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拽着死亡的线 第十七章 头上没有死亡率的少女

    生活照旧。

    天一亮依旧去学校看大门。

    路上徐学海遇到了一个死亡率上了百分之九十的路人,同行一分钟,一前一后同时过马路,一辆小车飞驰而来,徐学海选择往前跑,路人选择往后跑,小车转向躲避恰恰选择了路人方向,路人在天上转了一千二百六十度,一头扎在了路面上。

    血淋淋的场面惊吓了所有人,却没能惊吓住徐学海。

    无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镇定是徐学海磨练已久的品质,区区车祸现场吓不到他。

    徐学海看了眼从车里出来的醉酒司机,静静离开。

    身后响着醉酒司机张狂丑陋的叫嚣,其头上顶着黑色的死亡率:百分之九十五。

    这些日子见识多了,只要死亡率上了90%,颜色就由深红色变成黑色,黑色似乎意味着结局的不可更改。

    走过了马路,走向车站的过程中街对面起了斗殴。

    醉酒司机和一群激愤的路人。

    徐学海驻足看着,参与围殴的路人将醉酒司机团团围住,你一脚我一脚,没一会醉酒司机不叫了,路人一哄而散,醉酒司机则躺在地上一动不动,100%的数字宣告了司机的绝对死亡。

    在学校守大门时,网上新闻就出来了,包含当时的一段群殴视频。

    令徐学海意外的是,结局竟然是不追究参与围殴的路人的责任,事件就这么了了。

    视频下方万丈高楼无不说打死的好。

    这件事对徐学海来说是个小插曲,但是对弘修文来说却是个很关键的辅证。

    弘修文正在调查的陈寡妇案件正属同一个行政区,出于本能,弘修文都会过眼同区案子。

    网上传的是群殴视频,弘修文拿到的是整个过程的完整视频。

    视频里徐学海过度镇静的行为无疑在弘修文那里添了一块重要的法码,弘修文基本断定那场车祸以及陈寡妇坠楼案和徐学海脱不了干系,只是没有证据,还有一个头疼的地方——徐学海失忆。

    失忆意味着弘修文在没有证据时经常习惯性用的一招没法用,那就是诈,诈字诀只能用于心虚的人身上。

    于是在徐学海守大门的时候,弘修文走进了咖啡店,坐在了老黄面前。

    “徐学海是你养大的?”

    “咋了。”

    “了解一下。”

    “是我养大的。”

    “了解他吗?”

    “小时候了解的多,小时候他什么都跟我说,长大了就不成了,有什么事都藏在心里,探长,我咋感觉很不好啊,有什么事直说吧。”

    “我怀疑他参与了一场谋杀案。”

    “啊!”

    “只是怀疑,所以才和你了解一下情况。”

    “不可能的,他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不可能杀人,你一定是搞错了。”

    “我希望是自己搞错了,所以我问什么你回答什么,这样对他对你都好。”

    “行,你问。”

    弘修文笑了笑,“先给我随便来杯咖啡吧。”

    “好,稍等。”

    老黄忙乎一阵,端来咖啡,就在要放下咖啡时,弘修文随口闲聊般说道:“徐学海是个杀手。”

    老黄手一哆嗦,咖啡撒了出来,震惊莫明。

    “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

    说完将咖啡重重放下去。

    弘修文笑了,“你这反应是吓到了啊,是被戳穿的吓到还是因为不知道而吓到。”

    老黄浓眉蹙起,“子虚乌有的事,你可别随便扣个大帽子,咱们普通老百姓承受不起。这孩子是个什么情况我比你了解,你是大探长也不能瞎说。”

    弘修文点点头:“行吧,那他生病的事你总该了解一些吧,他在哪家医院看的病?”

