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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宇唯 第265章 做梦前后

    圆月弯刀的阴险毒辣宇唯是知道的,若让它离开自己不知会到哪为祸一方,宇唯正自担忧着。

    棍中王却仿佛如梦初醒,尖叫道:“糟了!圆月弯刀可能去杀瓮鳖罐了!”

    “你又不是没见过它们在天井时情同姐妹,你不说我还以为它们是闺蜜呢!怎么可能?”

    “它有多重身份,就怕突然觉醒了……”

    听棍中王的口气不像在开玩笑,而且刚刚自己对万物的见识和定义有了全面了解,它们确实比忌命人要复杂高明得多,尽管万变不离其宗,但变数却往往揪人心。

    棍中王不安地踱着步,显然十分上心,又道:“不行!我得去看看!虽然瓮鳖罐不愿进皇宫,但此时只有这里是最安全的。”

    宇唯第一次感受到棍中王对瓮鳖罐那浓浓的爱意,不由表态道:“去吧!”

    看着棍中王远去的背影,忽然折而又返,对着轩辕宝鼎内一阵命令道:“御檐军听令!”

    “在!”

    “在我回来之前,辅佐好忌命之子,等我通知卫星将士,你们再前来约定地点接应!”

    “是!”

    宇唯又被搞懵了,那天棍太子被废为棍中王时,御

    檐军不是正式改名为御凌军了吗?没想到现在对棍中王却仍一呼百应!

    见宇唯极为不解,轩辕宝鼎突然道:“其实这道理也好理解,毕竟凌太子上位,如日中天,趋炎附势再韬光养晦,卧薪尝胆也是常有的事,没什么想不通的。”

    听着它那娇滴滴的夹子音,虽有些出戏,但宇唯也敞开笑容,释怀道:“真好!”

    这一人一物就在这吞噬星空的暗夜地府聊了起来。

    宇唯问:“轩辕,你才出世几天就懂这么些个大道理啦?”

    宝鼎道:“与生俱来!”

    “你想你父亲母亲吗?”

    “笑话,我的出世就意味它们必须死亡,没那么多感情色彩。”

    “也是,要像国王这样的父亲,冰檐棍这样的逆子,不要也罢。”

    “我看你是挺想你父亲母亲了。”

    “我现在不想了,他们有他们的道理。”

    宇唯说完便就地躺下了,天天都是高强度的对抗和对话,此刻与轩辕轻松的聊两句,虽然话题依旧沉重,但心境似乎大有不同。

    什么话术?什么心理战?那都是传销组织套上忽悠外套的逻辑思维学,真正直击人心的,还是关心与放下……

    宇唯开始像个小孩一样,敞开心扉,畅所欲言道:“为什么你不替代花斧扳,或者像瞬砂石那样成为命忌八物之一呢,多威风呀!”

    “我才不要!我的出生就是为了保护你呀,主人。”

    “我有什么好保护的?你也要替你的未来想想,多交些朋友……”

    “我才不要!而且你还有那么多忌命物要打理。”

    “也不多了。”

    宇唯想了想,又道:“要是你是个忌命人就好了。”

    “妈呀,别吓我主人,你想跟我搞个跨越种族的禁忌之恋吗?”

    “知音难觅啊!”

    “其实你身边的很多女孩子都对你尤为的倾心。”

    “我不知道,我不想知道。哎,也不知热丹怎样了?”

    阴曹地府的天空就是一副阎罗王的模样,宇唯却看得很是习惯,一闭上眼睛,立马睡死过去。

    又是站在独木桥边,忌命梦诀到底给他安排了多少“美景”?

