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拽着死亡的线 第五十五章 聪明人、糊涂人、明白人

    有聪明人想到了,说道:“这就是说你们里面就算没有凶手,只要把你们控制住了就不会再死人了,那更要把你们控制住了。”

    郭雨星有些失去冷静了,大声道:“我看最先提出这种建议的人很可能是凶手。”

    徐学海目光有意无意落在胡子男身上,就是这人用一句“凶手肯定是他们四个中的一个”将矛头指向了他们这四人。

    “你看我干嘛。”胡子男心惊肉跳,生怕被人说成凶手,大声道:“我们是四个人住一个标准间的。”

    徐学海笑了笑,没作解释。

    事到如今,作为少数人的徐学海没有办法打破共识,于是四人被强行关在了四楼的杂物间,杂物反锁,没有钥匙打不开,外面由旅馆派人二十四小时看守,这个决定卢素是不满的,但是没有办法拒绝。

    群众的声音一旦集中,谁也无法阻挡。

    杂物间的杂物清了出去,空间仍然很小,四个人无法一起躺下,只能抱着被子各自坐在一角。

    向来过着衣食无忧的郭雨星是最不适应的,还是女性,她十分紧张,目光死死盯着三位男性。

    朱广玉还在哭,大巴司机朱奇裹着被子坐在地上发呆,徐学海靠在窗边观察着外面。

    郭雨星的目光最终落在徐学海身上。

    徐学海回过头,用笑表示人畜无害的样子,然而这样让郭雨星更加紧张,因为徐学海的笑在郭雨星看来,充满了阴冷邪气。

    徐学海并不知道自己这张脸代表亲和的微笑和普通人不太一样,他的脸部肌肉束和嘴角肌肉束在微笑时会无形挤出两条线,这两条线立即让本该是温暖如春风的微笑添加了阴邪的味道。

    他见郭雨星脸色苍白,于是微笑安慰:“放心,我们不是坏人,不会把你怎么样。”

    郭雨星垂下眼帘不敢直视,说道:“坏人两字不会刻在脸上,道貌岸然的人多了。”

    徐学海视线转到外面说道:“把我们想成坏人对你有什么好处?”胡思乱想只能自己吓自己。

    郭雨星沉默不吭声。

    朱广玉抽泣道:“他们会不会给我们吃饭?”

    徐学海安慰道:“我想他们不会做那么绝。”

    朱广玉把头埋到膝间:“呜呜,已经做的很绝了。”

    徐学海淡淡道:“猪急了会上树,狗急了会跳墙,人急了可是什么都能干出来的。”

    这话一出,朱广玉都不敢哭了。

    朱广玉担心的事没有出现。

    九点时分,卢素带着大部分旅馆工作人员过来送早点,郭雨星上前抓住了卢素双手:“卢经理,你不能把我和三个男人关在一起,看在我们都是女人的份上,给我换个地方,我答应你,我就在房间里哪里都不去。”

    卢素为难道:“这是大家的决定,我没有权力。”

    话没说完,手心感触到一个环形油润的物体。

    郭雨星道:“我求求你了,女人和男人关在一起太不方便了。”

    卢素心里本就不相信郭雨星能杀六十个人,而且郭雨星看着就不是普通人,当然,这些都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手掌里有女人无法抵挡的诱惑。

    在旅馆门前问话时,卢素就被郭雨星手腕上的镯子给吸引,平时没事喜欢研究黄金玉器的她一眼就能看出玉镯的不凡,她不着痕迹地将玉镯收进口袋,回头对过来壮胆气的工作人员道:“我不是感性,是很明显的事实,郭女士不可能是凶手,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无声无息地杀死六十个人,既然知道不可能是凶手还要囚禁人家,不讲道理的人是我们,我良心上过不去,我想让郭女士和我们一起,你们有没有意见?”

    没有意见,不能有意见,有意见也得吞回肚子里。

    在卢素的目光下,旅馆的工作人员没人敢有意见。

    “我呢,我是个弱男子,也绝不是凶手。”朱广玉学郭雨星抓住卢素双手,可怜兮兮地道:“求你,我愿意和你们一起。”

    “别碰我。”卢素用力甩开朱广玉猛推一把,朱广玉摔倒在地,等他爬起来卢素已经拉着郭雨星退了出去,门“啪”的关上。

    听到锁眼发出的转动声音,朱广玉嚎啕大哭:“你的良心过得去吗?我只是一个弱男子。”

    说完情绪失控崩溃,疯狂撞门:“放我出去,你们没有权力关我。”

    “你是要我们把你绑起来吗?”卢素声音尖锐起来:“我看你就像凶手。”

    “凭什么说我是凶手?”

    “当被怀疑时,任何言行都能寻找到符合逻辑的解释,摆脱嫌疑的方法只能是拿出铁证。”徐学海早就将早点拿到一边,啃一口馒头喝一口稀饭,再抿一小口咸菜,“比如你现在的行为,太激动,说明你想假装冤枉混淆是非,借此撞破房门,达到脱困的目的。”

    朱广玉回头怒指徐学海:“都是你的馊主意,昨晚上我们两个在一起就没这回事了。”

    徐学海淡淡一笑:“镇定点,昨晚不论我们在不在一个房间,总有理由指向我们。”

    朱广玉道:“凭什么?”

