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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还巢:昭予礼 第7章 顾予礼,下个休沐日,要记得来找我

    夏花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懊悔,她怎么可以把两个包子都吃掉了呢,这下好了,她又得找别的吃食给月一送过去,吃人嘴短,她感觉她不干净了。

    呜呜,她不能理直气壮的帮主子骂顾予礼了,她吃了顾予礼家暗卫的吃食。

    公主府内

    秋意努力勾起苍白的唇角,看着纪长安收针,她咬着牙。

    真特么疼啊,真好,又活过了一天。

    “平日里让她少吃点瓜子,肝火比你还旺,”纪长安叮嘱苏琼华。

    话落,屋子里两道目光仇视着他,一道是听到要剥夺自己瓜子的秋意,一道是刚喝完一碗药的冬雪。

    两人视线交融,一瞬间,达成共识。

    迟早弄死纪长安!

    苏琼华无奈示意自己没有办法,随即看着纪长安额角的虚汗,点了点头道谢:“辛苦你了,”

    “不辛苦,命苦,谁叫我认识了你呢,早知道要被你这样压榨,当初就不该从神医谷出来,年少无知啊,怎么就听信了你的鬼话呢,”纪长安叹息。

    苏琼华堆笑:“请你吃顿好的,地方你挑,你敞开了吃,”她大手一挥,豪横道。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月奉被罚到了明年六月,你现在还不一定有春衣有钱,指望你,我还不如指望春衣,”纪长安又是一个白眼。

    苏琼华窘迫,她堂堂长公主,兜里的银子还没自己的贴身侍女多,说出去有人信吗?

    那没办法,这些年,府内一切事宜都是春衣打理的,她的名下的铺子财产,早就在南下时为了赈灾,全被她变卖成了粮食。

    现在名下的铺子都是春衣一个一个替她赎回来的,思及此苏琼华的嘴角立马就垮了下来了。

    “奴婢的一切都是公主的,纪神医说笑了,”春衣开口

    “有时候不知道你哪来的狗命,”纪长安看了一眼苏琼华身旁的春秋冬,当然他也没忘还没回来的那个夏。

    “还是不是朋友了,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本宫可是堂堂昭华长公主,你知不知道,多少给我留点面子,”苏琼华撇嘴

    “去酒楼就不必了,去夙之阁喝壶茶吧,”纪长安道。

    苏琼华不满“我上回刚跟夙云舟干了一架,说好了老死不相往来的,你这不是帮他打我脸吗?,还帮他挣我钱,他那一壶茶就几十两银子,死贵死贵的,”

    上一世的她这时候刚跟夙云舟干了个大的架,气的她半年没理他,上一世的纪长安也劝过她,但她没听。

    不过,上一世的纪长安,并不是这个时候劝她的,那都是年底落雪的事了。

    上一世她休沐,也从未在自己的府中过,想来,那时的纪长安来公主府给冬雪秋意诊治,是压根看不到她的。

    她那时候都在南五所陪小阳,可能纪长安早就想为他们说和了,只是苦于一直见不到她。

    仔细想想,上一世,她为什么会跟夙云舟大吵一架呢?

