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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情亦绝 第434章 用尸横遍野祭你的大婚

    胸口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一寸寸啃噬,高温甚至让眼前的一切形成重影晃动起来,脚下的雪水滑腻的几乎寸步难行,就在她即将被斜刺里猛地冲来的大片火势吞没时,忽然一道极狠厉的劲风精准地窜了上来,生生逼退了她周围的层层火焰。

    景向薇维持着趴跪着的姿势没动。

    仿佛有感应般,她心口剧烈跳动,咬牙用尽力量站起,抬眸的一瞬跌进一双漆黑而血红的瞳孔。

    她以前总说他的眼睛像一片汪洋,深不见底。

    如今在血色的映衬下,才仿佛总算匹配了他杀伐一念、睥睨神魔的身份——

    裴西。

    魔尊。

    是他,也只能是他。

    ……

    “景向薇,这就是你的承诺?”

    他的声音像淬了毒,嘶哑、低沉,带着急促的喘息,被周围地狱般的哀嚎吞噬。

    他望着面前一身大红色喜服,凤冠已不知掉在何处,发丝混乱、狼狈不堪的女子。

    她曾经说过的话,字字句句,直到现在都还在耳边回响。

    如今却更像是梦魇,是恶魔的低语、诅咒!——

    ……

    “阿西……你冷静一点……”

    景向薇从未见过这样的裴西。

    他应该是真的疯了……否则……这满山尸横遍野……竟会是他做出的事?!

    “呵呵……”

    他忽然在她面前笑了起来,先是低沉的,随即又放声大笑起来,“好……好……你是今日出嫁?那便让我在此送你一程,让我看看你那如意郎君,究竟是有什么本事,竟能让堂堂断情宫宫主破戒,屈身下嫁!”

    景向薇脸色唰的惨白下去,却由不得她再争辩半句,手腕倏地被他握住,风卷残云地向山下冲去。

    可当景向薇熬过那段剧烈的颠簸望向本该在山下迎接自己的皇家迎亲队伍时,目光所及只剩一片血泊。

    几百人的队伍,除了正前方被捆住手脚蒙上了眼睛、同样穿着一身喜服的楚承羡,无一人生还。

    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一具尸体、两具尸体、三具尸体……

    景向薇浑身发抖,双膝不受控制地向下倒去。

    “是他吗?”

    偏偏裴西此时站于她身后,冰冷的双手环着她的腰,半拉半抱着支撑着她的所有重心,不让她跌倒,甚至贴心地扬起她的下巴,让她目光正对着前方的人。

    “北国太子——这就是你想要的……能护你周全之人?”

    裴西的唇贴着她耳侧,冷冷的气息像带着倒刺的钩子,刺得她连呼吸都在痛。

    啪的一声脆响——

    裴西未躲,景向薇出乎意料地忽然抬手向他面上扇去,用尽了力量,将他脸打的向侧边扬去。

    景向薇浑身都在抖,“裴西……你知不知道你都在做什么……”

    “我不知道……”

    裴西好一会儿才笑着擦了擦被她打到微有些渗血的唇角,玩味地回头,眼中的血色更甚,声音狠厉到仿佛淬着毒,“我只知道……他这身喜服当真碍眼——”

    他话音刚落,身形已如电般闪到楚承羡身后。

    景向薇瞳孔大震,尖叫道:“裴西!你敢——你要让我死,你就冲着我来!——”

    蒙在楚承羡双眼上的布此时唰的掉落。

    他那双一直以来都清亮而柔和的眸子倏地插进景向薇心口。

    “好好活着……”

    那几个字在他唇间滑过,甚至没有发出声音,随着哧一声闷响,裴西身形微动,手中光剑闪过,刀刃在楚承羡颈侧一扬,随之喷涌而出的血溅了裴西半脸,人也就此应声倒地。

    裴西抬眼,望向前方眼睁睁看他杀了楚承羡的景向薇冲来,崩溃地扑到楚承羡身前大哭,染了半张血的脸透着癫狂的诡异,他竟也不擦,生生将景向薇从地上拽起,与她对视,沾了血的手将她面前凌乱的发勾向耳后,轻声道:“哭什么,别哭——”

    “薇薇,这世上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你——”

    “从此以后,再无人能将我们分开——”

    ……

    ……

    ……

    “你醒了。”

    清冷的女声,尾音故意拖长,最后一个字很轻,带着轻佻,不是问句。

    景年从混沌的意识中逐渐转醒,与之同时席卷而来的还有巨大的眩晕和疼痛。

    意识停留在景向岚将自己从皇宫中掳走的那晚。

    此时除了痛,还有一阵若有若无的刺骨冰冷蔓延全身,这对火族人而言是很陌生的触感,景年只能挣扎着从排山倒海的昏沉中咬牙睁眼。

    入眼是闭塞的昏暗。

    这是一处洞穴一样的半封闭空间,却极宽敞开阔,半面为石壁环绕,另一面栖息着一棵巨大古树,枝干茂密到遮天蔽日,将洞穴内向外的视线遮挡得一干二净,也是那几十丈高的巨树吸引了注意力,沿着它渐渐向上,这才看清了洞穴全貌。

    古树有多高,洞穴的岩顶竟就有多高,也因此使得这洞穴视觉上看去显得尤为空洞,仿佛被吞进一只巨鲸的腹内,周遭除了岩石上的杂草外,空无一物。

    景年想动,这才感觉到一阵束缚的力量。

    低头看去,此时她正被捆绑在一张厚重的石椅上,那石椅有靠背,也有两侧的扶手,她的腰腹与双手都被绳子紧紧栓于其上,完全动弹不得。

    右臂挣扎间尖锐的刺痛传来。

    她眉头倏地皱起,抬眼看去,瞬间惊的僵住——

    小臂不知何时被划出了一道将近一掌宽的口子,整个手臂也以一个轻微下垂的姿势被捆绑在右侧的石凳把手上……

    显然是为了方便从伤口渗出的血向下流出!

    她浑身禁不住的战栗,强忍着惊惧向下望去,就见石凳竟是被放在一个圆形的石刻阵图中,她虽不识得是什么阵,可上面规律的纹理图案、每一道凹槽无一不在证明着这必然是一个法阵。

    她的血应是已维持着这个姿势流了好一阵了,因为此时脚下的石阵内,早积了好一片血红,血落到石板之上,再流入其上蜿蜒曲折的凹槽内,大片鲜红触目惊心。

    景向岚……

    景年由不得多想,吃力地抬头向方才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

    一身红衣,就算化成灰,也能一眼就认得清清楚楚!

    “你在做什么……”

    景年开口,声音沙哑的几不可辨,却是用尽了力气喊出来的。

    景向岚就站在那石阵的图腾外,也不知已待了有多久,她似乎很满意此时眼前的这番景象,闻言微偏头,面上露出一丝由衷的笑——

    “如你所见,在取你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