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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敬人间 第31章 生命至上

    这就意味着园艺环境在设计时要充分考虑到他们的轮椅,楚延安第一次听说这里有这种组织:“轮椅?俱乐部?”

    林景仰点点头:“目前十几号人吧,本地年轻人,听说是廖穿林带头组织的。他人就在老唐那儿,园艺疗养的理念宣传出去那么久,头一次接到对口业务,要不要一起去听听?”

    “不去。”楚延安没有犹豫,说话间把话题岔开:“搞花样不如脚踏实地的干,宣传方式老土,涵盖范围小是你的问题。”

    林景仰没多说,把园艺疗法的理念和商业化的园艺设计业务挂钩是他的主意。

    只是这类型的园艺设计市场需求小,加上推广又是些不见多少回报的方式,让公司多了个资金出口。

    楚延安这点和林景仰有分歧,但碍于楚延新的成长不能忽视植物的影响,他没有表现出决绝的不同意。

    还有一点楚延安不认同:“你也要认清你面对的客户群体,不要谁的钱都想着赚,公司还没拉到饥不择食的地步。”

    “客户肯进门,就选择了我们的服务。综合考虑客户各方面条件,定制出最理想的方案是职业操守,不是将客户分类的条件。”

    林景仰面前这人很怪,工作上要狠抓经济不愿做淌风险做赔本买卖。但公司偶尔到养老院或者特殊学校开展公益活动,他又很支持,也不借此炒作宣传。

    这很大程度源于哥哥对弟弟的关爱,这份感情就像楚延安为平平在家门前挂上的私人灯盏,虽是为家人而点亮,但它的锋芒也会为途径者带去一段光明的路。

    楚延安不想在这些无意义的话题上和林景仰争论,但内心听到这个项目心头还是被一震:“你接的摊子,管到底就行。”

    林景仰听出楚延安话里的意思,他不是冷血或推卸,而是希望他们梦想成真。

    花艺工作室的一隅,廖穿林正和唐汉闲聊,聊他店里的环境就想要花艺工作室这样的氛围。也从他的医院康复,聊回到母亲把聊天群当面曝光丢他脸。

    老唐听着听着,遇到不顺耳的话,就伸手往他脑袋呼上一巴掌,林景仰来了也不管。

    林景仰不发言,了解那些他们愿意讲出来经历,能从中获取他们的需求,从而给出最合适的设计方案。

    “是你妈妈脾气好,换了我肋条给你打断!你妈还不是怕你嚯嚯其他父母的孩子。”老唐每每听到廖穿林之前遇的事情,就莫名的气愤。

    这也是廖穿林慢慢和这里的人聊开的,当初他一度颓靡,整天沉迷网络,阴差阳错的进了那些群。

    群里的人都在宣泄消极的情绪,甚至商量如何结束生命。廖母还没有把那部分内容曝光,但是里边全部的内容她都看了几遍,她只是挑出最温和的一段用来向众人和儿子示威。

    顺便给同样身为父母的人提了个醒,那些孩子在群里把身体当成活着的负担,把生命的来去看得稀松平常。

    虽然廖母方式有些过激,但如果好言相劝,父母不会在乎,那些需要理解和帮助的孩子也不会在乎。仅仅是看那些文字和听那些声音就已经让她肝肠寸断的难以消化,她非要闹,闹到自家儿子也认错。

    廖穿林曾经发言:“被困住十来年,出去的那天,也许就是我生命走向终点的那天。”

    “生命至上懂不懂?”老唐一想起这些话,气不打一处来:

    “还文绉绉的终点?当初约了早上到,结果等你这位贵客等到下班,要关门吃饭,你小子才蹿出来,乌龟王八去条腿都比你爬得快。”

    廖穿林耸起肩膀侧身,但没躲过老唐的手巴掌,辩解道:“我当时连手指头这么高的台阶都不敢下,要绕路找斜坡,才花了那么久。”

    唐汉其实很爱惜这个年轻人,当初为了鼓励廖穿林,一向不喜欢面对镜头的自己用手机每天拍一段鼓励视频发给他,希望他能够重拾人生的希望。老唐试图多拉几个人出来,但进不了那些群,廖穿林后来也被管理踢出群聊并拉黑。

    在一直生活的小城突然找出合适的路对他来说举步维艰,廖穿林摸摸索索大半天才找到一个安全下台阶的地方,不开口问路的话,他在自家小区周边就能迷失方向。

    廖穿林其实就想真的见老唐一面,这个人对他来说太不真实。

    两人真见面的那刻,廖穿林跟流浪了几天似的狼狈,一路上的恐慌和无助都化为委屈的泪水,他满脸热泪对老唐说他肚子饿:“餐馆前边都有台阶,我上不去,里头的人都像看热闹一样扭头看我。”

    老唐瞬间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值得,把廖穿林收拾清秀一起带去食堂吃饭,询问他的情况。

    廖穿林那时候亟需理解和信任,又多次保证经过父母同意,老唐才不多问。他到家也会告知,唐汉至今还在懊悔信了他的鬼话:“之前为什么不和你父母讲实话?”

    “讲不通,他们不理解,没人能理解。”看到希望之后廖穿林便拉附近的人建群,打头阵的开始背着父母往外走。

    即使现在他做的一切都会向父母坦白,但是依旧得不到百分百支持,父母总归会担心。

    林景仰从廖穿林的口中得知,很多年轻人都和他差不多,家人不理解而产生隔阂。在这样的俱乐部里,他们能够交换情绪,互相理解和鼓励。

    他们都有各自想完成的人生目标,想把网游中的重生技能变为现实技术,开家超市小店、逛一次公园……

    对面刚讲完,老唐的巴掌又从林景仰面前闪过去:“讲不通,全国多少亿人能听懂你的母语,你都试过?一张嘴别替所有人发言。”

    是啊,能听懂同一种语言的人几万几亿。最难的事情是把自己的想法复制粘贴到别人身上,容易的是鸡蛋里挑刺,批判家比聆听者更容易扮演。

    人在社会和自然面前就是沧海一粟,全人类又怎会抱作一团来对付这个米粒丁儿大的小人物。廖穿林还没出岑州,就找到了这个人,然后是一群人。

    “我高票当选俱乐部发言代表。”廖穿林的嘴现在是为俱乐部的人发言,随后他从包里拿出张地图铺在面前的桌上:“我们还希望进出方便,朋友要来自四面八方嘛。”

    地图包括全城区的交通主道,手绘的缩略图把主要地址标的很清楚,又突出几条路线。

    结合旁边工整的小字解释,林景仰又回忆实景,才确定这不是车行道、也不是人行道:“标亮的路线全是无障碍通道吗?”

    “不是。”廖穿林摆摆手,“这是城区内能顺利走轮椅的路线,有几段盲道都堆满自行车,剩下的路只能容一个人步行通过,走非机动车道也危险。有的地方斜坡太陡上下也不容易,和网上查的无障碍地图有区别。”

    一个轮椅人独立走完这些路线比家属陪同要难得多,和一堆朋友分工奔走几个月才把地图绘制出来,廖穿林拍拍胸脯保证:“信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