    对了,是因为小阳。夙云舟劝她多关心自己,说小阳如若是个争气的,便不会让她那么辛苦,她没听,还因此跟夙云舟大吵一架。

    夙云舟这人,气急了就喜欢口不择言,说了小阳几句难听的。她不愿跟他争辩,索性就不见他了。

    她与夙云舟算半道相识的知己,都愿意成为相互的助力,当然,那是在苏烨安开府之前的事了。

    自从三皇子苏烨安开府,看着苏烨峰与苏烨安都开始有自己的势力。她有些慌,于是就开始变的很忙碌,苏烨轩是今年年初开的府,到如今细细算来已有七月了。

    上一世,这七个月,她好像一直在忙,在忙什么呢,忙着小阳的学业,忙着帮小阳分析局势,忙着带小阳开阔眼界。

    小阳才入朝,很多父皇教与他的琐事,都是她手把手一点一点的教他怎么做好,她忙着去赴各个府上的宴会,与各府上的夫人打好关系。

    她上一世也是从这一年开始,慢慢去拉拢自己的势力。一直忙到年底,才初见成效。

    她为什么会落水呢?说起来还是因为去赴右相夫人的宴会,为了救右相夫人府中落水的孩童。

    那是右相夫人表亲的孩子,六月的天本来是不至于让她落水躺那么多天的,只是那孩子不停挣扎,她怕伤到他,结果因此被他害的头撞到了池塘中的造景石,当下上岸了,便昏过去了。

    她那时觉得,苏烨轩是一个无心朝政的,十一岁后都不愿入朝,她与右相可以多走动走动。

    左相一向喜欢看政绩,他很看好苏烨霖与苏烨峰,所以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去右相府试试。

    后面她也的确得到了右相府的支持,只是不是现在,而是因为她请纪长安救了右相的大儿子,沈沐远之后。

    沈沐远因年底灯会出行会佳人遭遇山匪,九死一生,那时她找到纪长安救治沈沐远,纪长安同意了,唯一的要求,就是让她给夙云舟送行。

    没错,送行,夙云舟不知为何,决定离开京城,连夙之阁都不要了,那也是她时隔半年之后再次见到夙云舟,他一袭白衣站在马车前。

    相对无言,最后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说,就离开了。

    上一世,她一直觉得夙云舟与她已经决裂了,再也不会和好了。

    “我今日约了闲云喝茶,你今日不是休沐吗?你与闲云也很久没见了吧,那么久没见给人家揽了个苦差,不安抚安抚人家?嗯?”纪长安问。

    “那非得去夙之阁啊,京城那么多茶楼,”

    苏琼华还是有些忐忑,她与夙云舟,还是头一次吵的那么凶,而且上一世也一直没和好,。

    “他盼了你半月有余了,”纪长安开口打断。

    闻言,苏琼华有些迟疑的抿唇,他是盼着她去的吗?可上一世,他明明就再也没理过她了。

    “走吧,还杵着干嘛,给春衣她们当门神啊,”

    纪长安催促,苏琼华不情不愿的跟上,春衣正准备跟上的时候,被纪长安拦住。

    “十七的人了,不是襁褓中的孩童,你别老惯着她,看看都成什么样了,”说完就提着药箱跨步离开。

    春衣不放心的看了一眼苏琼华,苏琼华点了点头,示意她忙自己的,便跟随着纪长安离开了公主府。

    马车驶离公主府,苏琼华不满的打量着纪长安的马车,硬邦邦的没她的舒服,还不让她坐自己的马车出行。

    纪长安看穿了她的心思“你的马车太招摇了,一出现就知道是你,你还是未出阁的女子,总得爱惜自己的名节才是,”他道

    “知道了,知道了,”全世界的人都管着她,苏琼华突然很好奇,上一世她死后,纪长安,许闲云,夙云舟得知她的死讯之后,是什么样子啊。

    纪长安出了神医谷,便一直跟她混迹在京城,两个人互相给对方添麻烦,纪长安医术精湛,脾气却很差,时常得罪很多大权势富贵,每次都是她压下来的,因此还被朝堂很多人抓小辫子。

