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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悲大陆战记 第45章 少女的独白 (06\/完)

    就这样,在我们抵达卡迪尔要塞的那天晚上,为犒劳佣兵们举办了一场宴会。

    平时对母亲颇有微词的佣兵们,在母亲刻意展现出的优雅和礼仪的招待下受宠若惊,诚惶诚恐的样子看起来真是可笑至极。

    我实在看不下去人们被母亲那做作的贵妇人姿态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愚蠢模样。再加上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在宴会开始后不久我只是简单地露了个面,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反正我一直以来都对外宣称自己是一个体弱多病、怕生的女孩,所以并没有人觉得奇怪。

    我按照计划躲在外面等了一会儿,不出所料哥哥从宴会厅里走了出来。

    这是最后一次了。最后再说服哥哥一次,如果还是不行我就放弃。再这样担心哥哥下去,我都要先担心死自己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

    “笨蛋,这还用问吗?我在等你啊。”

    开头就不太妙。我又一次用刻薄的语气顶撞了哥哥。

    “你知道我会什么时候出来吗?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你的脑子是不是少根筋啊?母亲那副装腔作势的贵妇人样子我可看不下去。不过你也比我想象的能忍耐嘛。做得不错,做得不错。”

    啊,我为什么要用这种阴阳怪气的语气说话?难道我真的像个傻瓜吗?

    但是一想到这是最后的机会,我还是决定硬着头皮说下去。

    “就算你再傻,也应该猜到母亲不是单纯来慰问的吧?哎呀,我的天哪。看你的表情好像完全不知道啊。总之这是最后的警告了。今晚,真的是最后的机会了。趁着大家喝醉的时候赶紧逃走吧。无论是渡河去蒂米拉公国,还是想别的办法,总之逃离这里去找你的亲生父亲。留在这里等死,还不如逃走呢!”

    为了不让自己将来后悔,我竭尽全力地说服哥哥。

    但是哥哥却固执地说,如果不能把事情解释清楚,如果不能光明正大地离开卡拉曼叔叔,他是不会走的。他似乎还没有意识到死亡的阴影正在向他慢慢逼近。

    “唉……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一刻,我彻底放弃了说服哥哥。我已经尽力了。

    母亲当初决定离开亲生父亲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种心情呢? 虽然理解母亲的心情让我感到很不舒服,但我还是带着深深的绝望转身走向了自己的房间。

    在回去的路上我回头看了一眼,果然母亲正在和哥哥说话。

    真是的,随他们去吧。

    后来我从母亲那里得知,那个笨蛋哥哥竟然担心我会被母亲责骂,所以编造了各种谎言试图掩盖真相。

    “现在怎么办?你还对你那个担心你会被骂的善良哥哥抱有幻想吗?” 母亲笑着问我,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不了,我已经放弃了。我累了。” 至少那一刻我是真心的。

    从那以后,暗杀团的计划便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母亲开始着手诱惑卡迪尔要塞的守备队长。这是为了查明连接要塞内外的秘密通道的准确位置并拿到钥匙。

    三天后,愚蠢的守备队长死在了母亲的手上,卡迪尔要塞也被马尔坎麾下的魔法师军团攻陷。

    基尔克的城主菲迪亚斯一边召集预备队,向周边城市请求支援,一边要求佣兵团派遣一千名精锐士兵前来支援。而我和母亲则假装从要塞中逃了出来,与佣兵团的伤员们一起暂时住进了基尔克城里的一座破旧的神殿。

    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着。

    随着计划中最重要的那一步行动越来越近,我感到越来越害怕。虽然我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我还是无法抑制内心的恐惧。而母亲却一如既往地冷静地执行着自己的任务。白天她以佣兵队长的妻子身份悉心照顾着伤员们。到了晚上她又会用甜言蜜语哄骗看守神殿的民兵,然后在城里四处活动。这一切都是为了与暗杀团接头收集情报。

    我也以熟悉逃跑路线为由跟着母亲一起出去过几次。当然参观这座大城市对我来说也是一件新鲜事,毕竟我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

