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拽着死亡的线 第三十章 有了脑瘤学什么都快

    把夜半秋送回学校,徐学海来到了枫叶路上的枫叶路咖啡馆,和往日不同,今夜顾客很多,没有一张空桌,老黄在柜台后苦着一张脸,只为客人太多而烦恼。

    做生意做成他这样的,难免会让人生疑。

    徐学海敏锐觉得不对,说道:“生意好,得笑。”

    老黄翻了个白眼:“笑不出。”手腕灵活一转,两杯咖啡上各浮一颗心和一套张弓的弓箭。

    “给三号桌端过去,心是女的,箭是男的,别放错了。”

    徐学海拿起托盘:“什么讲究?”

    老黄不耐烦道:“少女之心和丘比特之箭,人家想玩浪漫,明白?”

    “明白。”

    三号桌是对情侣,徐学海来到三号桌,把少女之心和丘比特之箭分放在女人和男人面前,俩人低头看了眼再含情脉脉对视。

    徐学海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听到女人柔声细语地说道:“弓已开,箭在弦,箭是射还是不射?”

    “叮!”一声响,咖啡杯碰在一起,男人情意绵绵:“亲爱的,我的箭早就射向你了,我射中了吗?”

    女人娇嗔:“哪里射了,杯子里的箭还没到我的杯子里呢,我不管,你的箭到我杯子里才算数呢。”

    男人:“我用的是心箭。”

    女人:“我现在说的是咖啡杯里的箭。”

    男人:“啊。”

    女人:“啊什么啊,到底能不能做到,你要是真爱我就一定能做到。”

    男人:“做不到就是不爱你?”

    女人:“对。”

    男人:“我不是神仙。”

    缓步离开的徐学海脸颊抽动了几下,回到柜台前:“不是说恋爱中的女人会觉得对方什么都好的吗?”

    “……”老黄:“你谈恋爱了?”

    “没,我说三号桌。”

    老黄抬眼看去,察言观色,淡淡道:“别研究女人脑子,有些女人的脑回路就算是神仙也是不懂的。”

    三号桌的女人怒气冲冲地走了,男人傻坐了二分钟沮丧过来结账,问老黄:“怎么把‘丘比特之箭’的箭射进‘少女之心’的咖啡杯里?”

    老黄一边忙碌一边说道:“再点一杯。”

    男人:“哪种?”

    老黄:“穿心之箭。”

    男人看价目表:“没有。”

    老黄:“我这是特色咖啡店,顾客有要求我就能做。”

    “……”男人想了想,“可我咖啡杯里的箭还在。”

    老黄:“喝了不就没了。”

    男人恍然大悟,后悔不迭,“我怎么没想到。”

    老黄淡淡一笑:“不一定是正解,也许你女友的重点不在咖啡上。”

    男人愣住:“什么意思?”

    老黄:“也许她只需要一个借口。”

    望着男人落寞离开的背影,徐学海不解道:“我不觉得那女人找借口分手。”

    老黄道:“一个解释而已,没必要当真,我说过,别去试图了解女人,太多种可能。”

    徐学海虚心求教:“就此事再举个可能。”

    老黄道:“也许重点在射字上,女人想干别的事呗,男人不解风情。”

    徐学海想了会才会意过来:“我去。”

    老黄叹了口气:“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今天又有什么事?”

    徐学海小声道:“我想查鹞子血库。”

    老黄瞥来一眼:“要输血找医院。”

    徐学海:“熊猫血。”

    老黄皱了下眉,接待完新进来的顾客,调配咖啡,“你是A型血不是熊猫血,而且看不出你需要输血的样子,你想干嘛?”

    徐学海道:“一定要回答吗?”

    老黄嘲讽道:“看来你天生是个不安分的主,瘤子只能影响你的嘴巴影响不了你的实际行动,我有个感觉,路还会回到以前的老样子。”

    徐学海道:“我不走老路。”

    “知道为什么会建立血库……”老黄一怔,推过端盘,“不对啊,你不是失忆了吗,怎么知道血库存在的,恢复记忆了?”

