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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寡妇后把佛子拉下神坛 第150章 完结

    万佛塔在大相国寺主殿后方。

    塔间燃着灯光,暗夜里将塔座上供应的佛像,照耀得慈悲明亮。

    齐酥用昏睡蛊解决了守在塔外的武僧。

    他们进入万佛塔。

    塔底一层中央,果然摆着一具石棺。

    万佛塔明光辉耀,唯有这底层,一片昏暗。

    只在那石棺附近,点着一圈白烛。

    沈清瑜靠近石棺,撑着手往里看。

    “快来认认,这是不是你那亡夫的尸体。”

    齐酥走近,目光落在棺中那人手指上。

    那显然是个死人,肢体僵硬,指骨越发森冷苍白。

    齐酥只看了片刻,就把视线收回。

    目光甚至都没有落在那人脸上。

    无名指和食指长度不对。

    根本不是云无翳。

    沈清瑜:“啧啧,太可怜的,摔成肉饼了,血肉模糊的。”

    齐酥没说话。

    沈清瑜再次开口,声音已经贴近了许多。

    “可怜见的。那你怎么办?要把他带走么?”

    齐酥:“你说得对。我不应该让他一个人孤零零躺在这里。”

    她俯身去碰那具尸体的时候。

    身后的短刀悄无声息刺过来。

    眼前的齐酥,已经像道雾气似的消失了。

    沈清瑜咦了一声。

    语气有点失望,但也不多。

    “又被你逃掉了。”

    他很快笑起来。

    “没关系,反正今天,你也是逃不出去的。”

    他话音未落,脚下传来震动的轰隆声,和盔甲碰撞的叮当响声。

    早已在此地等待良久的银甲卫,手持长枪和盾牌,从地宫里冲出来。

    将这佛塔的一层,围得水泄不通。

    沈清瑜在这些银甲卫的围拢之中对着齐酥微笑。

    “这么多人陪你玩,开不开心?”

    齐酥站在原地,面无表情。

    “沈清瑜,你喜欢这个地方么?”

    沈清瑜抬头看了看佛塔墙壁。

    镂刻的孔洞里,摆着一尊尊小佛像,都在垂眸俯瞰,满脸慈悲。

    他嘻嘻一笑。

    “喜欢。我这种万恶不赦的人,能得万佛瞩目,实在荣幸。”

    齐酥:“你喜欢就好。”

    沈清瑜:“我更喜欢,你跟我一起躺在这里。当然,若是能带着你那二嫁的男人,三人一起躺板板,就更好啦!”

    他踹了一脚那石头棺材。

    “不是这个冒牌货,是真的那个。”

    齐酥:“你早知道这是假的了?”

    沈清瑜哈哈大笑。

    “你刚才不是也认出来了?不过没关系,他有他的金蝉脱壳,我们有我们的将计就计。瞧瞧,拿下岐山王妃,就能知道,你那岐山王,会不会过来救你了。”

    齐酥摇摇头。

    “你学坏了。”

    沈清瑜:“我本来就很坏。”

    齐酥:“你以前是纯坏,好歹人是清澈的。现在跟那群玩政治的凑在一起,毒汁子浸得油腻又恶俗。”

    沈清瑜摊开手。

    “没关系。等我借他们的手抓到你,我就跟他们绝交,把自己洗干净。”

    众目睽睽之下,岐山王为了大义,从城楼上一跃而下。

    护住了慈云寺的一众和尚。

    他的尸身,表面上,被绣衣使带去了镇抚司。

    暗地里,则放在大相国寺的万佛塔内。

    通过秘密渠道四处散发消息。

    只等着那些前朝叛逆们,来自投罗网。

    没想到第一个撞进网子里来的,竟是岐山王妃。

    …

    齐酥挽起袖子。

    “别过来,都别过来。我很害怕。”

    说着害怕,脸上却是跃跃欲试。

    做大佬有自己的操守,不能乱砍小喽喽。

    但若是他们自己作死,可就怪不得我了。

    银甲卫围了上来,身上盔甲和手中长枪,映着烛火,闪亮成一片。

    谢谢,你们人还怪好哩。

    那我就不客气了。

    齐酥伸开双手,露出杀戮的笑容。

    佛门净地,瞬间化为地狱。

    沈清瑜在叫。

    “别弄死她,留活口,留活口给我!”

