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重生,他被我玩弄于鼓掌 > 第360章 鳏夫

重生,他被我玩弄于鼓掌 第360章 鳏夫

    “镇国公主死啦!”

    上京城中大街小巷都纷纷在议论此事。

    那个高风亮节,爱民如子的镇国公主,死在了回京的路上,听说贤王当时与公主一道,被藏在车驾下的火药炸死了。

    尸骨无存。

    消息一出,凉州百姓披麻戴孝自发为公主与贤王扶灵。

    送灵队伍近万人,浩浩荡荡从凉州一路至上京。

    据传,那一路白纸飘洒,哭声不止;一望无际的白在这冬日里平添无尽的悲凉。

    装着骨灰与衣冠的灵柩运回上京时,圣人亲至城门迎接,伏在贤王与公主的棺上哭了许久。

    回宫后,罢朝三日。

    镇国公主府。

    柳姒没有子嗣,便由驸马与她的胞弟梁王戴孝守灵。

    前来吊唁之人数不胜数。

    静仪公主与乔祭酒夫妇在灵堂中哭成泪人。

    反观驸马谢晏,也不知是悲伤至极,还是压根哭不出,在灵边一滴泪都不曾流。

    是夜。

    七日吊唁结束,只等选好下葬之所,便能将故人入土为安。

    公主府中的奴婢看着灵堂中,跪在蒲团上烧纸钱的那道身影。

    一身孝衣,面容俊朗,火盆中的光令他的脸在夜色中忽明忽暗。只除了赤红得吓人的双眼外,再无一点悲伤的痕迹。

    府中的下人为柳姒不忿:“如今公主死了,驸马却连哭一下都不曾,当真是无情。”

    身旁人朝她摇头,示意她莫要多言。

    人各不同,一些人亲人逝世,哭得肝肠寸断;另一些人反倒是哭不出来。

    一直等下了葬,在寻常的一个时刻,才会放声痛哭。

    驸马他,或许便是后者吧。

    篓中的纸钱渐渐烧完,秋兰适时上前添满,见谢晏眼底的血丝,她叹道:“驸马去歇歇吧,你已几天几夜没合眼了。”

    “不必。”

    他开口,往火盆中不停地添着纸钱。

    棺旁的平意肿着一双眼,吸了吸鼻子:“此处有奴婢和秋兰守着,驸马安心去歇上一会儿。若是公主晓得驸马这样不爱惜自己,想必也是会伤心的。”

    说到最后,她又落下泪来。

    那日黄河边,秋兰拉着她与月痕远离了马车,方才逃过一劫。

    如今想来,倒不如当时就随公主去了。

    听她提起柳姒,谢晏眸光转动,丢下手中纸钱站起身,声音低哑。

    “是,念念若是知道,会伤心的。”

    说着,他恍若行尸走肉,离开灵堂朝主屋而去。

    公主府的一切都保留在柳姒离开上京时的模样,处处是她的身影。

    谢晏踏进主屋,满身萧索。

    行至床边坐下,久久未有动作。好半晌才抬手触上锦被,试图从其中感受她残余的气息。

    可惜只有无尽的悲凉。

    褪下足靴,翻身上床,他蜷缩着,将自己埋进被中。

    好冷……

    前世念念一个人在重华殿时,也是这样冷吗?

    夜又冷又黑,好似无尽的深渊,令人如何都挣脱不开。

    枕上落出两点泪痕,最后多得渐渐濡湿一片。

    他将手伸到枕下,贪婪得想攫取更多,指尖却碰到了什么。

    缓缓探手将枕下的东西抽出。

    是一沓信。

    借着月色,谢晏看见封纸上隐约写着“谢府,驸马”一类的字。

    黑暗的寝屋中点起了盏昏暗的灯,烛光映在信封上,他将里头的信纸抽出,展开。

    “永康二十六年,二月初六。

    驸马寅时上朝,巳正归府,问父母安。

    书房理事至午时用饭,心绪不佳,食不知味。

    午憩两刻,制香至酉时。

    饭毕,问父母安。

    亥时于竹屋抚琴三刻,琴声闻有悲意。”

    拿着信纸的手隐隐发抖,谢晏又拆开一封来看。上头依旧是他每日的起居饮食,悉数记录在其中!

    那日竹屋中醉酒欢好后,谢府每日都会有人记录,然后送往公主府,一直到三月里,柳姒离开上京。

    每封信纸边角都略有卷曲,看得出阅信之人反反复复读过多次。

    一瞬间,谢晏心口陡然一阵钝痛。

    在这冬日里,痛得他满身冷汗,几近痉挛。

    原来念念一直都在暗中关切他的行踪,表面看似冷淡,其实她比谁都要思念他。

    只是从来不说罢了!

    他看着那一封封展开的信纸,抓住衣襟的指骨泛白,撕心裂肺的绞痛令他额角青筋暴起。

    为什么……

    谢晏头一次如此憎恨自己。

    前世他对念念那样残忍,可今世她却还是义无反顾地爱上了他,对他这样好。

    林显说得对:他根本就配不上念念的爱。

    她带着前世的记忆复仇,却在最后仍旧对他心软。

    那时谢晏始终不明白她为何要囚禁自己,直到如今,他才恍然大悟。

    这都是他罪有应得。

    他是个罪人,理应受到惩罚。

    临到后半夜,幽幽琴声自主屋内传出,凝滞的琴音传遍整座镇国公主府,直到东方既白,才堪堪停住。

    谢三站在屋前,欲要敲门,房门自内而开。

    看着穿戴整齐的谢晏,谢三微讶:“郎君要去哪儿?”

    “入宫。”

    这几日朝堂上对柳姒究竟该下葬何处,争论不休。

    有人说柳姒已嫁做人妇,当另择墓穴,而驸马百年之后也能与其合葬,;而有人却说,柳姒乃是圣人血脉,又有功德在身,当入皇陵。

    谢晏颓丧了这么多日,这等时刻,总要为念念争上一回。

    她一直为国为民,奔波操劳,就该葬入皇陵,奉入皇室宗祠,受后人供奉!

    不仅如此,还要为她立碑修着,将她的事迹名扬天下,乃至子孙后代万世敬仰。

    寒风凛冽,他自谢三身旁行过。隐约间,几缕银丝晃入谢三眼中。

    他微怔,等明白那是什么后,满眼震惊。

    郎君他......

    竟在一夜间,长出了白发。

    大地素白,雾意茫茫;北风碎雪,墨发染霜。

    -

    卷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