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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青夕 鼠王 终局

    林末被留在房间里,暂时获得了周全。老鼠们都被向伊一人吸引了去,门外面已经没有了动静,只剩下颓丧的寂静。

    他想到了灾难刚发生时看到的隔壁女孩那样的惨剧,顿时心如刀绞,责怪自己的无能。他多希望向伊没有冲出去,就算是死,也死在一起。

    可现在,向伊丢下他一个人,独自面对死亡,只是为了让他这样一个毫无作为的人活下去。她不愿意去救任何人,却舍命救了他。

    一分钟后,林末才缓过神来,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去踹门、砸门。这不是他想要的结局,他要和向伊共同进退。

    待在这房间里颓然下去,改变不了任何事,行动,才是改写一切的途径。当他终于冲出房门来到外面时,太阳正在空中洒着骄傲的光……

    他一时间感到了晕眩,用力摇摇头后,又看到了地面上老鼠的尸体以及朝他冲来的老鼠,唯独不见向伊的踪影。

    林末咆哮着冲进鼠群,火焰发生器肆意烘烤面前的老鼠,胸中的恨意若能倾洒,必会让这些该死的东西一瞬间化为灰烬。

    老鼠咬开了林末的防护服,身上刺痛的地方越来越多,有一只要往他脸上来,被他一把揪住,活生生捏死。

    林末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他只想向伊会在黄泉路上等着他,死亡在他眼中已经不是恐惧,而是解脱。

    他曾真正想活下去,也不愿意浪费向伊的牺牲,毕竟那是她豁出性命换来的生的机会。可现在既然逃不了了,那一切就到这里吧。

    这时候,一个燃烧的酒瓶从空中飞来,碎在了老鼠堆里。不断赶来的人加入了战斗,他们要肃清这些城市里最后的余孽。

    人群团结起来,越聚越多,碾压般地全歼了这批本就为数不多的老鼠,林末也因此死里逃生。

    所有人都在为杀死了这些老鼠而感到欣喜,林末却只是浑身是伤坐在地上,眼神黯淡地想着那个为他而死的人。

    周遭的嘈杂完全影响不到失了神的林末,他在那一刻觉得余下的一切再也没有什么意思,就算活着,往后的日子会是真的活着吗。

    人的一生,能遇见一个在自己眼中绽放光芒的闪亮星星,是多么难能可贵。而现在,星星熄灭了,剩下的人,眼中也再也不会有光。

    不一会儿后,人群突然安静下来,齐刷刷看着远处的前方。林末下意识抬起头看了去,顿时情绪上涌,五味杂陈。

    “哈哈哈……”,他轻轻笑了笑,命运真是和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不远处,向伊正颤颤巍巍站在那里,他凭什么觉得向伊会死。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林末毫不顾忌身上的痛楚,爬起来便朝向伊冲了过去。

    向伊的防护服早已经全是破洞,身上到处流着血,脸上也有大小不一的伤痕。她呆呆的立在原地,看着留着眼泪跑过来的林末,嘴角挤出一丝笑意,随即便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

    林末几乎是连滚带爬到了倒下的向伊身旁,轻轻抱起她,万般呵护着,如同害怕捧在手心里的至宝会碎掉一样。

    他泪流满面,两个人相顾无言。短短时间内,如此大起大落后重逢的喜悦无法言表,林末只能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抱着她。

    良久后,向伊才终于说话,声音微弱:“你这家伙……不会以为我死了吧,本姑娘哪有这么容易死……”

    “我知道”,林末用手颤抖着摸了摸她的脸,“你很厉害,不会死的”

