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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疑赋 第155章 笄礼

    只要忍耐一时,待自己功成名就,桑知瑜还不是要乖乖听命于他。陈载通心中盘算着,面上却装作诚恳至极,努力表现出自己已经深刻反省,决心洗心革面的态度。他再次重申:“请岳父岳母相信我,我会用行动证明我的改变,绝不再让瑜娘受半点委屈。”

    桑志沉吟片刻,最终还是看了桑夫人一眼,桑夫人稍稍比划一番后,桑志颔首,决定给陈载通最后一次机会,但他提出要求:“书面承诺之外,你需要找两位德高望重的乡绅作为保人,一旦你再有对瑜娘不轨之举,不仅自愿和离,还得将两个孩子送到桑家。”

    陈载通一听,当即便想回驳,但为了达到目的,他还是咬牙答应下来,他知道此刻不是计较面子的时候。

    次日,在桑家人的严密监督下,陈载通立下了书面承诺,并找来了保人签字画押,桑知瑜也被接回了陈家。

    这几日来,九疑与桑知瑜同室而眠,故而对整个事件的始末已了然于胸。

    面对陈载通的突然转变,九疑心中五味杂陈,一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萦绕不去,她就是觉得很奇怪、很不对劲,她苦思冥想,却始终抓不住那份不对劲的源头。

    她既愤慨于姐夫先前的暴行,又担忧姐姐未来的处境。

    在她眼中,一个人的品性并非一纸誓言就能轻易改变,尤其是对那些曾展现出恶劣本性的人来说。就如书中所载:江山易改,秉性难移。

    父亲饱读诗书,怎会不知这个道理,然而,他还是与娘一起做出了让步,这让她感到不解,甚至觉得可怖。

    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暗自思量,若自己将来也遭遇诸如此类的事,父母又会如何抉择?

    这份思绪像一团乱麻缠绕在心头,剪不断,理还乱。

    三个月的光阴如白驹过隙,婚期被定在了隆兴十七年的仲秋,一个月圆人团圆的美好时节。

    彼时,九疑已及笄半载,也是时候了。

    这段时间里,桑志已前往阶州赴任,成为了阶州同知,桑府上下也随之迁徙,于阶州安了新家。

    期间,家中派人多次探视桑知瑜,见她日渐康复,气色愈佳,桑家上下心安不少,九疑心中那些隐隐的忧虑也稍有平息。

    五月下旬,桑时安的妻子于阶州新宅诞下了一名男孩,桑志为其取名为尧。

    待到桑尧满月之日,桑时安留书一封,收拾行囊,静悄悄地离开了阶州,踏上了从军之路。

    早在吴秋蓉篡改书信之事败露的那一刻,他便萌生了今日打算。

    想到那次书信之误差点断送了九疑的一生,他心中懊悔不已,满是愧疚,自觉无颜面对父母和九疑,更无法如从前那般对待妻子。

    而吴秋蓉,本以为诞下桑家长孙能使自己地位比之从前更加稳固,赢得更多尊重,岂料夫君在她出月后便留下书信,独自离去,公婆对她的态度也仅是比生产之前好上一点。

    她开始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正确。转念又想,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夫君和孩子的前程考虑,如果早知小姑子能有嫁给俞家嫡孙这个机会,她何至于此。

    事已成定局,后悔无用,吴秋蓉只能暗自叹息,决心将所有心思放在抚养桑尧身上,期待夫君早日归来。

    与此同时,桑夫人更加勤勉地侍奉家中老太,遗憾的是,老太的病情并未见好转,生活起居皆需旁人照料,拉了泄了也只能躺在床上任人料理。

    腊月时分,随着冬日的寒风,桑家上下正紧锣密鼓地筹备着一项盛事——九疑的笄礼。

    虽二月才是正式的及笄之日,但桑家已早早地沉浸在一片喜庆之中。

    从衣裳、笄饰到礼仪流程,每一个细节都力求完美,与当初桑知瑜的笄礼相比,九疑的及笄之礼于桑家而言似乎更添了几分庄重与期待。

    桑知瑜随陈载通自成县前往阶州参加笄礼时,便是这么想的。

    近一载以来,桑家众人眼瞧着桑知瑜逐渐丰腴,一瞧便知她在陈家过得还算顺心,至少表面看来,陈载通确有悔改之意,对桑知瑜颇为照顾。

    然而,个中滋味只桑知瑜自己清楚。

    九疑穿着华丽的衣裳,头戴精致的笄饰,站在庭前,接受长辈的祝福与教导,就连阶州知州的夫人也备了重礼,亲自前来道贺。

    这一日,九疑收到了来自各地的礼物,有昆山俞家各房送来的、外祖刘家的,还有身在南阳的周姝宁送来的。

    除此之外,另有一份未署名的礼物,不知从何而来,谁人所赠。

    它包裹得异常讲究,外附一张素雅的信笺,上书:贺九疑及笄,愿卿如月之恒,如日之升,一世安稳,岁岁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