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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不干人事?大师姐重生不做人 第126章 惊风乱飐(二)

    哈?成、成亲!?

    姜篱怔愣了一下,下意识拒绝,“不行!”

    “你既对我有情,”殷识微长眉微蹙,“为何不愿成亲?”

    姜篱仗着他未曾亲耳听见她表露心迹,开始狡辩:“谁、谁说我对你有情?”她心脏又开始弼弼乱跳,耳朵也开始烧得滚烫,忍不住顾左右而言他,“殷老头,今天天气不错啊,哈哈哈。”

    殷源流抬头看黑压压的天空,胡子一抖,没接她的话儿。

    殷识微眼帘低垂,问:“阿篱,你不愿给我名分么?”

    转头看他,他静静的脸庞好似庙里的神仙,在那素来漠然的眉宇间,姜篱竟从中看出几分失落的神采。估摸是散结尊者那个老头子大嘴巴把她的心意告诉了他,姜篱看不得他这可怜模样,没法儿再掩耳盗铃,胡乱说道:“好吧,我承认,我是有那么一点喜欢你。不过,成亲什么的,太快了吧。而且……”

    “而且什么?”

    “那个,”姜篱挠了挠头,“你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小白吧,同我梦中双修的那个,他是你亲爹。”

    殷识微:“……”

    姜篱有些为难,“虽说我已经和他断了,但我与你父亲有旧情……”

    她尚未说完,他已经开口:“我不介意。”

    姜篱很惊讶,“这你都不介意?”

    他也太爱她了吧。

    姜篱一向霸道,脸皮比城墙厚,此刻竟觉得殷识微爱她爱得太过委屈。

    “不行,”姜篱很犹豫,“成亲什么的,让我再想想。”

    “我明白了。”他说。

    “明白什么?”姜篱好奇地问。

    “你不想负责,”殷识微轻声说道,“你因你师父的缘故不想与殷雪时同道,又舍不得他。他日你寻到另一个肖似殷雪时却又不是殷雪时之人,便可心安理得移情别恋。”

    不是,他怎么能这么想呢?姜篱抓耳挠腮,他的话儿不仅仅是怀疑她用心不专,更有点怪怪的味道,好像在怨怼她把他当成殷雪时的替身。可恶,难道他觉得她喜欢他,是因为他像殷雪时?

    好吧,姜篱不得不承认,他们确实很像,可是……

    “我没有!”她大声否认。

    “你有。”他咄咄逼人。

    “没有!”

    “有。”

    之前她尚且因为他是殷雪时儿子而有些迟疑,毕竟和旧情人的儿子好,多少有点奇怪。可现在,她被他气得七窍生烟,为了证明她不是拿他当替身,一时热血上脑,道:“不就是要个名分么?好,成亲就成。我出关之日,便是你我成亲之时。”她顿了顿,对殷源流道,“先说好,我不会管你叫爷爷。”

    “不叫不叫。”殷源流哪敢当这煞星的长辈?

    “也不会管殷雪时叫爹。”姜篱对辈分耿耿于怀。

    “无妨无妨,”殷源流笑眯眯道,“咱们家你最大。”

    “好。”姜篱勉强满意了,“我去闭关了。”

    殷家行辕设在枫榆关的一座道观,屋子尽是千槎瓦的屋面,四周飞檐翘角如枭鸟展翅,斜斜顶着天穹。屋舍鳞次栉比,一进一进地排列,十分整齐,大多是从前修士的道坛学舍。

    刚巧前任道长修了一座石室,远离人烟,寂静幽深,正适合用来闭关。姜篱稍微收拾了一番,盘腿坐下,闭目运转天问九章。石室内门闭合,殷识微在外头设下丹炉,为她炼丹。外门之外,殷识微又设下三重星阵,九重陷阱,以防宵小滋扰。

    一切布置妥当,殷源流遣使者向王氏递了婚书。两家休战,王家把殷氏俘虏送回了枫榆关。

    殷源流终于松了口气,恢复功体冲击洞玄境并非易事,也不知道姜篱能否成功。没关系,就算姜篱不能在大婚前出关,殷家也能因为这门亲事得以喘息。

    虽然大婚只是走走过场,殷识微不可能和王娇娘有夫妻之实,但拜了天地,名义上就是夫妻了。殷源流暗搓搓地想,大丈夫能屈能伸,将来把那王娇娘养在殷家就是。殷家子弟不许纳妾,那便降为平妻或者丫鬟吧。这门亲事对殷家有益无害,只是委屈了姜篱丫头。

    不过她自己都同意了,殷源流岂会反对?