    就在这段时间里,伪装成剧团和乐队的暗杀团信徒们也顺利潜入了基尔克城。因为我和母亲要伪装成死亡,所以事先准备好了替身。负责这件事的暗杀团信徒为了不暴露真正的目的杀害了许多无辜的人,最终会被处以极刑。他们都是为了“女神教团”的伟大事业甘愿牺牲自己的性命。

    此外,将在这次计划中扮演重要角色的骑士弗洛贝克也进入了城里,并找到了母亲。

    现在燃料已经准备就绪,只差一把火了。

    在行动开始之前我还有一个任务,这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哥哥的机会。

    哥哥对此一无所知,他带着卡拉曼叔叔的口信来到了城里。看到我出现在神殿外时他惊讶的表情让我感到无比烦躁和无奈。

    我按照母亲的指示告诉了哥哥他要做的事情。在这次行动中哥哥将扮演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信使。他那单纯的性格以及卡拉曼叔叔对他的信任都被母亲利用了,他掉进了母亲精心设计的陷阱里。当然我也是帮凶,我欺骗了哥哥,把他拖入了这场肮脏的阴谋之中。该死的。想到这里我就想哭。

    “还有,这不是母亲的意思,是我的请求……如果,我是说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你就投降吧,被弗洛贝克抓住。这样你才有可能活下来。记住我的话,有时候被弗洛贝克抓住才是最好的选择!” 我忍住眼泪对哥哥说了这番话,这本来不在计划之内。但我不得不说,不说出来我会后悔的。当然我不知道哥哥是否理解我的意思。而且不出所料,后来母亲知道了这件事又嘲笑我说我还对哥哥抱有幻想。该死的。

    决战的日子终于来临了。

    基尔克城外战斗打响了,弗洛贝克离开了城堡,母亲则趁机点燃了火把放火烧了破旧的神殿。火势迅速蔓延吞噬了干燥的木柴。佣兵干部的妻子们还以为发生了意外慌慌张张地跑来救我和母亲。

    “着火了!快逃啊!” 她们的话还没说完,母亲就拔出了藏在身上的匕首。她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母亲杀死了。母亲并没有就此罢休,她还拿来了治疗伤口的药膏浇在她们的尸体上然后放火焚烧。

    “发生什么事了?外面着火了吗?” 下一个受害者是卡鲁斯的妻子,她当时正在房间里休息。我突然觉得她很可怜。这几天我一直在观察她,她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丈夫背叛了她还和其他女人有染。她什么都不知道,卡迪尔要塞被攻陷的那天晚上她因为伤心过度一直卧病在床,现在神殿又着火了她该有多害怕多无助啊?

    “没什么事,别担心。” 母亲温柔地笑着安慰着卡鲁斯的妻子,然后她突然举起匕首刺入了卡鲁斯妻子的喉咙。那个可怜的女人至死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在干什么?!”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原来是两个还能活动的伤员,他们为了保护卡鲁斯的妻子不顾一切地冲进了火海,结果却看到了这一幕。他们平时就对母亲很不满,现在看到母亲杀了人顿时怒火中烧,拔出武器就要和母亲拼命。但他们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梅萨娜杀死了。梅萨娜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房间里,她轻而易举地杀死了那两个伤员。

    “梅萨娜祭司,我已经把所有能动的都杀了,不能动的就让他们被烧死吧。” 这时一个女孩跟着梅萨娜走了进来,她的手里也拿着一把沾满鲜血的匕首,她是一个长着橘色头发的混血女孩,看起来很可爱。她应该是一个见习祭司,为了成为一名合格的刺客她从小就接受了残酷的训练,现在她终于要进行最后的考核了。

