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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家皇帝跪着哄小太监吃糖啊 第184章 我若是玉沧,一粒骨灰都不给你留!

    管祈声线有些沙哑,死死盯着对方。

    “你杀了玉沧,你把她衣裳扒光捆在一块石头前,那块石头挡着千军万马的目光,是她身为你发妻的最后一点体面。”

    男人喉结滚动。

    管祈:“她嫁给你是为了让两国长久和平,她听说你是个贤君,所以竭力帮你肃清朝中奸臣,帮你安抚流民,可你到底还是叫人去打玉沧国了——”

    支道弃左眼忽然就变得猩红恐怖,他还是没说话,弯下腰去,要把管祈抱起来。

    管祈用力推开对方:“别碰我。”

    他神情冰冷,与那石前受刑的人一模一样。

    “我怕疼,怕冷,怕背叛,我若是玉沧,一粒骨灰都不给你留!你就死死冻在这身体里,任由烈火烧身也化不开你透骨寒冰!

    你在这万世光阴里成鬼成魔,你欲念稍灼身,你悔愧锥心,你望着万岁春阳从人间照过,独独暖不了你一个人!你静悄悄的就发疯魔怔了,满世界风雪化作你一夜白头!你死不得,活不能!”

    支道弃双眸猩红。

    管祈爬起身,却被一股无形怪力压到软窝里。

    男人半跪在他身前,冰冷手指扣住他后颈,额头相抵时男人低哑道:“忘了。”

    管祈双眼焦距突然散开。

    有什么东西从脑海里缓缓流走。

    他蓦然咬破嘴唇,从那片股蛊惑人心的意识洗劫中挣脱出来,额头狠狠撞上去。

    支道弃往后一仰,管祈趁机推开对方,但下一刻就被支道弃压在地上。

    管祈红着眼睛剧烈的抗拒捶打。

    “你、滚开!”

    支道弃抓住他一只手,然后去抓另一只。

    突然——

    “歘!”

    管祈握着一摒骨刀,刀锋深深没入男人心口。

    “哒——”

    “哒哒——”

    血珠沿着刀刃边缘滚下,顺着管祈手腕滴落在地。

    管祈窒息的望着这一幕,烫手似的松开手。

    滚在指尖上的血是冷的。

    管祈脸色惨白的往后蹭去。

    男人怔怔顿住,嘴角轻轻绽开一个惨笑。

    “玉沧……”

    死寂长天突然扭曲起来。

    天宁王府中,图顿一把将金卯推入镜中。

    支道安以为那镜子是什么法器,拿起来左右端详一番,不过是一面普通的铜镜而已。

    图顿把镜子拿过去,仍旧放回原位,让镜子照着床上的少年。

    支道安:“还要做什么?”

    图顿:“招魂。”

    支道安沉吟道:“他魂魄进往生境了。”

    图顿用那种看小白痴的眼神看向支道安,手上掐起半个法印。

    支道安定定望着他。

    图顿:“……”

    图顿几次张嘴,看支道安嘴角挂着血迹怪可怜的,所以还是解释道:“还有一魄在这个世界。”

    *

    金卯往镜子前一跌,再一睁眼,就站在一扇破烂院门前了。

    那背着一个小包袱的太监抿着嘴立在院门口,抬手。

    金卯站在小太监身后,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的画面。

    “永巷——”他低喃一声,对方却像没听到。

    院门吱呀一声,贺寅从里面打开门,含笑看着来人:“来啦?”

    金卯站在两步开外,望着贺寅一把将身前的人捞进院子。

    哐的一声。

    院门在金卯眼前合上。

    金卯屈起的指节从门间穿过时,他才想起图顿的话。

    图顿说,他身上这把骨刀是第一代转世法王的肋骨,附了法,能让他随意穿走各处——也就是让他隐身的意思。

    “拔刀的机会只有一次。”图顿说。

    骨刀出鞘时立刻失去隐身效果,所以他一定、一定要用那宝贵的机会杀掉支道弃。

    金卯收回手,听着贺寅轻声询问怀里的人,是不是崔滁欺负他了。

    金卯:“没有。”

    “没有。”那轻细的声音回道。

    金卯在院门前站了许久,转身,去君淑家门口坐下。

    他在这个世界里望着贺寅。

    望着少年不遗余力的讨好小太监,望着他把人宠上天、满腔柔情吻得对方眼神慌乱。

    少年小心翼翼的触碰对方,滴水不漏的照顾对方。

    金卯看着那双纤尘不染的手,垂眸,又看向自己的手。

    他把贺寅搬去床上时摔了好几跤,手心手肘都破皮了,不知道怎么回事,进来后总不见好。

    金卯放下手,看着小太监紧锁的眉眼一天天展开,保守的衣衫一点点在少年面前褪下。

    他们亲吻。

    缠绵。

    彻夜不休。

    金卯从房门外离开,仰头望着秋去冬来的一夜夜星河自眼前寸寸翻转。

    “欠你的那枝桃花——”金卯轻声道,“你不让他给你么?”

    有时贺寅要带着人出去夜游,金卯就跟在两人身后。

    有时贺寅坐在山洞里一动不动,他就守在贺寅旁边,指尖轻轻去碰对方眉眼。

    “他在外面找你,你现在出去,他就会原谅你。”

    少年抬起双眸,视线穿过金卯,径自望向洞口。

    天亮了,少年厌弃的闭上眼。

    “阿奴。”

    “嗯。”

    “阿奴——”

    ……

    金卯回应着少年的每一声轻唤。

    他看到对方独自在暗处寂寞发狂,看到对方红着眼睛几番三次想出洞,但还没走出两步就倒在地上。

    少年疯笑起来。

    “阿奴——”

    金卯紧紧攥着骨刀,上前一步,又顿下,轻轻捻着手上的伤。

    “出去见他吧。”

    少年独自熬完小半个春日,把自己收拾干净又跑出去。

    他在心上人面前笑得像个孩子,就算被挠了骂了也乐在其中。

    金卯就静静看着他笑。

    然后又看着他下一次发病时继续躲、继续挨骂。

    那一夜小太监点着火把找上山,蹲在洞口守了少年半夜。

    少年听到他离去的脚步,终于忍不住,一步步朝洞口爬去。

    “金卯,你回来!”少年无力的声音在山上回荡。

    小太监回来了,两人相携着下山时,金卯蹲在路边,望着雪地上那四溜脚印。

    他往雪地上踩了一下,没有他的。

    他就背着手,一步步踩着贺寅的脚印往前走,唇角不自觉勾了上去。

    看到贺寅亲吻小太监侧脸时,他唇角又放了下来,停住。

    “贺寅——”

    他不知道贺寅要做什么。

    这人分明知道温玉和二皇子要反、萧完会投靠君淑,却无动于衷,任由千岁侯的方子落入敌手。

    金卯实在想不通,便丢下贺寅只身跑去敌营。

    “我不吃——”军营里,君淑把男人送到嘴边的药丸推开,“拿人心做的药,我吃它做什么?拿走!”

    萧完眼神绝望的看着吐了一地血的人,轻轻替对方揩掉嘴角的血,他出营去,把药丸拌在君淑饭食里。

    萧完最终还是没能留住君淑。

    那天风很大,金卯默默站在君淑面前,萧完像棵死木般守在她身边。

    良久良久。

    萧完拔出长刀,横刀于颈。

    人间自是有情痴——

    谁能用一生去给一个药石无医的人找解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