    经过几轮磋商,婚期定在了一月之后。

    ***

    钱塘,王氏府宅。

    王南珠低眉顺眼地给王娇娘换上凤冠霞帔,为她整理黑油油的发髻,最后举起铜镜站在她身后,让她对镜自照。王娇娘抚了抚发髻,对自己艳丽的妆容很是满意。再看王南珠,此刻已完全成了她的奴婢,说一不二,昨日她还让王南珠跪在地上,给她擦绣鞋上的灰尘。

    阴极南进来了,她起身相迎,倚在他怀里嗔道:“为何偏要我去殷家行辕成亲,王南珠这小贱人不是比我更合适么?极南哥哥,你莫不是哄我,你根本不爱我,所以舍得我同殷家那个长公子成亲。”

    “乖乖,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阴极南道,“先不说你这嫡姐我要献给师祖,就说这入殷家行辕的差事,我只有交给你才放心。”他瞥了眼王南珠,留了心眼不明说自己的计划,只有他手下的鬼修和王娇娘知道他的真正用心,“莫怕,你只管漂漂亮亮地坐花轿去枫榆关,哥哥我会护在你左右,决不让那殷识微动你分毫。”

    她撅嘴道:“哼,这还差不多。”

    阴极南打量她娇艳的面容,唇畔浮起轻佻的笑意,“你今日真美。”

    她羞涩地低下头,阴极南把她打横抱起,走向床榻。她惊呼一声,道:“等会儿我就要出嫁了!”

    “不急不急,”阴极南哈哈笑,“你穿这嫁衣别有一番风味,待哥哥享受享受,你再去嫁给那殷家的长公子。”

    二人滚入床榻,王娇娘刚刚弄好的发髻散开,黑漆漆的长发迤逦坠下床沿。王南珠见状,觉得万分恶心,急匆匆撤出了王娇娘的闺房。

    殷识微是萧二姑娘的未婚夫,怎么能娶王娇娘呢?况且王娇娘还如此可恶。男人难道本性就是背叛么?王南珠想起荆楚鸿,又想起自己的父兄,不由得簌簌落泪。

    兴许殷长公子只是听信了奸人谗言,才要另娶他人。最后,她咬了咬牙,偷偷写了张纸条,绑在自己从前饲养的灵禽金翅雀的爪子上。

    “拜托你了。”她放飞了金翅雀。

    金翅雀拍着翅子飞过枫榆关,扑剌剌落在殷识微的窗台。侍女捧着沉甸甸的喜袍,等着殷识微更换衣装。殷源流拆下金翅雀爪子上的纸条,掠了一眼,登时勃然大怒,道:“简直无耻至极!”

    他把纸条给殷识微看,上面具陈王娇娘和阴极南如何苟且荒淫,告诉殷家此女不堪为殷氏长媳。

    殷源流气得胡子乱翘,他本想着娶亲只是权宜之计,故而容忍王氏嫁一个私生女过来,可没想到,这女子竟如此荒唐。这不仅仅是羞辱殷识微,更是羞辱殷家。

    “王家到底想干什么?”殷源流怒气冲冲,背着手走来走去,“我殷家百年仙门,岂能迎这么个荡妇进门?”

    殷识微漠然如初,平静地换上了喜袍。

    “识微,”殷源流道,“阿篱还要多久才能出关?总不能等你成亲之后再出关吧?到那时候仪礼已成,天下皆知,你和那王家娘子就真成夫妻了啊!”