    “你做得很好,泰莉亚,你去后门把准备好的尸体带进来。” 梅萨娜吩咐道。

    泰莉亚立刻跑到后门,和几个暗杀团的信徒一起,抬着两具尸体走了进来。

    那两具尸体是事先准备好的,一具是和我母亲年龄相仿的女人,一具是和我年龄相仿的女孩。他们把尸体放在地上,然后在尸体上浇上油,点燃了火。

    这样一来,我和母亲就会被认为和其他人一样葬身火海了。

    当然,这种拙劣的伎俩又能骗得了谁呢? 但是我们不需要永远地欺骗所有人,只要能骗过佣兵团和弗洛真就够了。

    神殿这边的事情已经结束了,在梅萨娜和泰莉亚的带领下,我和母亲从神殿的后门逃了出来。

    潜伏在城里的其他暗杀团成员已经按照计划在城里四处放火,现在整个城市都陷入了一片火海,人们惊慌失措四处逃窜,场面一片混乱。

    当然,那些放火的暗杀团成员都是炮灰,他们被承诺只要完成任务就能升职,但实际上他们都会被愤怒的弗洛真军队杀死。

    我们按照预定的路线逃出了基尔克城,来到城外一处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为了避免被卷入城外的战斗,我们要在这里躲几天。

    我听说佣兵团因为神殿的事情和弗洛真彻底决裂了,而卡拉曼也因此失去了权力,他的弟弟卡鲁斯趁机夺取了佣兵团的控制权,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着。

    不出所料,卡拉曼最终向弗洛贝克投降了,他英勇地战死了。可怜的卡拉曼叔叔,他到死都以为我是他的亲生女儿吧?

    战斗结束后,马尔坎的魔法师军团撤离了卡迪尔要塞,卡鲁斯接管的佣兵团也带着幸存者回到了火山。

    我们也该回暗杀团总部了。

    在去往山谷的路上,梅萨娜和泰莉亚因为有别的事情和我们分开了。她们说要去处决一个人,不用说我也知道那个人是谁,就是我的哥哥克里斯蒂安。而泰莉亚将用哥哥的生命完成她成为正式祭司的最后考核。

    我强迫自己不去想哥哥,我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崩溃。

    不久之后,我们来到了山谷深处一个阴森恐怖的山洞前,这里就是暗杀团的总部。

    让我意外的是,我在这里受到了很好的待遇,毕竟我是古王国皇室的后裔,而且我还是他们研制药物的重要实验体。

    在举行了一个简单的入团仪式后,我就被安排到一个房间里,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一个人待在房间里,虽然有侍女照顾我的生活起居,但我还是觉得很无聊,很孤独。

    几天后,母亲忙里偷闲来看我,她告诉我梅萨娜和泰莉亚回来了。

    我听说她们因为遇到了一些麻烦,所以回来得比预期的要晚一些,难道说哥哥他还活着?

    但是我的希望很快就被母亲无情地打破了。

    “你哥哥死了,你死了这条心吧。” 母亲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她要去参加大祭司的会议。

    我顿时瘫软在地,“哥哥,他真的死了……”

    我后来听说,泰莉亚因为在处决哥哥的过程中出现了一些问题,所以她的考核被延期了。但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哥哥已经死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如果哥哥当初听我的话,离开佣兵团去找他的亲生父亲,或者去其他地方开始新的生活,那么当我逃离暗杀团的时候,至少还有一个可以去的地方。哥哥虽然很笨很傻,但他对我的爱是真心的。可是现在我就算逃走了又能去哪里呢?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真心对我好的人了。哥哥在临死前一定以为我恨他吧?早知道这样我就对他好一点了,该死的。

    另一方面,经过长时间的讨论,母亲终于得到了暗杀团,不,是女神教团的认可,她成为了一名正式的祭司。因为她出色地完成了教团交给她的任务,而且她还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再加上她平时的表现,最终她得到了教团的认可。

    我怀着沉痛的心情远远地看着母亲参加祭祀仪式,女神教团信奉的是血腥的女神,所以他们的祭祀仪式也非常血腥,母亲要在一个装满鲜血的浴缸里浸泡很长时间。

    但母亲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她的脸上一直带着笑容。她利用了她的两个丈夫,牺牲了她的两个孩子,最终才在这个肮脏的组织里得到认可,她怎么能笑得出来?我真是对她失望透顶。

    不行,我现在不能伤心,我要记住这一切,总有一天我要让她为她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我要让高高在上的佩里西娅祭司也尝尝被亲人背叛的滋味……

    嗯?我的身体怎么了? 好奇怪? 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 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这到底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