    鲲鹏的声音极为深沉道:“临走前我准备送你一个梦,即使你还没能向我跨出那最坚定的一步。”

    一言方毕,宇唯就像正月尾时那个愣头青的自己,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只是这次,再也没有忌命神锤护主,迎接他的,也不再是村痞劣童,而是一些未知的危险或者糖衣……

    “有胆识!我困了……”

    鲲鹏消于混沌,而宇唯也跌进了桥底……

    流水冷冽,冰冻着宇唯的肌肤,完美的线条……

    宇唯心下一酸,大声喊道:“请赐我和热丹一场春梦吧鲲鹏大人!不算那些幻像的话,我已经5天零3个多小时没有见到她了!”

    “没出息!”

    鲲鹏的怒号在旷野间回响,好像滚滚奔雷。

    上游的水变得越发大了,最后竟好像洪水决堤,把宇唯直往下游冲去。

    从像个谜的岸边大地抬头,星星眨着猜测的眼睛,绿野上扎堆的虫子在窃窃私语。

    宇唯以为可以再次见到心心念念的热丹,没想到却看到一堆篝火旁,有一个年轻的面熟的小伙子,目如朗星,借着光亮,全神贯注地在水边写生。

    宇唯心想鲲鹏毕竟不是凡兽,必有其吊诡之处,便决定游上岸去,和这小伙子攀谈几句。

    听到响动那小伙子竟也不抬头,只埋首作画,对宇唯视若无睹。

    宇唯佩服其精神,也嘲笑其痴傻,要是来只忌命兽,来个匀佑之类的坏人那还了得?

    靠近一看,画中却没有半点眼前这大自然的场景,而像是一幅用手机隔着挡板拍到的月亮,透过靠海的窗边,看到层层波浪裹着的一片片黄金之上,既清晖又妩媚的月亮。

    小小的视角融入到画里,既矛盾又真实,让人浮想联翩。

    “侠兄!侠兄!我画的血人终于能说话了,我不再是哑巴!”

    那个匀佑的血人声音一响起,宇唯就不淡定了,而眼前这位小伙,正是年轻时的舅舅。

    他喜欢画画,而匀佑也喜欢画画,早年就认识也不足为怪,但两人性格迥异,又会有怎样的火花呢?

    宗侠停下画笔,却不慌不忙,走到用碳火烧的茶炉上倒满两杯红茶,与泥土的清新,仲夏的干燥,树木的各种花香叶味混合,芳香四溢。

    如果不是知道这世上还有酒的存在,宇唯可以确定自己已经醉了。

    半晌宗侠还是那副傲骨道:“这是最基本的,高兴个屁?”

    宇唯四下寻找匀佑在哪,却看见一幅画着垂植榆的画,而树下正是匀佑和他的血人。

    他们似乎看不见我,宇唯心想,鲲鹏让我来这个梦必有深意。

    匀佑也是一副小孩模样,不甘心沉寂像个话痨道:“你还在研究富春山居图?清初四王都痴迷成什么样了,还差你一个?”

    “我想把画里的一切都搬到极寒边境。”

    “痴心妄想!我还是回地牢研究我的没骨画去了。诛天屠龙也不知何日能实现!”

    “我一直在想,观画者的最高境界是什么?”

    宗侠好像并不理会情感丰富的匀佑,只缓缓道出自己的想法,更像在平淡地自言自语,殊不知这里面包含了多少激情与深思。

    匀佑好似抱怨道:“你呀,在屋子里写生,在写生时又画屋子里的东西,人格分裂派。”

    没想到孩子气的匀佑如此调皮可爱,宇唯不由得想起小时候舅舅在作画自己在一旁玩耍的场景。

    那时他并不知道舅舅画的是啥,只在那堆积如山的画稿发现许多空白之处,有一次睡了过去尿床,搞得一部分画稿尿骚味熏天,被舅舅打屁股,从此舅舅就不让他进画库,自己仍旧没日没夜地画作。

    此时宇唯却有一种念头,舅舅的画可以干涉现实,甚至预言未来,也可能是匀佑的帮凶,或者可能被匀佑控制。

    匀佑的血人又好自没趣地问宗侠:“你还能不能再搞点你爸的真迹,村里好多妇人要呢。”

    “我的画道?我的画道?”