    老黄道:“这个当然知道,在……”

    弘修文离开后老黄额头冒出大量冷汗,街上人来人往,看着和往常一样正常,他却感觉到暗处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他在柜台下给徐学海发了条消息:弘修文正式查你了,他去医院了,我也被盯上了,为了你的安全,我准备暂时消失了。

    徐学海抽空脱了鞋袜看到后思考了很长时间,回了一句:镇静,不要轻举妄动,他是在打草惊蛇。

    从弘修文拿枪吓唬自己,徐学海就知道弘修文是拿自己没办法的,说明这副身体在杀人时没有留下弘修文能找到的证据,不然弘修文不会出此下策。

    论起聪明,徐学海自认是个聪明之极的人,随着时日增加,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越多,初入世的惊讶惶惑产生的不踏实感渐渐消失,正视起自己所处的漩涡,从而以前该有的能力逐渐回到身体里,而缜密的思维能力则是他最强大的能力,轻易敏锐地抓到了弘修文无奈的处境——有猜测没证据。

    “你厉害我也不差,咱们就来斗一斗吧,平凡生活总该有些乐趣才有意思。”

    自信的本钱当然还有那支神奇的笔。

    他终于不头昏了。

    于是心痒难奈下趁着孙玉堂他们三个在岗亭外面,他问笔:“我会被弘修文抓吗?”

    笔:不知道。

    只此一句徐学海就不再问了,一是怕副作用,二是通过这句话立即知道笔并不是万能的,对于须臾飘渺方面的问题同样没有答案,有种隔行如隔山之感,笔的超凡能力只是在某个方面。

    后一想,真要搞不赢那个神奇的大探长,大不了换个城市,世界这么大,何处不能容身?

    只是这个想法很快就打消了。

    一上午无所事事的过去,下午天空阴了,温度忽然下降了好几度,反应迟钝的冬天似乎准备直接越过秋温来了,外面刮起了风,没有防备的四人缩在岗亭,轮番出去守大门。

    下午两点多,后勤部派人送来了安保秋冬外套。

    送衣服的是大学里勤工俭学的女学生。

    就是这个女学生打消了徐学海的念头。

    女学生送衣服来时头垂的很低,差不多要埋在怀中的衣服里,黑发缭绕飞舞遮住了面容,面对生人大长腿不知该怎么站立,说话柔柔弱弱,好一副腼腆胆怯的模样。

    惹人怜。

    三十出头的肖运接衣服时特么都慌了,词不达意,跟个害羞的小伙子一样。

    孙玉堂和杨元龙好一阵调笑,把人家小姑娘搞得更是不好意思,交接了衣服垂着头急匆匆离开,黑发舞动在风中让肖运迟迟挪不动脚,一直目送。

    孙玉堂和杨元龙两人笑了好一阵,进岗亭就看到徐学海贴着玻璃瞪着眼睛也在看着女学生离开的背影,神情比肖运还要夸张。

    孙玉堂便在岗亭里喊:“运运你有情敌了。”

    肖运一个激灵跑进来,“谁?我去,海海你什么表情,你别和哥争啊,哥今年三十三了,还单身呢,我跟你说,哥哥我从来没有过今天这感觉,我想我要坠入爱河了,你还年轻,再等等。”

    杨元龙大笑,指着俩人说道:“我就奇怪了,你俩都看清人家长啥样了吗,这就痴了,万一人家是个大丑女呢。”

    肖运鄙夷道:“不懂别乱说,看姑娘看三点,身材、性格和心地,容貌过不了生活,当不了饭吃,不重要。”

    杨元龙:“切,恐龙级别的呢?”

    肖运眯起眼,认真道:“据我分析,这样的姑娘至少是不丑的。”

    孙玉堂奇道:“不会认真的吧?你比人家大十多岁呢,我看海海还成,你真不成,人家看不中你的。”

    肖运撇撇嘴:“年龄不是问题,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能行的。”

    杨元龙也不笑了,关心道:“一见钟情这事不靠谱的。”

    肖运捂住胸口说道:“听过命中注定这句话没,以前我不信,今天我信了,说真的,我没看清她长相,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她的那刻心跳的厉害,从来没有过的感觉,我得试试,不试会后悔的。”

    孙玉堂摇摇头:“行了,换衣服吧,海海……”

    这时三人才发现徐学海还在那远视呢,就没回过神。

    杨元龙一拍额头:“我滴乖乖,他这心跳的可能比你厉害。”

    肖运脸都黑出水了,论长相俩人谁都不是谁的大爷,不分伯仲的丑,但是耐不住徐学海年轻啊,站在姑娘的角度去想:职位一样,长相差不多,工资差不多,谁特么会选大十几岁的男人,人家又没病。

    还没开始,肖运就生起了浓浓的危机感。

    这时徐学海终于回过神了,见三人都盯着自己,哪知道短短时间内三人心思会因一个女大学生产生诸多复杂变化,诧异问道:“什么事?”

