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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世祖 第666章 淮东大案

    第666章 淮东大案

    本章为本书唯一的盟主“读者唐”加更,欠一年多了。

    时间从从容容地跨入乾祐八年,从去岁冬起,到今岁春,最令汉天子感到欣慰的事情,不是开疆拓土,再添功业,全取汉中,而是因黄河水患,而受灾的青、淄、郓等州数十万的百姓,没有一人饿死,并且在各州官府的赈济、协调下,迁徙重建家园,开垦田亩。

    当然,这是各地官府、御史报上来的喜讯,新年到来之际,刘承祐没有扫兴,权且当真了,广而扬之,以彰大汉之吉。不过循后,刘承祐即遣兵部侍郎王敏,持节往巡齐鲁,察看安民情况,黜置地方。

    上元佳节,宫中降诏,全城同庆,内外后妃、臣僚、军民一起辞旧迎新。皇帝刘承祐亲临皇城城阙,接受百姓朝拜,聚集于皇城宫门前的东京百姓有十万人。

    以规模宏达,枢密院直接调动了在京的右厢龙栖军,维护秩序。现场人潮汹涌,比肩继踵,“万岁”的呼声如潮水般洪亮,几乎撼动开封城。

    宫中新制烟火,于城阙后释放,以期全城共赏。绚烂的烟花,持续了足足半个时辰,爆发出了美丽与璀璨,吸人眼球,似乎象征着大汉国运之昌隆。

    当夜,皇帝于崇元大殿设筵,宴请五品以上臣僚勋贵,君臣尽欢,宴至子夜方休。刘承祐也酒醉,夜宿于坤明殿,借着酒兴,将大符折腾了个够,强行让这位贤后尝试了些新姿势,而后生了好几日的闷气。

    上元节的狂欢之后,朝廷上下一切,慢慢地又恢复正轨。官民尚且沉浸在节日欢乐的余韵中,皇帝刘承祐又举起了天子剑,这回目标所指,却是淮南漕运。

    “事情都查清楚了?”崇政殿内,刘承祐身体有些随意地歪斜着,瞥着侍立在下的大臣们。

    候在下边的,有李涛、范质、薛居正三名宰臣,再加上左都御史赵砺。说起来,这四名掌握朝政实权的大臣中,最励志要属赵砺了,从一微末小吏到留台御史,直到被刘承祐看中,一步一步,升至御史台高官,如今主掌都察院,仍旧井井有条,似乎还没达到其能力的天花板。

    “陛下!”面对皇帝沈淡的表情,大臣多为之慑,还是范质出头,冷静地说道:“经过初步查证,乃是淮东转运司下几名职吏,在转运损耗上作假,欺上瞒下,中饱私囊,昧朝廷官粮售卖,以谋私利。”

    后晋时期,漕运输送,不给斗耗,职掌纲吏多以亏欠抵死。大汉建立之后,也如是,后王朴察其事,上表朝廷,于是从乾祐三年开始,漕粮转运,每斛给耗一斗。

    这是个合理的政策,也是给漕运官吏以恩典,但是,也给了贪鄙之臣在给耗上做手脚的机会。此番在淮东转运事上,一干人上下合谋,所贪之粮,足有两万多石,以大汉如今的粮价来算,价值近四百万钱。

    “朕原念纲吏之苦,于给耗上与其恩典,他们就是这样报答朕的吗?”刘承祐并不像动怒的样子,但语气令人生惧:“区区几名小吏,就能欺上瞒下,做下此等贪渎大案?朕不信,你们学问见识出众,信吗?”

    闻问,赵砺站了出来,以一种陈述的语气说道:“淮东转运使赵凤,曾受到百姓举告!”

    “既然受到举告,没有查证吗?没有个结果吗?嗯?”刘承祐当即质问道。

    “是都察院的疏忽,臣办事不力,请陛下治罪!”赵砺赶忙道。

    刘承祐也不管他是否以退为进了,摆了摆手,语气疾厉道:“此事还没有个最终结果,你先别忙着请罪!就这个赵凤,给朕查!他若清白,朕与他清名,否则

    此事要深挖,不管牵扯到什么人,一律不得姑息。若非氓吏中尚有良臣,朕岂能知道,漕运之中,已有如此弊政!大汉立国才多久?天下尚未一统,就有如贪墨大案!”

    “看起来,一个孟汉卿,还不够让人警醒啊!”刘承祐喃喃自语,说这话时,瞥了一眼范质。

    而范质显然也感受到了皇帝的目光,似乎有些带刺,但其保持着平静。

    刘承祐显然不罢休,继续提出一个疑问:“淮东转运出现了如此大的一笔亏欠,上下竟无所觉吗?御史呢?淮东按察司呢?”

    “臣回衙之后,必定彻查到底!”赵砺立刻做出一个保证,表情有些严酷。能够感受得到,皇帝对都察院工作的一些不满,他心头也有些怒气,怒那些影响他在皇帝心中地位的人。

    范质则拱手说:“淮东按察使郑仁诲患病,难以操持繁务,或许给了下属一些不法不肖之吏相互勾结因缘为奸的作恶机会!”

    “如此看来,这淮东上下,问题是不少啊!”刘承祐直接气笑了。

    “淮东与淮西,毕竟是新占之地,归附大汉的时间,还不算长。上下留有一些伪唐之余毒,也是可以理解的,需要朝廷逐步清除,自可归治!”李涛低声说了句,不知是解释,还是安慰。

    刘承祐则道:“李卿就不必替朕自欺欺人了!按察司、转运司皆是朕所设立,上下主事职吏,也多汉臣,若将过错都诿于金陵旧吏身上,可有失偏颇了!”

    “大汉官员职吏出了问题,朝廷与吏部,反省自查以防微杜渐,才是最重要的事!”

    “陛下圣明,老臣愚昧!”听皇帝语气不善,李涛赶忙应道。

    此时殿中,还没有被皇帝针对过的,只剩下三司使薛居正一人了。如此,反使得他心悬巨石,在皇帝把无名之火发向他之前,主动进言道:

    “陛下,经察,各地官粮之仓储、转运,所用之斗具有大小之分。有奸吏,入库、出仓以小斗计,给耗、转运以大斗计,如此贪墨官资。另外,百姓变卖粮食以换税钱,往往有奸人以大斗充小斗,占尽黔首便宜,使民有苦而不能诉”

    “呵!别看区区一个斗具,却关乎国计民生!”刘承祐盯着薛居正,说道:“既有所察,就当有所更改,拨乱反正!”

    “三司建议,由朝廷制定标准铜斗,下发各道州府县,由各地官府按模铸造推广,此后斗具之使用,一律依从朝廷所定。至于其余大小斗具,约期以废除,期至后犹有使用者,一经发现,严罚重惩!”薛居正当即道。

    “此议甚可!”刘承祐当即点头,想了想,又道:“不只是斗具,其余量具,也当由朝廷制定统一标准,以便民便官!”

    “陛下睿智敏捷,举一反三,臣佩服!”薛居正作恍然状,似乎想以一句恭维,缓解一下皇帝的心情。

    深吸了一口气,环视了一圈承受完他怒气的重臣们,发泄释放完,这心情已然舒畅许多了。但脸上,仍旧不加辞色,道:“诸卿退下吧!记住,淮东之事,定要查他个水落石出,给朕也给朝廷一个交代!”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