    “你大姐下周在我们村举办音乐节,你去不去?”

    “我的画道……我的画道……”

    “对了,那部忌命群侠画你改好了没?”

    “我的画道!我的画道!”

    匀佑并没有察觉宗侠口气的变化,像是无言独上西楼。

    宇唯却看着舅舅从眉头紧锁到眉飞色舞,显然进入了一种领悟画道的癫狂状态,只见他忽然对着斑斓星辰的夜空狂笑不止,又拿起画笔,朝匀佑所在画走去道:“我知道怎么去极寒边境了,它们在我心中!”

    匀佑不以为意,血人又抱怨道:“鬼迷日眼的。”

    宗侠拿着画笔的手还在抖,但双目炯炯如照,像是已在胸中构筑了宏图伟业,洞悉时间的刻度,动不动笔倒成次要了。

    “我在想多年后,在这树下,有个外甥,有两个一模一样的王子,他们与这树有一段对话,开始一场奇遇。而在画的背面……”

    宗侠勾勒几笔,又停住了,宇唯只好凝神倾听,当听到最精彩的地方却又被匀佑打断道:“那干脆设计让我和他在万物国的地牢对峙一场,再加几个小喽啰!”

    本来宇唯还在想画的背面是什么鬼,什么精神?节约用纸吗?

    匀佑这话的内容却点出了另外一个信息——十一天前他确实在万物国的地牢与匀佑的几个小弟对峙过,这是千真万确的!

    难不成自己这些天所经历的都被画出来了,都在舅舅和匀佑一字一句的讨论间,他们,才是这浩浩荡荡忌命界,乃至万物国的造物主?

    而舅舅说有个外甥,难道指的是我?

    这树?是垂植榆皇后?

    两个一模一样的王子?中了阴阳修罗道的冰檐棍?

    确实!聊过几句关于索翁的话题,就那么出发奇遇……

    宇唯越想越恐怖,背上一阵发凉。

    他在脑海里想了这么多,忌命册和索翁都没有发声,更是觉出蹊跷古怪。

    只听得匀佑的血人又道:“对哦,今天寒食节,你还烧火?”

    “不是明天吗?”

    “总之就这两天。”

    “你难道没看出来,家里不让烧,我才出来吗?”

    寒食节?愚人节后,清明节前。刚好就在今天或者明天。

    难道这曾经的往事也像地球公转数圈后,又回到原点才能示于人。

    两个画家连剧情设计都能将时间打败,恐怕还不止表面所看到的所领悟的那样简单。

    宇唯忽然有点想念奶奶和外婆,两个在今时仍同样过寒食节的老人。

    奶奶对宇唯是溺爱,那种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里怕掉的那种,最后又都化作“吃!快吃!”的美食关怀,逢年过节,一堆面粉,数斤食材总能在奶奶的心灵手巧下变得丰富漂亮——油粿,萝卜丸,酒壳粿,红粿等等,拜完祖宗神明后,吃起来更是美味可口,吉祥如意!

    而外婆则勤俭节约,对宇唯更是十分的传统严苛,会于无数的细节处教会宇唯一些常识和道理,光是做一次豆浆,都能对付早中午两顿——早餐豆浆配以绝对的灵魂——油条腐竹姜薯,午餐豆渣炒蛋或者其他,宇唯在一旁只是打打下手,玩闹几度,都觉得受益匪浅,回忆无穷。

    回首这么多,宇唯只有一个问题,那她们的人生又是谁能支配的呢?

    毕竟舅舅总决定不了外婆的过去吧。

    单是从她们有时吃斋,寒食节吃冷食就能判断,那一定是个老夫子般的画家,才能画出传承精神文化的人。

    耳边宗侠又陷入关于画境的疯狂自问:“但若我画出那个忌命之子,他便真的是忌命之子吗?我画他,那谁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