湃跳出来,联手制住他,卫晏洵方道:“浅灵早便知道了真相,却一直没有对姜琢君痛下杀手,你知道为什么吗?她要的是大仇得报,不是弄死几个人让他们淹没尘埃之中,你今日解一时之恨,浅灵和岳大将军有理也要减三分。”

    “浅灵的真实身份已经天下皆知,圣上不可能不给她、给岳大将军一个交代,稍缓再论,才是上上之策。”

    洛重河稍稍冷静下来,卫晏洵趁机让崔澎崔湃把他带了出去,自己也转身离开。

    人走了,徒留房中一片狼藉,所有人心有余悸。

    姜琢君父子一个比一个惨,已经爬不起来了。

    安嘉轩和冯家玉也成了一对呆头鹅,坐在地上呆呆愣愣,许久缓不过来。

    林蕙拿帕子捂着鼻子,喊了人进来把父子俩抬回床上,又让府医过来看伤,细细伺候着。

    她自己则回了房,换上深色的衣装,披上黑色的披风,戴上兜帽,悄悄地从角门出去,不多时就到了珍宝阁的后院。

    丛老喊人来领她进去,赵跃也在,他正横卧在榻上吃花生。

    林蕙一进亮堂的屋子便摘下兜帽,问道:“丛老,现下该如何做?姜琢君犯了众怒,只怕保不了了。”

    丛老道:“事发突然,还未收到主上的指示。”

    林蕙用力把手搁在桌上,冷笑:“再保下去,只怕我也要受牵连了。叫我说,从一开始主上就该让他自生自灭,我把姜家看得牢牢的,他还能自己跑出去惹翻长公主,整日被一个臭烘烘的瘫子喊夫人,我真是做梦都要恶心醒。”

    赵跃道:“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主子为了那点子恩情,把我们两个都祭出来,结果呢?他自己不争气,神仙来了也白瞎。”

    丛老捋着胡子道:“也不全怪他,谁能料到岳浅灵有这样一重身份,主上当年在渭州遇到的人家竟然是岳楼飞的亲眷。草莽变成了老臣之女,尤其朝廷还亏欠岳楼飞良多,不好办了,不好办了啊。”

    “大宛使臣未走,这几日圣上必不得空处置姜岳之间的恩怨,再等两日,等主子来信再做定夺。”

    林蕙啐道:“还等,再等下去我也要死了!你是没看见洛重河在府里发了什么疯!”

    丛老笑:“蕙娘子,放心,以你这些年的功劳,就是被打入死牢了,主子也会给你找个替死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