    “你不是极力促成这门亲事么?”殷识微淡淡问。

    “这……”殷源流十分汗颜,“这不是想着给我们殷家留些喘息之机么,可谁知王娇娘是这等女子。她要是进了门,殷家将沦为天下笑柄啊。孩子,你大自在境修为,若以本尊镇压,这些宵小绝不敢放肆。”

    殷识微摇了摇头,“我的本体消耗过巨,已经沉睡。”

    “醒不来了么?”殷源流问。

    “百年之内,无法苏醒。”殷识微淡声道。

    殷源流两眼一黑,一时哽咽不语。

    “家主,”弟子细声提醒,“吉时已到,长公子该去迎亲了。”

    遥遥有吹吹打打的乐声传来,殷识微回眸看了眼石室的方向,眸中有微不可察的担忧。

    到现在还不出关,大约是遇上瓶颈了吧……

    石室之内,姜篱大汗淋漓,周身金光若隐若现。殷识微说的没错,神雷秘法有问题,自从她神雷锻体之后,体内就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阻止她晋升。

    这力量好熟悉……她是不是在哪碰见过?

    嘈杂的乐声从石室外传来,她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大婚之期已至。

    来不及想那么多了,她咬牙强行运转天问九章,手臂上、肩颈上、甚至她白皙的脸庞都隐隐透出金色眼睛的虚影。抓了把殷识微炼制的丹药,尽数吞入口中,躁动的灵力霎时间安分了不少,那些金色眼睛闪现片刻,不甘地消失。

    他蹙了蹙眉,转头出门,翻身上马。殷家子弟皆披红穿彩,御剑跟随。马队到了枫榆关关口,遥遥便见送嫁的队伍迤逦而来。

    为首那个一身黑衣,窄额头,刀疤脸,骑着高头大马,一副趾高气扬的派头。此人见了殷识微,朗声笑道:“在下阴极南,是娇娘的义兄,久闻殷家长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王家嫡兄跟在他马后,畏畏缩缩,分明是主人,倒成了这鬼修的小厮一般。

    殷识微淡淡瞥了他们一眼,掉转马头,迎亲回行辕。微风拂过花轿的红帘,掀起一角罅隙,王娇娘从里头望出去,刚好看见殷识微细瓷般精致的侧脸。

    她头一次看到如此清俊的公子,那不言不语的漠然模样,好似庙里的神仙,高高在上,不染纤尘。阴极南在他身侧,一张红薯似的长脸,被衬得猥琐至极,简直像个小丑。

    王娇娘抚着心口,忽然为这门亲事高兴了起来。

    她想她真是走了天大的好运,能嫁给这般人物,他原先的未婚妻萧梨此刻恐怕不知在哪儿哭呢吧。思绪一转,忽然想起阴极南的谋划,她眼神黯了黯。若阴极南得逞,殷家今日就会覆灭。

    也罢,殷识微不能做夫婿,做她的侍从也行。

    队伍驶到殷家行辕门前,花轿倾斜,侍女把王娇娘从轿子里扶了出来。殷源流立在门口,看新娘在媒婆的指引下抓起红绸,媒婆又捧起另一端,交给殷识微。众人正要往里走,阴极南却开口了:“咦,今天的宾客怎么这么少?”

    放眼望去,四周俱是殷家子弟,没有一个是外家宾客。王娇娘心中有了几分不悦。

    殷源流面无表情地说道:“这婚事准备得仓促,没来得及通晓世家。不过,王家兄长都尚未发话,不知阁下是何人,竟越俎代庖。”

    阴极南哂笑,“殷家主,我看你分明是不把我王家放在眼里。这婚事不大宴宾客,不通知各方世家,莫非是想要事后反悔不成?”

    “阁下未免太过放肆。”殷源流哼道。

    “也罢,”阴极南笑道,“只要你家殷长公子与我家娇娘种下同心蛊,我便原谅殷家的失礼之处。”

    此话一出,在场殷家子弟十分震怒。

    同心蛊分为子母双蛊,是鬼修的邪术,种下子蛊者将终生受制于母蛊,只要种下母蛊者念头一起,种下子蛊者就会沦为傀儡。

    “好一个放肆小儿,你不要忘了,”殷源流压着怒火,沉声道:“这是在殷家行辕。”

    “那又如何?”阴极南大笑,“难道我要是发难,你们就能把我困死在这儿?”

