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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夜,通房娇娇死遁出逃啦 第88章 我有什么资格呢?

    北苑。

    暗卫们的房间分割得很规整,一人一个小隔间。

    里头静悄悄的。

    唯独一间房内,传来一声痛呼。

    “青九——”

    云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病榻上的青九面色如纸,毫无血色,原本好看的浓眉大眼,此刻也已经深深凹陷进去。

    她昏睡着,对云苒失声力竭的叫喊,无动于衷。

    云苒却怕惊醒了她,慌忙捂住了嘴巴。

    她从来没有到过暗卫们住的地方,不知道竟然可以如此清减。

    一床,一桌,一椅。

    再无其他的家具。

    桌上放的,既不是笔墨纸砚,也不是妆奁首饰。

    而是各种瓶瓶罐罐和匕首短刀。

    “青九……”

    她轻颤着手,小心翼翼地凑到床榻上人儿的鼻尖,过了许久,才感受到一丝若有似无的气息。

    “怎么会这样?”

    云苒呼吸差点也跟着停滞了。

    此刻,门被打开。

    刚端着药碗出现的青柏身形一震,他紧抿着唇,和云苒对视片刻。

    随后,他迈腿进来,将药碗放在桌上。

    汤药很烫,袅袅冒着白气。

    云苒的视线再一次模糊。

    她看着青柏在自己面前单膝跪下,双手从腰间解下一条鞭子:

    “云姑娘,青九的伤,属下也有责任。您尽管罚吧。”

    罚?

    她有什么资格罚?

    云苒的唇角溢出一抹苦笑。

    递到面前来的鞭子愈发刺眼。

    真的要怪青柏吗?

    他也不过是谢麟安的侍卫而已。

    听令行事。

    青九听了青柏的命令,做错了事,受了藤罚,又下水牢。

    青柏呢,听得不过是谢麟安的命令。

    一步错,步步错……

    能怪谁呢。

    云苒咬着唇,隐忍着心头的痛苦,从青柏手里拽下了鞭子,扔到地上。

    她开口,语气哽咽:“以前,你折断过不少的戒尺。青柏,我从未谢过你。”

    “……属下不敢。”青柏垂眸,微微蹙眉。

    他已经感觉到某种异样。

    云姑娘怎么一个人回了王府?还来青九所在的小院?

    殿下知道吗?

    他低垂着脑袋,很快就发现云苒的脚边,滴滴答答,落了一地的水痕。

    “青九能救好吗?”云苒深吸一口气,佯装镇定,“不要骗我。”

    青柏咬紧后牙,沉默片刻,如实供述。

    “已经服用过丹药,再加以汤药温补,能熬过这几日,就能活过来。”

    “熬不过呢?”云苒步步紧逼。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执着于这个答案,根本也是于事无补。

    但她偏要问。

    似乎硬了心肠,要让自己断了念想。

    想要证明,谢麟安就是骗了自己!

    “……熬不过的话,青柏任由云姑娘处置。”青柏声音发闷,下了狠心。

    云苒失笑。

    干涩的笑声。

    “任我处置。我?凭什么呢……你是宸王殿下的侍卫,我怎么有资格呢?”

    云苒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低头看看床榻上的青九,悲从中来,再也待不下去了。

    她一步步,往门口走去。

    青柏见她离开,旋即转身,迟疑道:“云姑娘,您落水了。属下……”

    “什么都不用。”

    云苒挥了挥手,没等青柏开口,就拒绝了他。

    她知道这人要说什么。

    无非就是,要派人来照顾她,准备热水泡个暖身澡,准备姜汤驱寒,还要找个御医方脉……

    这一切的一切。

    在过去的十年里,时有发生。

    云苒早就习以为常,甚至从未质疑过有什么不对!

    她认定云家满门英烈,认定皇上是认可云家才对自己礼遇有加,认定紫嫣姨母与母亲是金兰知己,认定谢麟安与自己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一切接受得心安理得。

    她从暗卫所在的小院出来,漫无目的地在宸王府里游荡。

    一砖一瓦,一草一木。

    她再熟悉不过。

    生活了整整十年,一直以为以后也会继续在这生活很久很久……

    谢麟安曾说过,等她及笄后,要慢慢管理宸王府。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一个罪臣子女,一个奴,要怎么掌管宸王府!

    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居然会肖想成为谢麟安的妻子,成为宸王妃。

    她痴痴地笑了。

    “云苒啊云苒,怪不得大家都说及笄之后,人就会长大了呢!这可真是一份大礼……”

    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推开了谢麟安书房的门。

    一打眼,就看到了那张藏有暗格的书案。

    迈腿进去,手里的奴籍文书倏地落了地,被宽厚的斗篷拖曳着往前几寸,在地上留下黑漆漆的墨印。

    屋外,传来极为凌乱的脚步声。

    好像有很多人走来了。

    是带刀侍卫吗?

    认为她是刺客吗?

    还是王府的暗卫们?

    打算直接将她就地正法吗?

    可惜了……

    好想再见见明珠姑姑,但她今儿进宫了,不在府内。

    “明珠姑姑……”

    云苒轻声喊道,喉咙依旧哽咽地厉害,像是含着一枚尖锐的枣核。

    明珠姑姑是不是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才总是担心自己会惹怒谢麟安?

    怕他会责怪自己。

    所有人都知道吧。

    真是委屈他们,这么瞒着自己,忍受一个奴籍骄纵跋扈……

    啪嗒!

    云苒推开了桌上的端砚,暗格应声打开。

    不知为何,她还想看一眼那张花笺纸,想知道这个东西,究竟代表着什么。

    她的手打开云锦的同时,谢麟安出现在门口。

    风 尘仆仆。

    额头布满了水珠,一时竟然分不清楚是荷花塘里的水,还是策马奔腾的汗珠……

    “苒儿……”他压着声音,伸手屏退要跟着进来的侍卫,独自一人走进书房。

    端砚移开了位置,暗格被打开。

    他之前准备的小字,就这么暴露在两人面前。

    婠婠。

    但他读书时,第一次念到这个字,眼前就浮现出云苒的模样。

    苒儿养在他的身边,是他的人。

    她的小字,自然得由他来取。

    早就准备好了。

    可也是前几日,皇上再次提起与苏欣瑶的婚事,一声婠婠令他皱了眉头。

    竟然是一样的字眼。

    所幸,没两天,他准备亲手打磨一支白玉云簪,绾绾二字变得更为贴切。

    他不知道云苒什么时候发现了这张花笺纸。

    小姑娘竟然能忍住,一句都没有问。

    当真是长大了。

    “苒儿,你衣裳都湿透了,先换掉好不好?有什么话,阿兄都会回答你。”

    谢麟安服了软。

    云苒抬眸,泪水决堤而下。

    她举着花笺纸,抽泣着问:“苏姑娘才叫婠婠吧?”

    “……”谢麟安蹙起眉头。

    云苒当他默认,凄厉一笑:“王爷打算骗苒儿到什么时候?等到苏姑娘当上宸王妃,拿着我的奴籍文书,直接发卖出府的时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