    许闲云自不必说,他是新月军的将领,是除了她,唯一能命令新月军的人,除了是上下属关系,他们更是朋友。

    至于夙云舟,她认识他的时候,他是一个连茶水钱都付不起的茶客,她见他生的好看,为他付了一回银子,此后,他们便时常一起谈天阔地,她不知道夙云舟是从哪来的。

    她只是觉得,生的如此矜贵好看的人,不该过这般茶水费都付不起的日子。

    他像皇阁玉暖中的燕,须得人好好捧着。

    于是,她便带了很多华贵的玉器,锦缎给他,她觉得,他仿佛生来就该配这些金香暖玉。

    那时候夙云舟还调笑她,说他是她养在府外的外室。

    后来,她入了朝堂,最开始是在刑部大理寺开始,查各种案子。

    刑部大理寺的案子一般都错综复杂,她很多时候,都是两眼摸瞎,毕竟她十四岁才开府,很多人际关系都是不够完善的。

    夙云舟听说后,便开了夙之阁,茶楼向来是打听消息的好地方。

    今年之前,她办各种案子,都有他的小道消息助力,他就像个京城百事通,哪个官在外面养了几个外室这种事都知道,他是她除了秋意以外认识的最能探听消息的人。

    可是从十六岁之后,她便不再是那个一心为民的长公主了,她进入了皇权党派之争,她的时间都用来笼络朝臣,挖寻自己的势力。

    二皇子三皇子争斗的那两年,她养精蓄锐,蛰伏着寻找机会将他们一一击溃。

    再后来,只剩下阳儿跟苏烨霖,她便开始跟顾予礼斗,前世斗的太久了,以至于重回十七岁,她甚至都忘记了,现在的顾予礼与她并未水火不容,现在是她只是单方面的针对顾予礼。

    其实她与顾予礼并非是从一开始便不对付的,顾予礼十八九岁入朝,那时候她才十四五岁。

    顾予礼生的好看,朝政之事处理的也好,最开始的她只是觉得顾予礼那人不爱说话,所以她与他一直是不咸不淡的。

    她与顾予礼不对付是从今年年初,小阳入朝开始的。

    父皇把冬季稻谷一事教于小阳处理,但是小阳没处理好,手底下的官员也是不上心,故而被顾予礼发现了,就参了小阳一本,建议换个朝臣或者皇子去处理,毕竟冬季稻谷是民生大计。

    顾予礼这一参,让她记恨上了他,那时的她觉得,顾予礼对小阳过于苛刻,以至于后面一逮着机会,她就冷言冷语,恶语相向,连带着有时候只是政见不同,她都觉得他是针对她。

    重活一世,再仔细思索,好像除了参了小阳的那一本折子以外,顾予礼并未做过什么,真正针对她的事情。

    想起那满府的向日葵,以及她喜好的菜肴,这时候的顾予礼,是如此心悦她,又怎么会去针对她,思及此,她突的笑出了声。

    “你看看你笑的一脸思春样,”纪长安嫌弃。

    “我这是开心,”苏琼华笑。

    “你开心什么啊?”纪长安问。

    “夙云舟那家伙说着跟我老死不相往来,结果你说他盼了我半月,那说明,他平时肯定没少提到我,看我不笑死他,”苏琼华挑眉。

    纪长安看着苏琼华,没好气的给了个白眼“出息,”

    夙之阁

    许闲云看着眼前思绪出神的男子,默默的拿起壶,倒了杯茶。

    男子一袭白衣,手持一把玉骨扇,面如冠玉,丹凤眼捎,生的一幅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十两,记得给钱,”夙云舟,玉骨扇搭在许闲云喝完茶的茶杯上淡淡开口。

    “不是,你黑店啊?”许闲云吐槽。

    “无妨,不给银子,我会记春衣账上。”夙云舟毫不在意。

    “我给,我给,都是自家兄弟,我还能不给银子吗?”