    肖运臭脸没说话,有话不好说。

    杨元龙不知说什么,劝谁都不对。

    孙玉堂问道:“你刚看什么呢?”

    徐学海心知是自己的异态引起了三人注意,直接承认道:“看那个女学生。”

    肖运脸更臭了。

    孙玉堂舔舔嘴:“一见钟情?”

    徐学海笑道:“胡说什么呢。”

    肖运心一跳:“那为什么看人家?”

    “原因啊,是因为我觉得那个女学生穿的太单薄了,衣服很旧泛白起了毛边,不知道穿了几年,鞋子也是布鞋,是个很穷的学生,我就想啊,怎么没人帮帮她。”

    徐学海这么解释,但是真实原因并不是徐学海嘴里说的,而是女学生另外一个别人看不见的特性震住了他。

    女学生头上太干净了。

    这里指的当然不是女学生的头发,而是头发之上,本该人人头上顶着的死亡率出了意外,女学生的头上没有任何东西。

    头上没有死亡率应该才是正常的,但是在这个世界,没有恰恰是不正常的。

    来到这个世界有意无意算是见过很多人了,达都又是座大城,常驻人口就达到了二千万,每天行走在街上遇到的人就能上千计,徐学海也算见过万人了,人人头上都是有死亡率的,包括很特别的弘修文,但是再特别头上还是顶着数字,像女学生一样没有数字的是首见。

    不对,徐学海本身似乎也没数字。

    差不多习惯了人们头上顶数字的徐学海很震惊,有种遇到同类人的感觉。

    不过再一想也不对,自己头上没有死亡率可能是看不到自己的,不代表自己头上就没有。

    徐学海敷衍的回答反让肖运松了一口气,上前搂住徐学海肩期盼地问道:“这么说来你对那姑娘没兴趣?”

    徐学海怔了怔,再一看孙玉堂和杨元龙神情,恍然大悟,笑道:“都没看到脸哪来的兴趣,就是可怜那姑娘。”

    肖运开怀大笑道:“我也可怜她,放心,从今起这事交给我,你们都不用管了。”

    他搓着手来回地走,毫不顾忌地念道:“我命中的女神啊,你来的是那样的突然那样的可爱,我肖运就是为你而生,女神啊,放开你的胸怀来拥抱我吧!”

    孙玉堂叹了口气,“总感觉有不太好的事情要发生。”

    徐学海和杨元龙都有相同的感觉。

    不同的是徐学海有必须要结识那女大学生的打算,他想知道没有死亡率是几个意思,是完全不会死亡还是只因为自己看不见,或者……那姑娘和别人不一样?

    要结识则一定要接触。

    可一看到肖运兴致勃勃的样子,徐学海就不好说什么了。

    这几日的闲聊中徐学海对肖运这人也算是有些了解,家中贫穷当的兵,退伍后又只找到一个看大门的工作,再加上长相不咋滴,比自己要丑的多,找对象真的太难了,三十一岁竟然连恋爱都不曾谈过。

    在长相上两人的看法有点误差。

    肖运认为自己和徐学海是不相伯仲。

    徐学海则认为肖运的丑是勉强划分到普通长相的群体当中的。

    事实上其他人的看法和徐学海差不多,只是大家即是同事又是朋友,平时谈及长相时都违心地说:“还行,和海海有一拼。”让肖运高看了自己的容貌。

    “对了,明天周六我有点事,值不了班,兄弟们谁跟我换一下。”穿上安保外套肖运双手合十卑躬屈膝样说道。

    孙玉堂道:“我不行,明天陪姑娘去游乐场。”说到女儿,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满脸温柔。

    杨元龙道:“我要去交易收钱。”

    弘修文的四份签名卖出了天价,三份二十五万,另一份与众不同的卖出了五十万,总共一百二十五万。

    提到交易,杨元龙不忘问一句:“海海,你真不要?弘修文的签名总共卖出了一百二十五万啊!”

    在这一点上,当过兵的三人没什么私心。

    听到如此多的钱徐学海吓了一跳,免不了咋舌,不过仍没什么犹豫:“不要,你们分了吧,既然你们都有事,明天我来值班。”

    下午下班的时候,肖运打听到了女大学生的名字和宿舍楼,兴致高昂地去那边找机会去了,徐学海只能按捺住心思回了家。

    女大学生姓夜,名半秋,夜半秋。

    很少见的姓,很有意境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