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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城劫 第142章 追杀

    陆凌柯心有余悸地揉着脖子,不住地喘着粗气。

    “叫醒他吗?”乔落铄冷峻的声音传来,“无关紧要的疯子杀了也罢。”他的话中仿佛藏着无数具冰冷的骸骨,让自他口中说出的狠话无一不让人信服。

    陆凌柯打了个冷战,不说话了。沅枫果断杵了乔落铄一肘,正要问些话,被弈方柯抢了先。

    “你们二位方才把脉,可诊出此人有疯症?”

    乔落铄与林花鱼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答到“没有”。

    弈方柯了然地点头,“那就不能杀他,李玄兴许……与萧贼有关。”

    陆凌柯倏地抬头望向他。

    “他既无疯症,那便是看清了人;他曾对凌柯关怀备至,如今却口口声声地说是凌柯害了他,又倒在离临道山如此近的地方。如此种种,让我不得不怀疑。”

    “他到底是什么人?”方琦城问道。他本来还想说此人居然能对陆凌柯青眼有加,觉着这场合不该再出言讽刺,便咽下去了。

    “我们二人曾去苏州看望我叔父,并与当地府衙官员有过几面之缘,李玄便是那官员的门客,如此结识。”弈方柯一字一句地说道,“人人都说他温文有礼,不近女色,可谁知他像是对凌柯一见钟情,对她十分殷勤,当时惹得我好一阵心烦意乱。”

    沅枫轻咳一声,“省省你那些矫情。如此看来,那这人更像是刻意接近凌柯。”

    “怎的,你不信他是真心?”

    沅枫意味深长地瞧着弈方柯不说话。

    弈方柯顿时琢磨过来了她的意思。

    他看陆凌柯自是美丽,除了姑娘真的漂亮,还有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但她毕竟不是林花鱼这样的绝色。

    怎的就让疏离之人乍见生欢了呢?

    “凌柯,他有没有问过你家是何处,师从何处这些事?”林花鱼柔柔地开口。

    陆凌柯微睁大了眼睛。

    “他问过,我不愿说,还追问来着。”

    弈方柯皱眉,“你怎么未跟我提起?”

    陆凌柯眼中黯淡,心乱如麻,“若不是背负深仇,这些事其实本也是问得的,再者他说想……多了解我的事。”

    弈方柯恨恨道:“……你也太好骗了!”

    林花鱼仍是淡然地说:“懂分寸的人只会在自己在意的事上失了分寸。他若在意你,了解些什么都是好的,何苦急急追问底细,他若只在意你的来历,那便会如此急色。”

    “姑娘……聪慧……”李玄虚弱的声音从几人身后传来,他挣扎着坐起来,手掌支地撑住身体。

    方琦城旋身挡在林花鱼身前,“老实点!”

    乔落铄起身,漫不经心地拍打几下前摆,冷冷地说:“不老实便再让你走一遭鬼门关。”

    李玄咳了几声,喷出点点血沫。他底子厚,挨了半掌没死,被他们及时救了更是留了生机,此时已有力气说话。

    “依礼我应答谢诸位救命之恩,但正是因为她,”李玄还不忘指了指坐在远处的陆凌柯,“我被门主追杀,不幸中了七禁半招才伤倒于此,就当功过相抵了吧。”

    “你当自己是什么宝贝吗?”弈方柯怒气冲冲地回怼。

    “你不怪罪要杀你的萧菱絮,为何要怪凌柯?岂非颠倒是非。”沅枫不解,也想为陆凌柯讨个公道。

    李玄逐渐体力不支,呼吸困难,他寻了棵树勉强靠着,才继续说话,“门主对我有救命之恩和知遇之恩,是我没能做到门主吩咐,怎敢怪他生气?”

    他像是想起了往事,脸上浮起些许追忆的神色,“少时家中闹饥荒,我每日出门打猎甚至讨要,可亲人还是相继饿死,最终我不得不流浪街头。在我以为我也要饿死之时,是门主见我可怜收留了我当弟子。门主日理万机,并不会亲自指导练武,可我是他亲手救回来的,他偶尔前来校场,对我会格外关照些。”

    李玄说起这些悲苦的经历倒不见面上愁苦,突然自矜地笑了笑,继续讲述着,“无道门以武功排名,划分三级。我费尽力气才升为三禁,成为领头萧禁之一。可三级长期外放,武功再也得不到门主和一级萧禁的指点,也就无法再升迁成为门主近卫。唯有为门主办事办得利落,才能有机会回到丰州。而你,”李玄不顾礼数地横指戳向陆凌柯,“就因为我没有探出你的底细,没发觉你竟然真是陆氏后人,我就此永远失去了升迁的机会!甚至门主连我的命都不想留了!就是因为你!门主突然叫我回临道山复命,路上我越想越不对,便走了其他路想要逃跑,可还是没躲过七禁。七禁虽为一级末等,却素有天罗地网之称。我命大,才能活着。”

    “是你无能,萧菱絮要处置你是情理之中,你却要避重就轻发难凌柯,当真愧为男子汉大丈夫。”沅枫一言捅破了他努力掩饰的自尊。

    “那当初,夜里突然袭击我的人,是不是你派的?”陆凌柯冷漠地看着他。

    “如今真相已明,你能觉察到也够机灵。”

    弈方柯一股子火气“腾”地窜上心头,他冲到李玄面前,毫不留情地打了他一拳。

    “你竟能如此狠毒地对待一个女子!差点害死她,还假惺惺地送药前来,你还是人吗?!”

    李玄阴恻恻一笑,“见识到她对付人那种劲,我才真对她有了些恻隐之心。”

    沅枫才发觉此人当真不近女色,见了林花鱼也无知无觉,仿佛只是见到了寻常的一株草。

    乔落铄拦住弈方柯,扯起李玄。李玄感觉这情景似曾相识,他流浪时曾被人如此拉扯过。

    他猛烈地挣扎起来,却只能像只待宰的鸡一般束手无策地被人捏在手中。

    “你现在死也是死,之后被他斩草除根也是死,不如有点用处,带我们进去临道山。”乔落铄刻意说话说得很慢,想让他咀嚼明白每一个字,“我能尽量保你的命。”

    李玄眉宇间隐有动摇,“你有什么本事能保我?”

    “就凭我现在杀了你,也照样进得去临道山。”乔落铄顿了顿。

    “但是我想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