    许闲云跨脸,许闲云人与名字生的完全不一样,完全没有闲云野鹤之姿,他剑眉星目,身带大离武将的风姿英挺。

    “我看你就别等了,长公主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前几日养病,都没上朝。这几日定是忙得很,说不定此刻人还在南五所呢,纪长安入府怎么可能见得到她,就算是见得到她,”

    “你说了六殿下那样难听的话,她一向爱护幼弟,现在指不定在气头上呢,”许闲云开口劝道。

    夙云舟似是没听到他的话,一双丹凤眼依旧通过高楼看着窗外的街道,一辆熟悉的马车,映入眼帘,是纪长安的马车,他向马车后看了一眼,没有看到那抹红,眼帘垂落。

    “你也别太难过,等过段时间长公主气消了,就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他说着,就看见从马车上下来的纪长安,身后跟着一抹纤细的熟悉的身影。

    “诶,你看,那是不是长公主,”

    夙云舟看到熟悉的身影,眼中的失落逐渐褪去,低眸掩饰了一抹欣喜,唇角勾起了好看的弧度。

    “这十两,我请了,”他心情颇好的摇晃手中的玉骨扇,起身下楼。

    许闲云沉浸在自己十两银子失而复得的喜悦中,呲牙一乐。

    上一世,苏琼华也曾在夙之阁挂卖之后,来看过,只是那时已是物是人非,她不想再徒增惆怅,便再也未去过了,如今再看,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她还是忍不住出神。

    突然感觉一切都很美好!

    “说好的此生不复相见呢,怎么,不怕我继续数落你那不争气的弟弟了,”

    夙云舟摇着玉骨扇,鼻尖轻哼一声,走了出来。

    “本宫是来看你这店黄了没,如今看来也差不多快关门大吉了,客人都没见几个,”苏琼华也傲娇。

    “属下参见长公主,”许闲云行礼。

    “这礼行给谁看呢,”苏琼华白眼,随后径直走向了三楼。许闲云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上楼。

    纪长安拍了拍夙云舟的肩膀“别老置气,你俩有什么事说不开的啊,”

    “谁会与个傻子置气,”夙云舟反驳,随后便踏上了楼梯。

    坐在熟悉的位置,苏琼华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贪婪的呼吸着空气。

    许闲云坐在了苏琼华的对面,呲着个牙乐“公主今日居然得空,我们四个有小半年没那么齐的聚在一起了,”

    苏琼华“本宫今日休沐啊,”

    言罢,一个茶杯加一壶茶落在她面前。

    “上好的璧山翠,五十两一壶,”夙云舟挑着丹凤眼,斜视着她,看上去似乎还在生气

    “我银子不够,能不能记账啊,”苏琼华厚脸皮开口。

    “没银子喝什么茶,喝水得了,”夙云舟嘲讽。

    “当我夙之阁什么地方,是个人就记账,我这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说归说,他还是给她倒了一杯茶。

    “她这账得记到明年夏天去了,你要是想要回这银子,这夙之阁至少得再开一年,”

    纪长安落坐在了许闲云身旁,逗笑道:“坚持住别黄了,”

    夙云舟没好气的看了苏琼华一眼,“就没见过混的那么差的公主,”他嫌弃道。

    苏琼华反正没脸没皮,自从知道夙云舟是想跟她和好之后,她对他的隔阂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上一世的他们其实都是为她好,只是她自己不听罢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没错,她认了。她就是那个该死的鬼。

    “没办法,世风日下,小女子只能仰仗各位侠士混口饭吃了, ”苏琼华咧嘴笑。

    “夏花这脸皮比城墙厚的本事,现下知道是跟谁学的了吧,”夙云舟对纪长安许闲云道。“谁跟她混一起能不被带歪?”

    “春衣不会,”许闲云下意识反驳。

    苏琼华突的愣住,是了,她怎么就给忘记了,许闲云一直爱慕春衣,前世春衣为护她出南疆,死在了回大离的路上,许闲云跟疯了一样,求了圣旨攻打南疆,一打就是守在南疆两年。

    所以在苏烨霖登基的时候,新月军群龙无首,被苏烨霖的人一一拿下。

    她当时是没想过造反的,父皇驾崩那一刻,圣旨下来立苏烨霖为新帝的时候,她跟小阳孤立无援,走投无路,只想尽快出宫保全自身。

    可是当时小阳身边的亲卫军却带领着新月军,以清君侧之名,斩杀了不少朝中拥护苏烨霖登基的大臣,这才导致她们姐弟二人被囚皇阁。

    苏琼华突然有很多疑惑,比如小阳的亲卫军为何会突起造反,比如小阳与她明明被分开囚禁,他是怎么摆脱看守,到她这来的,毒酒又是谁给他备下的,以及到底是谁给小阳献策杀了她。

    苏琼华,突然心惊,仿佛有一个巨大的疑云笼罩着她。

    还有,前世直到最后,都没查出北阳王府的那场大火是谁放的...

