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骊之湄 第38章 原来是游满大人的嫡长女

    姬萦没料到这个名叫申生的少年会敢这样质疑她,但她很清楚,他说的是对的。

    就算现在跟踪她的人已经离开了,她带着受伤的脚,还迷了路,根本不可能独自一个人走得回家。

    正在她迟疑不决时,却看到申生朝着身后遥遥跟着的护卫挥了一下手。

    还没等姬萦反应过来什么意思,就看见一个身材魁梧高大的护卫急速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啊!”姬萦忍不住惊叫起来。

    护卫稍微停顿了一下,确认了一眼申生眸中含笑的目光,继续走到了姬萦面前,然后静静蹲在了姬萦面前。

    姬萦神色有些茫然的看向申生,却发现申生在用眼神示意她趴到护卫的背上。

    “趴上去啊,还在等什么呢?”

    姬萦犹豫着轻轻趴到护卫背上,然后一下子被身材壮实的护卫背了起来。

    被背到高处之后,她的视野变得开阔了许多,很多远处的事物也都映入了她的眼帘。

    她甚至依稀看到了那座自己之前出门时待过的石桥,即将回家的喜悦伴随着从未有过的新奇经历,让姬萦幼小的心中顿时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快乐。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家在哪儿了吧?”

    申生有些挑逗意味的问道,“我都这么照顾你了,你要是还不识好人心,处处提防我,那我可真要改变主意,把你直接卖给奴隶贩子了。”

    姬萦撇了撇嘴,不服气的大喊:“我才不怕你呢,有本事你把我卖掉啊!看我父亲到时候会不会把你全家都杀光光!”

    申生一脸惊讶的看着姬萦,眼睛瞪得溜圆。

    “看不出来啊,你父亲的权力还挺大的呢。你到底是哪家的姑娘?栾氏?韩氏?哦!莫非是游氏?”

    姬萦突然被说中了真实身份,脸霎时变得通红,立刻把头扭过去大喊。

    “哎呀,你不要猜了。你不是说要送我回家吗?那我说往哪儿走,你就往哪儿走好了。”

    申生无奈的点了点头,按照姬萦的指示,朝着远处的石桥走去。

    很快,几人便回到了早已人去街空的集市上,一直走到了那座姬萦格外熟悉的石桥边。

    “好了好了,我就快到家了,你们快把我放下来吧!”姬萦大喊着。

    申生示意护卫放下姬萦,看着她倔强的目光施施然的问道:“把你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没错!”

    “那好,你回家吧,路上小心点哦。”

    “不劳你费心!”

    姬萦嘟着小嘴一瘸一拐的朝游府的方向走去,身后却再次传来申生恣意中带着一丝嘲弄意味的声音。

    “原来是游满大人的嫡长女啊,有个当今的国君做堂伯就是不一样。

    可惜,这游氏家族的家教不怎么好,养得你全然没有贵族小姐应有的温婉谦恭,看来你的阿姆该换换了。”

    姬萦气愤地扭过头去,却只看到了远处的少年转身离开的潇洒背影。

    一身皓洁的白衣随风飘动,在天边的月色映照下,显得格外仪态闲雅,犹如雪霜之姿。

    “这个叫什么申生的大哥哥,长得还挺好看的。”

    姬萦情不自禁的喃喃道,随即又羞红了脸。

    “我到底在说什么啊,只不过是被一个陌生人送回家而已,居然就有了这么奇怪的想法,真是丢死人了。

    姬萦努力摇了摇头,甩掉了那些让她觉得无比汗颜的想法,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入了刚来时的小巷。

    夜色如水,寂静的月光照亮了曲沃郊外一间破败的小茅屋,透过残旧不堪的窗栅在地面上映出一道道银白色的痕迹。

    一个高大壮实的男人突然踢开门走了进来,手里提溜着一个巨大的麻袋。

    他,正是之前一直在跟踪姬萦的人。

    男人粗鲁的把麻袋扔在地上,随意的解了几下系在麻袋上的绳索。

    很快,从麻袋里面钻出了一个小女孩。

    这个小女孩看起来比姬萦年纪稍小点,但同样有着一双漆黑清澈的大眼睛,娇嫩的面庞上肌肤吹弹可破,樱唇柔软饱满,娇俏玲珑的鼻子秀气挺拔,显得她格外清纯可爱,俨然是个尚未成熟的绝色佳人。

    “你是谁?你要做什么?”小女孩毫无惧意,反而满脸天真的问道。

    “我是谁你不必管,我只问你,你爹是谁?家里有没有钱?”

    小女孩似乎有些委屈的嘟起嘴,沉默了半晌回答道。

    “我没有爹爹,只有娘亲,我娘是女奴,根本没有钱。”

    “胡说八道!”男人怒吼道,“你衣服的面料这么好,还敢说你娘是女奴,想要蒙骗谁呢!”

    “我没有骗你,我娘真的是女奴。

    府里的姨姨们说,她因为以前被喝醉酒的主人撕坏了衣服,所以才生下了我。

    主人根本不喜欢我和我娘亲,从来都不来看望我们。

    但是,娘亲她很疼我,经常会讨要来主人其他女儿不要了的旧衣服给我穿。

    可她自己却只能穿着破烂的麻布衣服,每天都要做很多的粗活重活,现在她生了重病,正等着我给她买药回去呢。”

    男人皱着眉头听了半天,隐约明白了小女孩的来历。

    春秋时期的奴隶,社会地位都非常低贱,不但每日辛苦劳作却没有报酬,甚至完全没有任何人格尊严。

    只要主人高兴,他们可以随意虐待甚至杀死自己的奴隶,尤其是女奴,更容易受到男主人肆无忌惮的残暴侮辱。

    这样肮脏可怕的侮辱,在贵族子弟眼中,向来是他们习以为常的事情,即使被侮辱的女奴生下孩子,主人也无需承担任何责任。

    不知为何,看着这个可怜的小女孩,男人的心头划过一丝不忍。

    这些年,他贩卖了太多的奴隶,其中大部分都是女奴。

    他很清楚,这些柔弱的女奴们被卖之后会遭到非人的待遇,受尽主人家的折磨。

    无数个夜里,他也曾被一场场恐怖的噩梦惊醒,在周边寂静的空气里,隐约听到无数女奴饱经苦难后犹如灵魂执念般绝望的呼救声。

    然而,这种不忍终究只是一闪而过。

    很快,他仅剩的一点微弱的良心,又被人性自私的本能取代。

    他世代耕耘的田地都已经全部被贪婪的贵族子弟们夺走,现在的他,没有任何可以用来谋生的财产,又没有任何能拿来吃饭的手艺。

    为了在这个战事纷繁的混乱时代里继续苟活下去,他只能昧着良心,开始从事起了拐卖奴隶的行当。

    而女人和小孩无疑是其中最容易拐来,也最容易被卖掉的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