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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夜,通房娇娇死遁出逃啦 第37章 我才不是小兔子

    凌波寺位于京郊人迹罕至的群山间。

    原先,靠着进城的过路人歇脚许愿,香火倒也鼎盛。

    可惜,一场大火庙焚塔倒,毁于一旦。

    如今,只有个耳聋的老方丈,带着两个小沙弥,守着青灯古佛,日日诵经。

    寺中常年点着云家的长明灯,昏黄的烛光映照在黑黢黢的庙墙上,不停地跳动。

    老方丈收了香火钱,敲着木鱼,念了一段经,随后出去了。

    云苒磕足三个响头,再抬眸,泪眼莹莹。

    “娘亲,苒儿一切都好……今儿又下雪了。以前在西南,娘亲总说要带苒儿来京城看雪。当真是美的。

    “前些日子,有人诋毁云家,苒儿直接教训了!娘亲放心,苒儿不会平白叫人欺负了去。”

    她声音颤了颤,膝盖往前挪了挪。

    “……但她说的话里,苒儿却存了些念想。她说爹爹可能还活着。苒儿想回西南大营去,想去找爹爹……”

    哐当!

    庭院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动静,吓得云苒止住话头。

    转头看去,只见老方丈举着一把大笤帚,正在敲打被积雪压弯的青竹梢头。

    抖落白雪的青竹,在庭院里缓缓弹起,撞上立在一旁的大钟。

    小沙弥们看着有趣,眼睛瞪得又大又圆。

    云苒冷不防撞上老方丈的视线,心头不由得一惊。

    原本该是古井无波的眸子,里头似乎闪过了一抹不应有的暗涌。

    他都听了去?

    云苒的后脊顿时一阵凉。

    老方丈注意她被惊扰,双手合十,微微颔首。

    长久的一阵沉默,云苒渐渐回过神,心绪平静。

    没再开口说什么,她长拜叩首。

    再起身,泪水已经干透。

    雪下得越来越大。

    庙前香炉早就灭了,小沙弥给云苒送来下山的油纸伞。

    云苒从兜里掏出一小袋的山楂糕,作为谢礼。

    小沙弥们欢天喜地地跑回寺中。

    再也没有看到老方丈的身影。

    估计是眼花了。

    云苒讪笑摇头。

    这些年,一直多亏了老方丈照料长生牌位,她怎会认为老人家的眼中,并不清明?

    上山容易,下山难。

    眼见着天色渐渐黯淡,云苒不自觉加快步伐。

    她还记着和谢麟安的约定,天黑之前要回去宸王府。

    明珠姑姑还在山脚等她,应该还不到一个时辰吧?虽说雪天路滑,她走的慢些,但并没有耽搁太久。

    光线越来越暗,雪片却越来越大。

    青石台阶结了冰,一脚深一脚浅。

    云苒紧拽领口衣襟,尽量集中精神。

    猛然间,她哎呀一声,懊恼道:“忘了提,萧淮川中武状元了……”

    一不留神,云苒只觉天旋地转,一连滚了几个咕噜,腰间一疼,撞上了三棵并列的青竹。

    头顶窸窣声响,劈头盖脸落了一头的雪。

    “哎呀——”

    云苒下意识惊呼,赶紧伸手拍打。

    前后也就一会的功夫,再睁眼,天色如同泼了墨汁一般的黑。

    心陡然一沉。

    坏了!

    这可怎么看路啊?

    夜风吹拂,山林间混杂着竹叶沙沙的响动和雪鸮咕咕的叫鸣。

    “苒儿。”

    一声温润的呼唤。

    云苒转过头,抬眸看去,只见一个身着靛青色常服的男子,长身玉立,对她浅笑。

    光线有些模糊。

    她并未看清脸庞,只觉声音有些熟悉。

    “呼!”

    男人吹亮一枚火折子,小小的一处光,映照出了容貌。

    ……没认出来!