    “你在想什么啊?想的那么出神,”夙云舟看着苏琼华的食指在有节奏的一下一下的敲在桌上,便知道她在想问题。

    苏琼华回过神“在想,许闲云觊觎春衣三年了还没得逞,许闲云该不会要孤独终老吧,”她挪瑜道。

    没想到,许闲云先是黑脸一红,随即又认真的对苏琼华开口“我能等的,”

    苏琼华微愣,转而一笑“要是等不到呢,”

    “等待无非两种结果,要么就是她嫁作他人妇,要么就是她回头看到等待的人,但是只要一想到还有机会能等到想等的人回头看到自己,就足够让人甘之如饴,”

    夙云舟开口,帮苏琼华刮去了茶杯中茶沫,往她面前一推。

    “你蛮懂的嘛,怎么,听你这语气,你是有心仪的姑娘了,是谁啊,说来听听,”

    苏琼华眼中迸发出八卦的神情。

    夙云舟盯着苏琼华的眼睛。并未在她的眼眸中看到他想看到的任何神情,他敛眸,拿起桌上的白玉骨扇,点住她的额头,将她推开。

    “许闲云天天在我耳边念叨,听都听会了,你以为人人都是你,像个木头一样不开窍啊,”他露出嫌弃的神情,掩盖失落。

    苏琼华耸肩“谁说我不懂的,谁喜欢我,我能不知道,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

    她就知道顾予礼喜欢她,喜欢的要死。

    “那你说说,你知道的都有谁,”夙云舟挑眉,丹凤眼满是风情。

    “不告诉你,”苏琼华小口的喝着茶,回味着茶香。

    “真不愧是五十两一壶的好茶啊,还有没有茶叶啊,我给春衣带点,她爱喝,”

    “就没见过你这样连喝带拿的,”夙云舟侧身看着他,似乎在打量他的脸皮有多厚一样。

    “咱俩谁跟谁,是不是,”苏琼华死皮赖脸。

    “半个月前是谁说的,要跟我此生不复往来的,这话被狗吃了啊,”

    “被纪长安吃了,”苏琼华理直气壮。

    “喔,这样啊,那就当被纪长安吃了吧,”夙云舟起身,准备去给苏琼华拿茶叶。

    纪长安翻了个白眼,甚至都懒得怼回去,这俩一个哑巴一个木头,还好意思说他是狗,是狗起码会叫的吧。

    夙云舟叫都不叫一声,还不如条狗。

    四人闲谈小坐许久,苏琼华正百无聊赖呢,结果目光扫到楼下的时候,看见了一辆熟悉的马车。

    是小狸奴呸不对是顾予礼的马车,她眉眼一笑

    “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苏琼华提着茶叶,拎起裙子就跑。

    “诶,要不要我送你,”纪长安问。

    “不用了,我蹭熟人的车,”说罢,头也不回的就下楼了。

    夙云舟看着苏琼华消失不见的身影,他眉眼低垂,一双充满风情的丹凤眼透出无限幽怨。

    “等她下回有空,想起我的时候,都不知道我死没死,”

