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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处处相逢 第123章 命里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她是被绑架的人质,哪有资格挑来挑去,妙生憋着气,将馊了的米饭一口一口的塞进嘴里,囫囵吞咽下去。

    隋良呵笑一声,连口水都没给她喝又拿起胶带将她的嘴封上,正在他即将离开之际外面响起了警笛声,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用膝盖想是来抓他的,厨房正好对着村里的大路,隋良几步走到厨房绷着身子警惕的透着厨房的窗看着外面的情况。

    停了车,路允之开门下车就急切的往隋良家的大门走,崔楚风拉住他:“你别过去,这是我们的工作。”

    “我做不到,里面是我的妻子!”

    崔楚风劝不住他,倒是不怕他捣乱,就怕他为了妙生去做傻事。

    崔楚风找了个警察跟着路允之,这是他们作为公职人员的义务与责任。

    隋良平静的看着外面的一切,好像他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天的到来,他将妙生从洗手间提出来,一手掐着她的脖子,一手拿着刀子抵在妙生身后走了出去。

    见到亲人的那一刻妙生的泪腺终于憋不住了,泪水由眼角滑落,激动的喊着路允之的名字。

    路允之心疼的看着她,脖颈间的那只手是那么刺眼,好像他稍不注意这纤细的脖子便会被拧断。

    “妙生,别怕,我在这里。”

    这时突然狂风大作,他说的话乘着风飞到了妙生的耳边,此刻她心里很满足,不管这次能不能活下去,她总算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爸爸,还有一个人会永远保护她,不会抛弃她。

    “隋良,你已经被包围了,劝你赶紧放开人质,可以给你一个宽大处理的机会。”崔楚风举着枪对那边高喊。

    隋良依然毫不动摇的桎梏着妙生,他不相信任何人,这个世界上能让他毫无保留的人都已经死光了 没有人能阻止他。

    “你们照我说的办,我就放了她。”

    罪犯跟警察讲条件是很正常的事,只要提的别太过分,不伤害人质,这一切都好说。可是崔亮提的这个条件太猖狂了。

    他带着狂妄的微笑看向崔楚风,又指向路允之:“我希望你拿起枪杀了他。”

    “这不可能!”崔楚风驳斥道。

    “怎么?他不是你的情敌吗?还记得你们那时候为了一个女人打的不可开交,现在那女人死了,你们的倒是感情不错啊!”隋良的声音从妙生身后传来,他分明是在挑拨离间。

    路允之眸光闪烁,从来了他一直看着妙生,他说的话却也一点没错过,妙生满眼都是苦苦哀求的眼神,她说不出话,喉咙呜咽。

    隋良冲她咬耳朵道:“你别乱动,我这是在帮你测试他的真心!”

    真心这东西最经不起测试,就算路允之能够为她做到这一步她也不需要,她斜眼瞪着隋良。

    隋良可太喜欢现在的氛围了,生死相交,生离死别,临死前可以看一场免费的电影,也值了。

    路允之将目光转向崔楚风,语气坚定:“开始吧!”

    崔楚风气都气死了,路允之这家伙只要涉及到妙生,智商都为零,但好像是他想错了,路允之此时的脸微微朝隋良的对面侧过,浓眉微微一蹙,向他使了个眼色。

    见状,崔楚风悄悄打手势打手势让躲在周边的人准备好,要是有情况率先保证人质的安全。

    就在他刚准备动手时,隋良那边看的正带劲,妙生趁他不备抬起脚狠狠地踩了下去,这点疼痛对隋良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还是让他有点猝不及防,慌不择乱间后面的刀利落的插进了妙生的后腰。

    一阵疼痛袭来,天地开始旋转,眼中的世界都变成了黑色,妙生摸向后腰,米白色的外套被染成了红色,瞬间,她侧身倒地震起尘土飘散,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僵持着的崔楚风两人,隋良将刀子拔了出来,上面红色鲜艳,一滴一滴的滴进泥土里,最后被吸收。

    路允之眼里震惊、错愕、痛心,他跨着大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她跑过来,警察一哄而上将隋良制伏。

    妙生疼的说不出话,张了张嘴,路允之捂住她的嘴:“别说话,别说话,我带你去医院。”

    他将妙生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将她背起:“崔楚风,快来开车!”