    徐学海接过端盘,将咖啡送去三号桌,回来解释道:“脑子里就那么闪过的念头。”

    无形笔的事情他打算不对任何人说,包括老黄,不是不相信老黄,而是这笔别人看不见,说出来老黄只会以为脑袋里的瘤子让自己变成了神经病。

    老黄愣了愣,沉思:“这么说来还有可能恢复记忆。”

    徐学海只能点头:“有可能。”

    人不能说谎,要想谎言不被戳破就要一直说谎下去。

    “是好事。”老黄转过身清洗咖啡杯,又道:“也不是好事。”

    恢复记忆是好,可重回以前的日子对徐学海来说不一定就好。

    徐学海道:“别扯别的,就说吧,能不能查到谁是熊猫血。”

    “查是可以查,组织者很有野心,鹞子成立最初本意是建立完善的杀手同盟,遇到困境能够互相帮助,所以就建了个血库,先期的鹞子平时没事存点血进去,以防日后需要。”说到这,老黄总算闲了下来,拿起一块抹布擦起柜台,嘴里继续说道:“但是后来就不受控了,人一多心思就复杂了,竞争、互相残杀、拉帮结派,到如今好好的一个组织只剩下表面的完整,血库基本上明存实亡,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从里面买到血浆,所以你不必抱希望。”

    鹞子组织发展到如今已是一个庞然大物,却不复以前的凝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如今的鹞子与其称作组织不如叫作平台,鹞子们只是利用平台获得信息接受任务,很多鹞子甚至都不知道血库的存在。

    老黄将抹布丢到一边,郑重说道:“以前的你在鹞子里地位超然,不知道有多少眼睛在盯着你,调用鹞子的血库,有些信息必然会泄漏出去,再想过安稳的日子很难,所以还是别打鹞子血库的主意,去正规渠道多想想办法。”

    徐学海沉默片刻,低声道:“我不需要血。”

    不是不需要,一个大手术输血是必需的,血只是附带的。

    老黄愕视,但是没有追问,只是道:“想好了?”

    徐学海点头:“想清楚了。”

    老黄嗯了一声,“那行,既然不需要血那不用查血库了。”

    看到徐学海疑惑神色,老黄笑了笑:“如果是要血,要多少血,那必须得查,但是仅仅知道谁是熊猫血,那就不需要查。”

    徐学海愣道:“为什么?”

    老黄道:“当然是以前查过……”

    徐学海:“没有?”

    “有。”老黄停下来,等结算的顾客离开才道:“稀有品种总是令人印象深刻,很巧的是……他是夜刀。”

    “夜刀?”徐学海有种莫名的惊喜。

    “一个人杀还是我们帮着杀?”老黄突然问。

    很显然,不要血那就是要器官,徐学海从来不做没有缘由的事。

    “这是我的事,谢了!”

    徐学海笑了笑,径自离开。

    老黄若有所思,埋头忙于店中事务。

    半个小时后,手机收到一条信息。

    徐学山:闲出鸟来了,老黄,我要夜刀的位置。

    老黄回信息:风声紧,养好伤。

    眼角余光看到有人进店,很熟的身影,他将手机揣进兜里。

    “今天生意不错。”弘修文笑道:“给我来杯咖啡。”

    老黄懒得客气,像招待一般顾客一样:“哪一种?”

    弘修文道:“随便。”很自然坐到刚空出来的座位上。

    老黄用咖啡拉花机打了一杯上有“随便”两字的咖啡,端给了弘修文。

    弘修文看着咖啡面上的两个字怔了怔,笑道:“果然有特色。”

    弘修文一杯咖啡喝到了十一点,十一点是老黄定的打烊时间,顾客陆续走了,只剩下弘修文一个人,气定神闲地没有离开的意思。

    “要关门了。”老黄拿着抹布过来笑着提醒。

    弘修文也笑,“我们聊聊。”

    老黄收起笑容,勉强和气道:“大探长,很晚了。”

    弘修文笑道:“和案子有关。”

    老黄心头烦躁起,心想站在良好市民的位置上我凭什么怕你?想通这点,他也不刻意压抑心情了,说道:“我每天不是睡就是守店子,能掺和到什么案子,不聊,我要打扫卫生了。”

    弘修文的笑容渐渐收敛,很认真地看着老黄,点破:“是关于徐学海被绑架一事。”

    “吧嗒”,抹布掉到地上。

    老黄目瞪口呆,“啥?”

    弘修文将话一字不差地重复了一遍。

    老黄不敢相信,徐学海又被绑了?开玩笑呢,谁特么有病绑他?震惊过后就是心头火起,怒道:“他被人绑架了你跑来找我做什么,赶快去救他啊!”