    他声音没落地,一只长枪从人群中投掷过去。

    直接射中他的胸口。

    bingo,第三十四杀!

    沈清瑜愕然,看着胸前长枪,像是全然不认识一般。

    他后退两步。

    血从口鼻中涌出。

    不是喜欢这里么?那就当做埋骨之地吧。

    在乱军之中肆意厮杀的女人,冷冷转回视线。

    连一个眼风都没再落回他身上。

    无论是沈清瑜,还是其它人。

    在她眼里都没有区别。

    …

    一刻钟后。

    齐酥从万佛塔里踏出来。

    外头星光如水,夜风如洗。

    齐酥嗅了嗅衣袖。

    虽然她尽量避免了,但难免还是会沾染血腥味。

    突然间,齐酥眸光落在黑暗中的某处,手指间作为暗器的银镖已经扬起来。

    “住手。”

    遥遥的,夜色里的某个人只说了两个字。

    齐酥就认出他的声音来。

    定睛看去,果然撞见一双熟悉的,幽冷的眼睛里。

    上下打量一遍。

    甚好。

    全须全尾,没有多什么,也没有少什么。

    齐酥飞扑过去。

    “——大师!你活过来了!”

    那人将她稳稳接在怀里,一贯冷然的脸上,有些许无奈。

    “不是同你说了,让你在家里等待么?”

    齐酥瞪大眼。

    “不是吧?那纸条真是你写的?我以为是他们胡编,安慰我的呢。”

    云无翳:“城里的玄鸟,随后不是也跟你说,我会归来么?”

    齐酥嘤嘤。

    “玄鸟也会骗人啊。我在城楼底下,亲眼看到你的尸身被抬出去。他们都说你死了,我怎么枯等的下去?”

    云峥:“玄鸟的话,就是我的意思。”

    齐酥:“你这是要跟我吵架么?你在怪我不听你的命令?你难道没有看到么?我为了你,红颜冲冠一怒,大战八百银甲卫!”

    云峥默然片刻。

    “没有八百。”

    齐酥气道:“你就是要跟我吵架!你根本没看出来我有多爱你!我都打算好了,要是你真的真的,被杀了。我就先去屠了绣衣使,再去屠了皇宫。大家一了百了。”

    “你现在告诉我,你是不是又想出家了?”

    云峥幽黑的眸子看了她片刻。

    无声叹口气。

    “好了,是我错了。”

    齐酥:……吵不下去了。

    莫名消气了。

    她眼睛斜了斜,“谁教你这么说的?”

    …

    云无翳处理完城门的事情,就赶回了胭脂铺。

    没想到却听到宋初和玄鸟告诉他。

    王妃听说殿下从城墙上跳下来,跑去给殿下捡尸体了!

    于是一口水没喝,一口气没歇的云无翳,立刻离开家。

    过来大相国寺帮着媳妇儿开大。

    其实他帮不帮无所谓。

    齐酥自己的大招,足以覆盖整个大相国寺。

    当然,他找过来,态度还是很重要的。

    男人找到了,就没必要再造杀孽了。

    借着夜色遮掩,他们很快离开大相国寺。

    至于寺中的喧嚣。

    那就留给别人去烦恼吧。

    。

    新帝无道。

    自登基以来,朝堂动荡,百姓罹难。

    加上新帝和绣衣使沆瀣一气,全力打压前朝叛逆。

    作为前朝皇子,云无翳已经很不适合留在帝京了。

    于是,他设计了金蝉脱壳的计策,也方便从此在暗中活动。

    皇帝和绣衣使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全城百姓都看到了岐山王已死。

    皇帝逼迫也罢。

    绣衣使攀咬也好。

    岐山王的死亡,必然会加剧朝堂的撕裂和动荡。

    而今的秦商还隐在暗中。但要不了多久,身负先帝血脉的他,便会走到明光之下。

    数日后的皇十二子,在南境纠集军队,围拢京都,清剿弑君叛逆。

    至于那位突然冒出来的十二皇子。

    偶然得已见过他的人都有些恍惚。

    这张脸,怎么跟绣衣使的那位殿前使大人,如此相似?