    云苒仍旧跌坐在地,手却悄悄往身后摩挲,最好能摸到了石头或是棍子,便于防身。

    会是谁呢?

    她警惕的小动作,都被看在眼里,男人无奈地叹气。

    “好你个云苒!也就十年不见!你就敢把西南第一剑客给忘得一干二净?!也太没良心了!”

    西南……第一剑客?

    是,是……

    “萧——淮——川!”

    云苒惊讶至极,眼睛瞪得像是铜铃,嘴巴半天都合不拢。

    她难以置信,伸手掐了一把脸颊。

    嘶——

    会疼!

    是真的!

    不是自己被撞傻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阿兄说围场射猎,你没去吗?那可是欺君大罪。你偷偷来京城参加武举,已经不……”

    云苒认真地盯着萧淮川,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不说了?”

    萧淮川挑了一下眉,双臂环抱,手里的火折子看上去像是要舔到下巴,小指微微翘着,上头多了一枚墨玉的指环。

    “是你?!居然是你?!”

    云苒揪着身旁的青竹,艰难地站起来,气呼呼地瞪了萧淮川一眼!

    火折子的微弱灯光下,她见到了一道细长的血痂。

    是那天在茶楼,银面具少年郎为救她,不小心被莽汉弄伤的。

    原来,是萧淮川!

    “你把银面具藏到哪里去了?那天在百酿阁是不是就已经认出我了?还假装攀谈,故意和我说是从西南来的!萧淮川,你何时变得如此鸡贼,满肚子坏水?”

    云苒又气又急,说着说着,嘴巴就翘起来了,脑袋偏向一边,根本不想搭理人。

    “生气了?这就生气了?”萧淮川挥了两下火折子,看到云苒气得鼓囊囊的脸颊,手指尖有些痒,很想戳一戳。

    但此刻不行。

    他把人惹急了,周围也没有热乎的鲜花饼,可要怎么哄?

    “哼!”云苒负气扭头。

    萧淮川跟着侧头去看,好脾气地哄道:“刚刚谁说,我是偷偷来的京城?要是贸然去了宸王府,恐怕这会我已经被押送回西南大营,等着挨萧将军的鞭子了。”

    云苒翘起的嘴唇,朝旁边努了努,眼神也柔了一些。

    萧淮川松了一口气,继续道:“那日在百酿阁不是偶遇。是我听说新酒开坛,宸王殿下必定会到场,才特意去守株待兔。”

    “……我才不是小兔子!”

    云苒又哼了一句。

    萧淮川可没招了。

    他想过云苒会置气,可没想到小姑娘的气性会那么大……

    哎!

    “那好吧…既然我不受待见,就只好自己一个人下山了。这荒郊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还真有些瘆得慌!”

    雪不知何时停了。

    夜风却愈发猛烈。

    竹叶沙沙,雪鸮咕咕,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窸窸窣窣……

    萧淮川还真的说走就走,高举着火折子就往山路上走去。

    云苒故作镇定,清清嗓子道:“我才不怕呢!娘亲和云家的忠魂,守的是一方太平。你走吧。十年都不肯写一封家书的人,恐怕早就把我忘了吧。”

    萧淮川闻言微怔。

    晃神间,云苒已经超过了他,自顾自往山下走去,嘴里依旧嘀咕:“亏我每次都分开写。萧叔叔一封,你一封…”

    萧淮川的脚像是被雪地冻牢,拔也拔不动。

    是了,云苒时常给他写“家书”,字里行间,说的却都是宸王殿下。

    ——阿兄为我在浮岚院建了一个小靶场,下次咱们比试比试!

    ——前日贪凉,差点掉入池塘。阿兄要罚院中奴仆,我与他置气了,该如何是好?

    ——阿兄的戒尺都被我藏起来了!萧淮川,你也把萧叔叔的鞭子藏起来,再也不怕他责罚你了。

    ——阿兄,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