    “小没良心的,喝了我一百两的茶,拿了我一百五十两的茶叶,都不知道好好告个别,“他嘀咕。

    纪长安眼观鼻鼻观心的喝着自己的茶,不花钱的就是香。

    顾予礼休沐日一般都会去城内的书阁逛逛,也会巡视一下民情,去各处京官衙门处坐在公堂上喝杯茶,听公堂审案。

    路过夙之阁的时候,他的视线被路边的泥人小摊吸引,怀抱兔子的少女泥人,摆在了摊位最显眼的地方,泥人的眉眼与某人颇为相似。于是便吩咐玄一买了下来。

    玄一虽然觉得疑惑,自己的主子什么时候对这种东西有兴趣了,但看见摊主是个年过半百的妇人,还带着一个牙牙学语的外孙时,当下也没乱想,只觉得是自己的主子善心大发,,当即就大方的给了半两银子。

    为什么那么大方呢,因为夏花走后,月一居然破天荒的丢给他一袋银子,给他开心坏了。一下子贫瘠的钱袋子就变得鼓鼓的了,这种感觉实在是让人太愉悦了。

    于是他今天陪主子跑了一天,一句牢骚没发。

    只是泥人递到主子手中时,他才觉得那个泥人看起来有些眼熟。

    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哪里眼熟,便开始继续驾驶马车。

    马车再次缓慢行驶,玄一突然看见一抹粉蓝的身影跳上了马车的边沿,一看清,居然是长公主,当下给他吓的立马一个急勒马。

    “玄一,出了何事,”马车内,顾予礼询问。

    “嘘,”苏琼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玄一下意识闭嘴,然后就在苏琼华进入马车车厢的时候反应了过来。

    他主子是北阳王啊,嘘什么嘘,他干嘛听长公主的啊,当下就要出声,掀开车帘想要救主子于水火之中

    结果看到车内的场景,手突的一抖,立马放下了车帘。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啊,他一生行善积德,为什么要让他看到这么一副要他命的场景,他现在求神拜佛,还来得及吗,他回去了主子会不会杀人灭口啊。

    车厢里,顾予礼被晃了一下,出声询问玄一,没听见回应,便起身准备出去看看外面情况,结果靠近车帘的时候,一抹粉蓝色身影刚好进来,他正欲低头出去,而正进来的苏琼华,感觉到有人在附近,便惯性抬了个头。

    二人贴在了一起,她的唇刚好印在了他的脸上。

    玄一看到的便是他家主子被轻薄的这一幕。

    顾予礼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无法动弹,他的瞳孔中映照的全是少女的模样。

    苏琼华一开始是愣的,然后才意识到她把顾予礼给轻薄了,眼睛眨了眨。

    温柔的气息,柔弱的睫毛,都在顾予礼的肌肤上点起了一团又一团的火焰,灼烧了他的脸颊。

    苏琼华快速抽身,坐到了车厢的垫子上,亲都亲了,现在是她轻薄了人家,她能怎么办。她得想想,怎么开口,说什么,才显得不尴尬。

    顾予礼意识到脸上的温热消失,才回过神,垂着眸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两人都低着头,一时间车厢寂静的落针可闻。

    在马车外的玄一垮着个脸,谁来告诉他,他现在该干嘛,咬了牙,架着马车往北阳王府的方向行驶。

    不管了,死也要死在自己家,他的床板下还藏着私房钱呢,死也要抱着他的银子一起死。

    许久,就在苏琼华准备开口说一句你没事吧,却听见了顾予礼清冷沉着的声音

    “微臣轻薄了长公主,明日一早,微臣,便进宫向圣上负荆请罪,”

    她愣在了原地,等会,她是不是幻听了,谁轻薄了谁?

    “不是,本宫刚刚没听清,北阳王说的是什么?北阳王能再说一遍吗?”苏琼华问。

    顾予礼抬眸,看着她,极其认真的又说了一遍。“今日微臣轻薄长公主一事,是微臣之过,明日一早,微臣便会入宫向圣上负荆请罪..”