    他手里握着云无翳之前送的西北军权筹码。

    还有绣衣使和太后的支持。

    与新帝之间,必有一场恶战。

    当然,最后他们会两败俱伤。

    因为在云峥的剧本里,秦王世子萧蘅,才是被隐藏在幕后的,最后的赢家。

    。

    又过了几日。

    岐山王在京都引发的舆论,渐渐衰减之后。

    在一个晴朗的上午,齐酥坐在一辆牛车上,离开了乾京城。

    巍峨如巨兽般的乾京城门,蹲踞在碧蓝天幕之下。

    晴空如洗,万里无云。

    赶车的老丈人问:“娘子,你这是要去往何处啊?”

    背着褡裢的小娘子笑着答。

    “去南边,寻我夫君。”

    已近四月下旬,莲花山的佛坛大会早已开启。

    作为佛学爱好者,:),齐酥去听听法会,也是情理之中吧。

    …

    她这一路南下并不孤单。

    有夫君云峥陪在身边。

    虽然因为一些避不开的紧急事务,他时而会离开。

    但是每隔几日,在南下的道路上,他便会与她重聚。

    这一日,小夫妻俩在云梦郡,收到了从京都寄来的蛊女。

    一些尘封的秘密,因此被揭开。

    关于往事,关于身份,关于虫蛊。

    云峥体内极为特殊的重炎痋虫,事实上,是云峥生母,伏贵妃所下。

    伏贵妃的母族亲人全部都在南楚。

    她自少年时,就被养在大晏。后来被选入宫闱,步步青云。

    但就像是一只风筝,看着自由,高高在上。

    实则所走的每一步,都无法自己掌控。

    因为梦到一串舍利子落入后宫的预知梦,皇帝对贵妃腹中即将出生的小皇子很是重视。

    后来,孩子出生,果然冰雪聪明。

    孩子一岁生辰宴上,她见到了乔装的南楚人。

    来人命令她,将重炎痋虫,下在她的亲生儿子,小皇子身上。

    伏贵妃不舍孩子,而是母族全族的性命,都捏在旁人手里。

    直到几根亲人的手指被送进宫来。

    她逼于无奈,终于对儿子下了蛊。

    内心煎熬,却又费尽心思想要将他救活。

    于是喂他服食活人的血,用以解除蛊毒燥热。

    云无翳记忆中的甘露宫,总是弥漫着血腥的气味。

    后来,伏贵妃在日复一日的煎熬中,内心终于崩溃。

    被她悉心守护的小皇子,则被送到了佛寺。

    这就是甘泉宫,被岁月遮掩的那段往事。

    门外池塘边,蛙声一片。

    明亮的天幕间,悬浮着大片大片的橙红云朵。

    对面的小娘子,清澈的圆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

    她伸开双臂。

    “来,姐姐抱抱。”

    男人笑起来,牵住她的手。

    “出去走走吧。”

    小娘子似乎有些担忧。

    男人揉揉她的脑袋。

    “不必如此。就像是很久前的一个疑问,突然有了答案。仅此而已。”

    。

    五月初,莲花山。

    一对寻常夫妻,坐着牛车环山而上。

    因为佛坛大会的缘故,山上行人不少。

    此时上山的,都是与佛有缘的人。

    突然间听到有人攀谈。

    “听说了么?前几日,道慈大师在佛坛大会上讲法,听众无数,莲香袅袅。”

    “道慈?哪个道慈?”

    “还能有哪个?自然是迦叶罗耶法师的关门弟子。”

    “啊?那位法师不是还俗之后,已经死在乾京了么?”

    “嗐!那都是脱身之术,大师早已重归佛门。这一次,必将继承禅宗衣钵,光耀释门!”

    嗯?

    坐在牛车上的齐酥瞪圆眼睛,神色古怪。

    她压低声音。

    “大师,你要去继承禅宗衣钵了?怎么也不早点说?”

    身边男人将她头上的荷叶帽子压了压。

    “假的。”

    齐酥:“那参加法会的那位大师?”

    男人神色淡然。

    “不必管。不知是何人,也并不重要。”

    他握着她的手,抓紧缰绳,将停在山道边吃草的黄牛拽回来。

    “好好赶路吧。中午的时候就到了。”

    山间树木葱茏。

    夏日正长。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