    “收队!”

    路允之先上了车,崔楚风扶着妙生让她趴在他的大腿上,妙生头上的汗滋滋的往外冒,她气息微弱,用手扯了扯路允之的衣角。

    路允之给她拿了块相对干净的布给她止血。

    “小···小路,这次可能真的不行了!”

    “你别说话!!到了医院给你缝几针就好了,你睁眼看着我,不许睡听到没有!崔楚风再开快点!”

    一滴泪落到了妙生的侧脸上,冰冰凉凉。

    “你···哭了···你别哭,我说个让你开心的事···”妙生气若悬丝:“我跟你说,好像我从来没说过我喜欢你,其实我是真的喜欢你的,一开始醒过来的时候我感觉我们的距离更远了,不合适,可是我总是控制不住我自己···我···”

    她说了这么多气息有些不顺,在她的角度刚好能看见路允之的喉结滚了滚,一滴液体流下在软骨上来回打转,最终落了下来,路允之伸手擦了擦妙生脸上的汗水和他滴的泪水:“我都知道,我们以后慢慢说,先去医院!我一定不会让你死。”

    “妙生坚持住,要是你出了什么事,路允之肯定后半辈子不会好过的,你没见过他发疯的时候,他不光折磨自己还折磨身边的人,你肯定不忍心,医院马上要到了,坚持住。”崔楚风心脏紧紧缩在一起,脚上发力踩油门,他从来没觉得去医院的路那么漫长,自己作为一名刑警没保护好人质的安全让他感到深深的自责,脑子里又浮现出当年灵堂前的那一幕,他不自觉的加大了油门,幸好开的是警车,拉开警报,马路上的车纷纷让道。

    到了最近的医院,一阵兵荒马乱,路允之背着浑身是血的妙生跑进医院大厅,急诊科推了张床,路允之小心翼翼的将妙生放到床上,轻柔细语的命令道:“我在外面等着你,等你好了,我们要在最美的地方举办婚礼,我知道你不喜欢热闹,但我想给你,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妙生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没有人在乎的小女孩了,她现在有人疼,有人爱。想着我,想着爸妈,他们都在等着你。”

    话还没有说完,妙生被推进了手术室,这时候路允之开始全身瑟瑟发抖,他紧绷着身子坐在手术室门外的椅子上,紧握住一起的双手抵着额头,额头和脖子上青筋暴起,崔楚风心里也不好受,坐到路允之身边搭上他的肩膀:“你放心,妙生肯定会没事的,她福大命大,之前经历了这么多事都过来了,你通知她父母了吗?”

    “打电话了,让贺久成去接了。”

    “允之!”

    路允之抬头,见了来人,叫了声师兄。

    路允之的师兄叫徐源,是他出国留学是医学院的直系师兄。

    徐源走近了才看见小师弟面上的憔悴:“你放心,胡医生是我们医院外科一顶一的,弟妹肯定会没事的!”

    没过多久,许茂玉风风火火的来了,过了年她就一直没回家,一直住在岑希那里,岑希多次让她走她都不走,直到今天贺久成去接她,听到女儿的噩耗她险些昏了过去。

    一声清脆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响起,路允之刚站起来,许茂玉抡圆了手冲着他脸上来了一掌。

    好像和妙生吵架以来的怨气全发泄在了他身上。

    “我就说你们两个不合适,你们做医生的什么仇人没有,但凡病人家属来闹一通就够她受的,现在好了,当初我不同意你们结婚,她跟我吵架,她不就是跟我赌气吗!从小到大我说什么她就反对什么,你们才认识多久啊,不到三个月她就跟我说要跟你结婚,她有今天都是你害的!这个女儿是白生了,从小到大没有什么能让我省心的。”许茂玉言辞激烈的控诉路允之,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的样子,众人都上来拉住她。