    “噗呲,”苏琼华听清了,没忍住笑出了声,以前怎么没觉得顾予礼那么可爱呢。

    这是为了她的名声,不要自己的名声了。当下她就起了逗弄心思。

    “哦,那北阳王觉得,亲薄当朝长公主该当何罪呢,父皇会怎么罚你呢,”她声音慵懒。

    “微臣既已犯错,圣上怎么罚都是微臣应该受的,”顾予礼眼眸如墨,渲染了万千星辰。

    “那要是,父皇罚你跟本宫缔结良缘呢,”她笑问

    顾予礼眼眸微闪,极为认真的一字一句道:“臣会负责,”

    “本宫可是长公主,是要招赘的,怎么?北阳王还愿意入赘公主府不成?这可是灭了你北阳王府的香火传承,是为大不孝啊,”苏琼华眉眼弯弯。

    顾予礼低头思索片刻,依旧是那双认真的眸子:“这是臣该负的责任,”

    苏琼华托腮盯着顾予礼看,直到看到顾予礼抿唇低下头,苏琼华不解,他为何突的不愿直视她

    许久,只听他说。

    “明日臣会向圣上请罪,罚惩如何自该承受,如若长公主愿意,嫁娶也好,入赘也罢,臣都会负责到底,此生夫妻一双人,相敬如宾。”

    他停顿,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

    “如若公主不愿,臣领罚之后,会自请卸下官职,离开京城,远赴边关,此生不会出现在公主面前,”

    原来,这个傻子以为,她不愿,看着他紧握的双拳,在竭力克制自己的颤抖,苏琼华眉眼含情,笑颜如花。

    她靠近顾予礼,贴着顾予礼的耳边,吐气如兰

    “本宫才不想跟北阳王相敬如宾,”

    顾予礼心沉到了谷底,身子忍不住颤抖了起来,他从未如此失态过,他知道她不愿看他一眼,一切都是他的自取其辱,自欺欺人,可是当心被割开时,涌出来的疼痛,还是蔓延了他的全身。

    他甚至感觉到了自己的呼吸都在暂停,疼的窒息。他眼眶泛红,紧握的拳头松开,卸下了一身气力,像颓败的竹,再也立不起来。

    罢了,那他便此生离京,远赴边关吧。

    “我啊,想跟北阳王郎情蜜意,抵死缠绵,共度余生呢,”

    温热的气息洒落在顾予礼的耳垂,尾音婉转,声音像勾子,勾的人心里发痒。

    一石激起千层浪。

    顾予礼抬头,呆滞的眸,眼眶还泛着红,前一秒因死寂而变得平静无波的眼,似是开始死灰复燃,有恍惚,有震撼,亦有星光,开始点缀星空,迸发出了光芒。

    下一刻,他脸颊通红,像只乌龟一样,将自己龟缩在龟壳中。

    “玄一,先送长公主回府,”他红着脸出声吩咐。

    然后,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似是还在震撼中,久久没有回过神,他就那样,坐在马车里,一动不动像个木雕,无论苏琼华说什么,他都没有再说话。

    “顾予礼,你理理我啊,”她娇软的声音在他身侧响起,听的他更是脸颊发烫。

    “你说我说的好不好嘛,”她追问。

    顾予礼十岁之后就得名师教导,知端庄廉政,守礼仪尊卑,从来没见过如此不知羞的女子,想起她在他耳边说的那句“郎情蜜意,抵死缠绵,”他感觉自己的心都要从胸腔跳出了。

    许久,马车停缓。

    “王爷,长公主府到了,”玄一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负荆请罪什么的,就大可不必了,既然北阳王觉得自己错了,就该好好补偿本宫,”

    苏琼华起身,看着还坐在原地不动的顾予礼,笑的如沐春风。

    “顾予礼,下个休沐日,要记得来找我,”她像个猎人,缓慢的引诱着自己的猎物。

    言罢,便跳下马车离开了。

    微风拂过车帘,车厢内,顾予礼怔愣片刻,抬手拂起自己的脸颊。

    半晌,万年无波的脸上,出现了,突破冰层的温柔笑容..融化了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