    殷家子弟纷纷出剑,凛冽的长剑反射日光,亮得刺眼。

    “殷家人,”阴极南凶相毕现,森然道,“这蛊你们不种也得种。既然现在不种,那就等我降伏你们,让你芝兰玉树的长公子跪在我脚下求饶的时候再种吧。”

    殷源流怒喝了一声,众弟子把王家车队团团围住。然而阴极南丝毫不见慌张,慢条斯理打了个响指。殷源流意识到什么,暗道不好。果然,下一刻,场中好些殷家子弟忽然面色煞白,瞬间沦为了阴极南的傀儡。

    那都是曾经被王家俘虏过的子弟,原来王家早在他们身上种了傀儡符!

    殷家子弟中出现傀儡内鬼,包围很快被突破。殷家修者护着殷识微退后,殷源流出手,与阴极南交战。阴极南祭出一具玄铁魔傀,身长七八丈,山岳一般魁梧可怖,殷源流神识一扫,惊讶地发现这魔傀竟有入神境大圆满的修为,难怪阴极南有恃无恐。

    中计了,殷源流意识到,这场大婚是个阴谋。王家根本就是想要利用大婚入枫榆关,里应外合,覆灭殷氏!

    就在此时,数道剑光从远处飞掠而来,为首的一马当先,棒槌似的落在殷源流身侧。

    “韩老弟!”殷源流一喜,“你怎么来了?”

    “你家长公子昨儿送信来,让我们伺机相援。”韩争渡抚须道。

    殷源流回眸看,殷识微已往石室去了。

    到底是年轻人思虑周全,原来殷识微早就有所提防,留了一手。

    韩争渡道:“不过我家亦困于西面战线,抽调不出多少人手,只得我亲自率些许弟子来解围了。”

    行辕外传来冲杀声,王家傀儡军业已兵临城下。殷家子弟齐齐御剑而出,天穹下剑气如虹,枫榆关内外战火纷飞,血光四溅,惨叫声不绝于耳。

    远水救不了近火,但聊胜于无。殷源流和韩争渡一齐出手,与玄铁魔傀战作一团。

    这玄铁魔傀甚是磨人,剑砍不穿,术法也攻不破。殷源流和韩争渡二人一个入神境中期,一个洞玄境,要对付入神境大圆满,再加上鬼修诡异的功法,多少有些吃力。

    韩争渡连续祭出数个法宝,累得汗如雨下,眼看殷家和韩家子弟被傀儡军杀得七零八落,忧心忡忡道:“殷老兄,你可还有什么底牌,莫要藏着掖着了,快拿出来吧!”

    殷源流想起石室里的姜篱,急得火急火燎。

    阿篱啊,你何时才能恢复功体?

    “韩老弟,再助我多撑一会儿!”他嘶吼。

    另一边,阴极南和王娇娘追着殷识微,把护卫殷识微的殷家修者全杀了。殷识微御着青叶舟到了石室外,见已有几个王家修者在攻阵,飞身遁入阵法,斥了声:“杀。”

    原始真言一出,修为略低的几个修者们立刻互相残杀,还返身去杀阴极南。阴极南和王娇娘被他们一耽搁,挡在了星阵之外。

    “殷长公子,想不到你是个缩头乌龟。”阴极南解决了失去神智的王家修者,掠了眼石室周围的重重星阵,啧了声,“这里藏了什么,让你如此宝贝,听说你擅于医道,莫不是什么仙药宝丹?长公子,何不拿出来看看?你把宝物双手奉上,我就允你在我脚下做条摇尾乞怜的狗。”

    殷识微趺坐在石室外,对阴极南的挑衅充耳不闻,双手结了数个繁复的法印,无数星子洒落四周,互相连接,结出一个雪白的星茧,严丝合缝地包裹住殷识微和他身后的石室。

    前头本体耗损了太多功体,他的分身修为有限,仅能达到一品,结出的星茧不似天外天的那般强大,但也足够挡住这帮人片刻了。

    “极南哥哥,你看他,他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王娇娘哼道。

    “负隅顽抗而已,”阴极南朝天发出集合令,调来数百个鬼修,“来,我们合力破这星阵。快则一天,慢则三日,这星阵必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