    徐学海道:“因为你人缘坏了,你说了不该说的话,而我呢,他们会认为我是个异类。”遇到死人,所有人惊慌失措,就他鹤立鸡群般冷静,太引人注意,再加上凶手暗中潜移默化的推波助澜,相信结果不会有改变。

    朱广玉显然想到别处去了,震惊道:“什么异类,你是说你就是凶手?”

    徐学海愣住,此时才发现眼前这个人脑回路与众不同,于是懒得再解释,默默啃食馒头。

    朱奇一直没怎么说话,此时抬起头道:“我唯一能肯定的是他不是凶手。”

    别说朱广玉了,徐学海都有些好奇:“怎么肯定的?”

    朱奇道:“我在你隔壁,昨天晚上我没睡觉,看着你从窗户爬出去,在下面冷饮店呆到了凌晨三点,然后又爬了回来,早上我打开房门,看到地上全是面粉于是没有出去,你房门口没有脚印,也就是说你没有出过门,而且这小兄弟说面粉是你让他撒的,我想你不会傻到用面粉来为难自己。”

    这话放在昨天说,徐学海会很认同,但是在发现了一些别人没有注意到的细节后,门口没有脚印并不能证实凶手不是房间里的人。

    徐学海道:“还是有明白人。”

    朱广玉显然不信,脑子盯到另一个点上,颤声道:“他会爬墙?普通人肯定爬不了墙,我就爬不了。”

    听到这话,朱奇也懒得理会了,外墙没有内墙平整,能爬外墙却肯定不能爬内墙,又不是壁虎。

    徐学海不解释,正如他自己说的,当被怀疑时,任何言行都能寻找到符合逻辑的解释。

    只是接下来的时间朱广玉没有打算闭嘴,不停回想徐学海种种不正常的举动,并一一例举出来。

    徐学海烦了,冷声道:“你想证明我是凶手,然后让我杀你灭口吗?没脑子就闭嘴。”

    这下朱广玉老实了,极端害怕地缩到与徐学海对立的墙角,用被子盖住头,他已认定徐学海是凶手了。

    房内安静下来。

    过了会朱奇问道:“还会死人吗?”

    对一个没有救成人而自责的人,徐学海是很有好感的,他看着外面若有所思,“正常来讲不会,如果凶手在我们之中,没办法出去杀人,更不会杀死和自己一样有嫌疑的人,如果凶手不在我们之中,也不会杀人,这样可以将嫌疑锁死在我们身上。”

    朱奇:“要是凶手认为食物还是不够支撑到救援的那一天,每过一天会消耗更多的食物,说不定不会在意我们有没有嫌疑。”

    徐学海笑了笑,坐到朱奇身边:“凶手要是聪明,一定知道旅馆经理藏着更多的粮食,在我看来,凶手肯定是个聪明人。”

    朱奇吃惊道:“真的?”

    徐学海道:“我留意过卢经理和耀大厨以及那些服务人员,发现她们每次食不甘味,有的甚至没吃几口,今天是第三天,可没见她们饥不择优食的样子。”

    朱奇叹道:“人啊就不能善良一点不自私吗?你认为凶手能看出来?”

    徐学海道:“其实有好几个人都看出来了。”

    朱奇道:“为什么没人点破?”

    徐学海道:“还没到最后绝境,道德、法律还在起作用,很多人认为卢经理行的是善举,在无法支付的情况下,人家白拿食物出来还能说什么呢?拿是善举不拿是天经地义,在这样的情况下谁会去得罪实施善举的人,把人得罪了,要是不再提供食物的怎么办?还没到为食物杀人的地步。”

    朱奇点点头:“这卢经理是个聪明人,拿出一定的食物可以维持平稳。”

    徐学海道:“小聪明,一开始不和大家同甘共苦,一旦救援不及时,她会遭到反噬。”

    朱奇道:“我还是有点不太理解,你说凶手聪明,肯定看出卢经理她们存了私粮,那一开始为什么不杀她们,我要是凶手,肯定会以她们为目标,还能解气。”

    徐学海道:“总需要人安心做饭。”

    朱奇点头:“明白了。”

    徐学海笑道:“你走出来了?”

    朱奇苦笑道:“我只是救人不成不是主动杀人,该走出来了。”

    在后面的闲聊中,徐学海才知道朱奇不可自拔的自责原因,是因为朱奇得病死掉的女儿和那个被风吹走的女孩年龄相仿,那声声害怕的尖叫和病痛痛苦的叫声混在了一起,造成了强烈的精神冲击,如果不能走出来,很可能对精神造成不可逆的损伤,这次的死人事件反而将朱奇给拯救了出来,真是祸兮,福之所依,福兮,祸之所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