    路允之脸色阴沉,牙关咬紧,猛地抬头目光炯炯的看着眼前的中年妇女:“你真的觉得这个女儿你白生了?当初在医院的时候是谁照顾你,吐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是谁给你收拾,你说的话她当圣旨,你想吃什么她第一时间想着你,以为你的了肿瘤她好多次偷偷一个人躲在楼梯间里哭,你说从小到大她都不省心,那你想着她了吗?你有多少次拿了她暑假打工交学费的钱留给岑希,可岑希并不需要。”

    他双手叉腰,声音哽咽,垂头自嘲笑了笑:“你知道她有抑郁症吗?”

    “什么?!”

    “多可笑,自己的女儿生病了都不知道,她现在是好了很多,可是你给她带来的伤害是永远无法弥补的!”

    崔楚风还是第一次听路允之一天中说了这么多话,他是出了名的人冷话少,现在一次性给岳母怼的说不出话。

    许茂玉整个人愣在原地,她不明白自己怎么对不住妙生了,从小到大给她吃给她穿,还养出毛病来了,现在找了个女婿还来数落她的不是了。

    气氛有些僵持,徐源出来调解道:“师弟,这里是医院,弟妹还在动手术。”他又对许茂玉说:“伯母,我们先休息一下!”

    “我还有台手术就先走了,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徐源急匆匆的离开了。

    崔楚风和贺久成一直待在医院里等着。

    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

    路允之:“医生,我妻子没事吧!”

    崔楚风:“医生,我朋友没事吧?”

    贺久成:“我妹妹没事吧?”

    三个男人一拥而上围着胡医生。

    许茂玉刚抬起屁股又坐了回去,耳朵竖起来听着。

    胡医生是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医生,见仨人围上来乐呵呵的说:“没事,就是失血过多,伤口缝了十来针,麻药劲儿过了醒了就没事了。”

    妙生被推了出来,路允之走过去把着床边,珍惜、温柔的抚摸着妙生的脸颊,她还在真好!

    胡医生交代:“要时刻给病人的伤口消毒,防止感染。”要将妙生送到病房,崔楚风还要回去审讯先走了,贺久成交代了几句医院里还有事也先走了,许茂玉跟在路允之屁股后面去了病房。

    路允之现在才恢复了理智,他对许茂玉说:“您先看着她,我去办理转院。”

    “转院?”

    “嗯,转到我们医院,我好方便照顾,离家也近,回家拿东西也方便。”

    “你去吧!”

    路允之离开后,许茂玉哆嗦着手掀开妙生的衣服,后腰上一道大约拇指长的口子勾勾丫丫的,旁边有一道比刀疤还长的淡淡的疤痕,大约有十公分左右,这道疤痕成功的将她深处的记忆唤醒。她捂着嘴小声地低泣,唯恐将病床上的人吵醒。

    那时候家里买了一辆三轮自行车,许茂玉骑着车带着兄妹两人去镇上赶集,小时候的岑希皮得很,就喜欢去欺负妹妹,就算在车上也不放过,他们的村庄在半山坡上,村口要上了山坡才能到达省道,那就是村口,出了村口,往镇上走又是一个环山陡坡,转着圈的陡。

    许茂玉学艺不精,下坡的时候猛地撞上了旁边的峭壁,车斗被岩石撞得变了形,许茂玉被甩了出去,岑希被车轱辘憋住了腿,脸上有点擦伤,而妙生被撞变了形的一块废铁在后背上拉了一道鲜明的血痕,疼的她哇哇哭。

    许茂玉只当是她受了惊吓,第一时间爬起来将岑希抱在怀里,路过的乡亲见他们出了事故将他们捎了回去,拖拉机的车斗里,许茂玉心疼的看着儿子身上的微小擦痕,都不知道女儿身上受了伤,小妙生怯生生的缩在一角蹲着,眼里全是失望,忍着身上的疼痛直到回了家,下了车乡亲才对许茂玉说你女儿身上怎么那么多血,她才知道妙生受伤了,她拉开衣服想看看,妙生抗拒的躲开她跑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