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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衔柳 陆拾肆 她喜欢我

    同萧君泽辞别回府,不等凤遇竹兴师问罪,陈家宝倒是上赶着挨骂来了。

    “子疏!子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对于凤府,陈家宝来去自如,熟稔得跟第二个家一样,小桃前脚刚来通报,这人的声音就从院门外响了起来。

    “子疏我跟你说!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哎哟!!”

    这人一脸喜气洋洋,鼻子都要翘到天上去。不料被门槛暗算,摔了个漂亮的大马趴。

    好像同这人就是生不起什么气来,凤遇竹本想着逮到这货一定要将这个大漏瓢骂一顿,但就陈家宝进门的功夫,她就板不住脸破功笑出了声。

    陈家宝身上有种魔力,只是看着他,就叫人很难严肃起来。

    眼见这二货摔倒,半点没有尴尬窘迫,自己飞速爬起来,又继续大步朝凤遇竹的方向走来,很兴奋地:

    “子疏,胡沁思喜欢我,她喜欢我!”

    “哦?”凤遇竹觉得稀罕,不知道为什么,见他笑开花的样子总觉得有些喜感,也被感染得扬了眉头,“胡姑娘跟你互通心意了?”

    陈家宝一脸的春风得意:“不是,但也差不多了。”

    “怎么个差不多法儿?”凤遇竹问。

    他在院中石凳坐下,天气热起来,他又摇起了他的破折扇:

    “今儿我去了一趟醉春阁。”

    “嗯……”他顿了顿,“前头的事我现在记不清了,反正就是她今日终于让我抓住把柄了~”

    以陈家宝的脑子,能抓住胡沁思的把柄?

    凤遇竹挑眉:“怎么说?”

    “今儿我不是又跟她扯到她究竟喜不喜欢我吗?”陈家宝说话时唇角都控制不住上扬,“她还是说她对我无半分情意。”

    凤遇竹有点好奇了:“然后呢?”

    “我照例让她发誓,她没理我。”陈家宝眉飞色舞,得意洋洋。

    “……”

    凤遇竹有时候觉得自己对陈家宝抱有期待真是挺可笑的。

    “你那是什么眼神?”

    陈家宝也注意到她的神情,不乐意了,

    “你不懂,以前我叫她发誓她一点都不犹豫的~”

    “……”女子沉默,好好好,顺着他说,“那这次有什么不一样?”

    纯粹当哄傻子了,也没指望他说出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凤遇竹脸上表情都沉寂下来,干脆低下头把玩手中茶杯,懒得去看这个二缺。

    “这次我让她用柳姑娘起誓~”

    陈家宝眼睛晶亮,好像是被自己的“计谋”聪明到了。

    凤遇竹闻言,抬起头盯着他,眼神淡漠中又带着几分“你完了”的杀意:?

    脑有疾否?

    追姑娘就追姑娘,拿她姐姐赌咒?嗯?

    对上凤遇竹的视线,陈家宝表情僵住,好像这才反应过来什么,磕磕巴巴解释:“我……我没有要害柳姑娘的意思……我就……试试……”

    说到这儿,他仿佛有了底气:“况且胡沁思也没理我!”

    凤遇竹深呼吸,算了,胡姑娘都知道不跟傻子计较。

    她收回视线,白了陈家宝一眼:

    “所以?这能说明什么?”

    “说明她喜欢我啊!”陈家宝忽然激动,红光满面,“因为她喜欢我,所以不敢发誓啊!”

    “……”凤遇竹被他的逻辑噎住,同时又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竟然开始觉得这人说的话有几分道理。

    大概是她知道胡沁思对陈家宝动过心思,所以顺着这个思路走,居然觉得陈家宝这个逻辑没毛病。虽然她还是觉得胡沁思之所以不理陈家宝,是因为不想和傻子计较的可能更大。

    算了,凤遇竹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想到的?”怎么想到要拿她姐姐让胡姑娘起誓的?

    “你看啊,胡沁思那么多次说不喜欢我,还拿自己起誓,这说明什么?”傻子见凤遇竹追问,兴致勃勃,“说明她不怕拿自己起誓啊!”

    凤遇竹:……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陈家宝跟胡沁思真是天生一对。

    一个嘴硬,一个脑洞清奇。

    “所以我就想,找一个她在乎的人,”陈家宝还在滔滔不绝,“你看,我找得多好!她不在乎自己,却在意柳姑娘!”

    \"我一试就试出来了!\"

    凤遇竹感觉自己被他带进去了,她听到这儿,居然觉得陈家宝是有点聪明。

    虽然他脑回路清奇,但说不定,真瞎猫碰上死耗子,让他蒙对了呢?

    胡沁思嘴硬,也一点不在乎发什么毒誓。陈家宝想从她嘴里得到一句真心话,真是比登天还难。

    但陈家宝似乎抓住了胡沁思的死穴——柳烟桥。

    胡沁思同柳烟桥的感情很好,这点凤遇竹看得出来。就算是给醉春阁写信,她也总是会单给胡沁思写一份。

    比起朋友,或许她们二人更像是……家人。

    患难与共的家人。

    她们时时为彼此做着打算,当初陈家宝失踪,她去醉春阁寻胡沁思,柳烟桥便再三嘱托不可让胡沁思受到牵连,而胡沁思也时时叮嘱凤遇竹,甚至已经在柳烟桥不知道的地方为其留好了退路。

    “哎……”

    陈家宝一声重重的叹息将凤遇竹的思绪拉了回来,抬眼只见这人一脸伤春感秋,

    “也不知是谁说的女子善妒。”

    他摇摇头,故作深沉:“我自问,身边也没有一个这样的知己!”

    好容易说一句人话,又搞捧一踩一那一套。

    凤遇竹冷笑一声:“对,我就该让你在去年冬日冻死。”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陈家宝忙讨好:“我不是那个意思子疏兄~”

    “我的意思是说,她们的情谊深厚得叫我都心生羡慕。”

    “嗯。”就这一点凤遇竹倒是不能否认。

    “子疏啊……你不知道,即便你我,怕也是比不上她们啊……”陈家宝突然又感慨起来。

    凤遇竹一听就知道他又是想要一吐为快了,于是接话道:

    “怎么说?”

    闻言,陈家宝突然沉默下来,方才吊儿郎当的表情也收敛住,他看向凤遇竹,又微微垂下了头,半晌,才沉声开口:

    “胡沁思看起来懒懒散散什么都不关心,但其实骨子里有些傲气……或者说,是执拗。

    让她低头蛮难的……”

    这段话似乎有些文不对题。

    “但是你知道吗子疏?”

    陈家宝没有停下话头,他唇角勾起一个极其浅淡的弧度,却又不像是在笑,该怎么形容这个表情呢?像是无奈,又像是苦涩,

    “胡沁思,求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