    向伊看着他,满足地笑了笑,眼中再也藏不住温柔……

    黑墙外,人类的力量正在尽可能去杀死更多的老鼠。因为惧怕,他们意欲斩草除根,尽管这一切都是徒劳。

    从现在起,再也没有人敢去轻视那些老鼠的威胁了。保守估计,往后的数年乃至数十年,人与鼠都要争夺存活的席位,其中必然有一方会失败。

    而失败,就意味着灭绝,生死存亡之际,每一个人,都需要担当起不可推卸的责任。

    但一切尚未发生,胜败不明,谁也不知道往后究竟会发生什么。

    黑墙的内外,也从现在开始不再界限分明,而是全然同等。那堵墙,已经成了一种符号和象征,再也没有作用……

    下午,天黑以前,林末与向伊在救下他们的人的帮助下,全身消了一遍毒后,回到了刀疤所在的地方,与他们汇合。

    萱萱远远看见归来的林末和向伊,拼了命地冲去抱住他们。从一开始,他们就在一起,现在和以后,也要在一起。

    又过了一个小时,天空中月色明朗,刀疤招呼着大家在楼顶的天台点火聚会,其中有刀疤的兄弟们,有林末和向伊帮过的几人,也有其他还不认识但同样热情的人。

    老鼠已经冲出了黑墙,城里剩下的也基本都被灭尽,现在,算得上是安全。往后的事,就先不去想了,他们应该聚在一起,为这短暂的安宁庆祝。

    林末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向伊仍旧是很虚弱,不过在这样的氛围下,两个人都感到由衷的开心。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的约定”,向伊凑到林末耳边,轻轻问道。

    “记不得了”,林末答说。

    “嗯,那挺好”,向伊又道,“正好本姑娘其实没那么看得上你……”

    “是吗,我不做你男朋友……”,林末顿了顿,把脸凑到向伊的脸前,仔仔细细盯着她的眼睛,“我要你做我老婆”

    向伊听罢,脸上微微泛红,又在头上轻轻给了林末一拳:“做梦去吧,你这个废物……”

    这一切被一旁的刀疤看在眼里,他见气氛正好,突然大声喊了起来:“亲一个、亲一个……”

    众人被吸引过来,不到片刻就都已会意,纷纷起哄,不是鼓掌就是欢呼。

    “喂,别嚷嚷了各位……”,向伊见状有些难为情。

    林末却突然抱住她,一下子亲了上去,向伊没有反应过来,但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抱紧林末。两个人拥吻着,惹得众人又一次高声欢呼。

    夜里,月亮又白又亮,篝火前的大家载歌载舞,共同度过这个永远难忘的快乐的夜……

    ……

    三个月后,城市里的生活大致维持原样,虽然期间发生过瘟疫,但每个人团结一致,利用有限的资源把消毒和防范都尽善尽美,终究没有大规模传染。

    时不时也还会出现规模不大的鼠群,但每一次都被人群击溃,而且这座城市一时间也不再是老鼠们大举进袭的目标了。

    黑墙外的世界,老鼠群时不时会攻陷一座又一座城市,而人类的应对措施也是五花八门,有的下定决心抵抗,也有的放弃希望自相残杀,还有的干脆逃到别处。

    对比之下,唯独这座被黑墙包围的城市里,人们格外团结,互励互助,就算世界乱做一团,他们的日子也还过得算是舒坦。

    夕阳下,林末和向伊带着萱萱一起做到了车子顶部,一起看着那美丽的落日。他们坐在两边,把萱萱护在中间。

    “其实吧,很早我就想说了”,向伊看着天边的晚霞,充满期待,“我们三个最开始遇见时,就挺像一家三口的”

    “嗯嗯……”,萱萱听着很高兴,俏皮地点点头。

    “现在不就是了吗”,林末直言。

    “别打岔好吧”,向伊不屑道,又看了看萱萱,“要是萱萱有个弟弟会怎样”

    “真的吗”,萱萱一脸天真地问说。

    “我觉得妹妹会更好”,林末笑了笑。

    “也对,要是男孩子跟你一样,那可不好”,向伊道。

    “和你一样做个暴力狂也不行啊”,林末反唇相讥。

    “弟弟妹妹都好”,萱萱倒是说了句公道话。

    “嗯,都好。不管男女,最好在告诉他,他有个品德高尚的爷爷”,林末打趣道。

    向伊愣了愣,突然明白起来:“你说老头儿吗,要是他还在,也确实可以给他个面子,让他当爷爷”

    “是啊……不过现在这样,也算是如他所愿了吧”,林末说着,轻轻从萱萱身后拉住了向伊的手,三个人互相依偎着,静静观赏着太阳的谢幕。

    他们都明白,老鼠的威胁远远没有离去,未来的某一天,它们就会卷土重来,变本加厉,可心中再无半点畏惧。

    对他们来说,互相紧握着对方的手,便是抓住了最温暖的希望,只要紧紧不放,便是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