    老黄说完就有点回过神来,徐学海离开才多长时间,就算被人绑了弘修文也没道理这么快知道,他脑中急转,记起徐学海似乎说过被绑过一次,难道是那次?

    弘修文观察着老黄神色,解释道:“我说的是之前湖山郊区绑架。”

    老黄心知自己刚才心神失守片刻肯定瞒不过弘修文,撒谎说不知道只会引起对方怀疑,松了口气坐在弘修文对面,“还以为是又被绑了呢,原来说的是上次的事。”

    弘修文:“你知道?”

    老黄:“知道被绑过,具体的不知道,当时他提过一嘴,追问他又不说啥事,我见他没什么事也就没追问了,再来杯咖啡?我请客。”

    把自己撇得很干净啊!弘修文点头:“再来杯。”

    老黄起身去配制咖啡,背对弘修文后脸上神色精采,无声痛骂徐学海个惹祸精,趁着配制咖啡的时间,跌宕起伏的心情重新理顺好,回到桌前坐下。

    弘修文眯眼笑笑:“事情是这样的,人我已经抓了,事情经过已经了解清楚,现在需要当事人出来……”

    “不是……”老黄打断了弘修文的话:“这事你去找他啊,找我做什么。”

    弘修文:“徐学海没有报案说明他不想追究,也许是不想麻烦吧,可这不行啊,他不报案我们就没法立案,所以想请你做个思想工作,让他主动去……或者直接找我报个案,有了案子才好将这伙人绳之以法。”

    老黄抓抓头:“其实我和他一样,怕麻烦,反正人没事那就算了。”

    弘修文:“上次他侥幸逃脱,就不怕这伙人报复再把他绑了,他们可是在他家里绑的,你就一点不担心?”

    老黄心电急转,“他是成年人,他不担心我担个什么心。”

    老油条!弘修文笑道:“这事发生之前还以为徐学海是个文弱书生,没成想能从二十多人手里逃出来,这本事可不小,我很好奇,人力有时穷,他是怎么做到既在学业上达到不菲的成就,又能在武力上做到一打二十的?”

    老黄随口就答:“这孩子可能是长脑瘤的原因,学什么都快,一小时可以掰成二小时用,学的轻松了就有时间学些别的,他喜欢自由搏击,便打小就给他报了搏击馆的课,学了一年后买了搏击馆会员,有时间就去实战练习,练了一年吧,他就觉得没意思了,没人打得过他,再后来又报了拳击、腿拳道等各种格斗,可能有了基础的原因,没两年全学了个遍。”

    老黄脸上洋溢出得意笑容:“说真的,这孩子真是让人自豪啊!学文文成,学武武成,天下再找不出同样的人出来。”可惜,都是瘤子带来的。

    弘修文不语,埋头喝咖啡。

    老黄撇嘴:“不信?可以去查啊,搏击馆叫……对,叫永道搏击,拳击馆叫一拳拳击馆……不要问我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他可是把每个馆里的人都打遍了,相信在这些武馆里的老人都会记得。”

    这些人生经历是真实的,但是真正学的某些技法却不是从武馆里学到的,在武馆学搏击格斗只是小小的方面,真实目的是塑造完整能经查的人生履历。

    在这方面,老黄做的十分过细。

    但是最后这句话却是画蛇添足了,普通人可能察觉不出来,弘修文是什么人?何况弘修文现在对徐学海以及老黄藏着深深的疑惑,每句话都会在脑子里过几遍,开头一句“不信”反让弘修文确定老黄口述的履历有蹊跷,里里面外外都透着生怕你不信的担忧,心里无鬼的人又怎么会担心对方不信。

    当然,弘修文也能肯定真要去查,一定能查出徐学海有过这些经历,但是之外呢?

    目的基本上达到,弘修文没有继续停留在咖啡小店,起身告辞。

    老黄没有送,等弘修文离开便关了门,拿出手机给徐学海发了条消息。

    “不管有什么打算,我劝你最近都不要轻举妄动,弘修文正式开始调查你了。”

    很快,徐学海的回复到了,只有三个字:“知道了。”

    看到这三字,老黄沉默良久,如果说以前还能猜测徐学海几分意图,现在却是有点完全猜不透了。

    失忆后,徐学海的变化太大了。

    当然变化大了,里子里都换了一个人的灵魂。

    以前的灵魂冷漠,自我成一个世界。

    现在的灵魂藏着一颗柔软的心,怀揣着神秘努力寻找生存的间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