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漂亮小废物在惊悚游戏里大杀四方 > 第48章 奈河之东21

漂亮小废物在惊悚游戏里大杀四方 第48章 奈河之东21

    允禾坐进了一顶小轿子里。

    说来也奇怪,穆府明明家大业大,偏偏轿子如此狭小,小到只能勉勉强强装下一个人。

    “娘子,祛邪仪式为夫不能在场,还得辛苦你了。”穆离掀开轿外的帘子,半探进身子来与她说话。

    允禾浅浅笑着,答了句好。

    男人轻拍一下她的手,接着放下帘子,朝外面的车夫低声说了句话。

    他的声音太低,允禾并没有听清穆离在说什么。可不知为何,允禾突然觉得内心涌上一股强烈的不安。

    她朝四周望了望,绛红色的轿辇内部密不透风,连一扇透气的窗户都没有,着实让人觉得格外压抑。

    轿子外安安静静,允禾听不见一点声音。见车夫迟迟未动身,允禾暗觉奇怪,她正想掀开轿帘看看究竟什么情况,就听到外面突然传来“咔哒”一声。

    像某个关节被扣住声音。

    只见薄薄的轿帘似是被什么东西遮住了一般,轿子内骤然陷入了一片漆黑中。

    “怎么回事?”允禾有夜盲症,突如其来的黑暗让她下意识地惊恐发问。

    “娘子莫怕,”穆离的声音从右侧传来,隔着厚厚的轿身,他的声音有些许失真,“这是在上锁。娘子的魂体薄弱,驱邪仪式中稍有不慎可能会打散你的灵体,所以需要加上镇魂锁,才能保娘子平安。”

    允禾听着一层一层扣上枷锁的声音,她没说话。

    很快,最后一把锁链被扣上,轿子晃晃悠悠地被人抬了起来。

    上路了。

    允禾在一片颠簸中扶住了内壁,现在她的眼睛已经有些适应黑暗了,她勉强能够模模糊糊地看到轿帘的外面被蒙上了一块巨大的铁板。

    她隔着帘子,摸了上去。

    冰凉坚硬的质地,让她想起了棺材板。

    下葬时也是这样,在出殡前,人们会将棺材上的盖板用钉子封死。

    这样做的目的一是为了防止逝者在出殡途中起尸,二也是为了锁住已去之人的灵魂,保佑家宅安宁。

    而现在,在允禾的祛邪仪式上,穆家居然也用这顶像棺材一样的轿子困住了她,美其名曰用锁魂二字,将轿子用铁门焊死,把允禾送去森罗殿。

    不得不说,这两者之间竟然出奇地相像。

    明明是婚礼,却处处与葬礼相吻合。

    看来司南韵之前的推论是正确的,穆家的七日婚礼,就是葬礼。

    守灵、吊唁、告别、入俭、出殡、安葬、安宁。

    守灵对应允禾第一天出嫁,她作为新娘踏进了婚姻的坟墓里,暗示着她的去世。而第二日的祭祖,是允禾去祠堂祭拜那些与她有着同样命运的女子们,这意为吊唁。第三日的归宁,是允禾对娘家的告别。四日的送女,是将允禾装进棺材里,踏过奈何桥,送回穆家。

    那今天的祛邪,就是把已经装进棺材中的允禾,带去出殡。

    允禾的心脏狠狠一跳,她攥紧手心。

    七日婚礼,在此刻掀开了它的面纱,露出了内里残酷的真相。

    这根本不是周允禾的婚礼,而是她的葬礼。

    轿子还在歪歪扭扭地走着,拐过了不知多少个弯,绕过几条山路,这行人才真正走进了这座蒿里山中。

    魂归蒿里,迷失的灵魂渡过千山万水,回到了真正的归宿。

    林烟穿着一身白衣,站在这座诡异的宫殿前。

    她的四周围绕着长势旺盛的松柏林,郁郁葱葱的枝叶挡住了天色,静谧幽深的林间小道里,赫然伫立着一座庞大的宫殿。

    此刻天色早已暗下,宫殿似是听到他们的到来,殿前的两只庞大的石狮子眼中突然亮起两束幽蓝的火焰。

    诡谲的蓝焰烧得旺盛,照亮了玩家们脸上惊恐的神情。

    站在轿子最前方,披着一件黑色僧衣的和尚转过头来,他手持一根金刚杵,俯身朝他们彬彬有礼地说道:“接下来的路,穆府的下人们不便进入了,还要劳烦各位施主,帮贫僧抬着穆少夫人的轿辇进入森罗殿。”

    一口一句施主贫僧,看起来这和尚倒是个好说话的。

    可面对如此诡异的场景,没人敢上前说一句不是。

    玩家中的五位男性,除了李兴以外,他们纷纷站了出来,四人主动抬起了轿辇的四角。

    而剩下四名女玩家和李兴接过下人递交给他们的祭祀物,站到了轿辇的前方。

    林烟捧住一鼎香炉站到了司南韵的身边,她瞥了一眼她手中的青铜灯,小声问了句:“怎么我们捧的都不一样?”

    司南韵听了她的话,也偷偷看了一圈其他人手中的祭祀品。除了她和林烟手中的蜡和香,季红手里拿着的是一盘用水晶碟装的蔬果,而姜与乐则是捧了一尊玉壶,里面大概灌的是清酒。唯一一个男性拿的更加与众不同,他抱着的是一叠布衣。

    每一个人拿的东西都不一样。

    司南韵心中觉得奇异,她盯着李兴捧着的布衣,目光凝固。

    林烟察觉到司南韵的不对,她顺着看过去,只见那叠布衣样式熟悉,她细想片刻,突觉脊背发凉。

    赤红色的锦缎,上面绣着牡丹和喜鹊。乍一看是婚服,可细看下来,这分明是一件寿衣!

    她瞪大了双眼,下意识想尖叫。

    司南韵眼疾手快捂住了林烟的嘴,趁着她们站在最后一排无人注意,司南韵悄声道:“别声张,你看李兴,他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经司南韵提醒,林烟这才发现,捧着寿衣的李兴神态已经有些古怪了。

    他像是被人扯住了脸皮,明明眼神是惊恐的,可脸上却硬生生扯出了一抹喜庆的笑。只见他手脚僵硬地捧着那叠衣服,一步一步走到队列的最前方。

    这个状态,看起来就像是穆家那些下人一样。

    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傀儡!

    林烟这下彻底被吓傻了,她赶紧低下头掩饰自己的惊恐,生怕自己也变成李兴那副模样。

    随着李兴归位,轿子被抬起。玄度站在最前方,他大手一挥,宫殿的大门突然从内打开。

    里面的幽光一点一点泄露而出,等到宫殿内的景象全部映入众人眼帘,他们这才发现,这座诡异的宫殿里,竟然没有一人。

    那刚刚开门的是谁!?

    点灯的又是谁!?

    可惜没人敢问出口,他们只能颤抖着身躯,强忍住自己的害怕。

    玄度的声音再次传来:“各位,请吧。”

    他的声音明明轻飘飘的,听着没有一丝分量。却像一顶重山,死死压在他们的脊背上。

    玩家们流着冷汗,被迫抬起了脚,跟在他的身后。

    男子身材高大,明明是个眼盲的,偏偏步子又大,走得也格外笔直。

    他几步不到便踏入内殿。随着他脚步的落下,室内的灯才一排一排幽幽亮起。

    青蓝的鬼火从那些形态各异的小鬼头顶冒出,殿内的景象被彻底照亮,端坐在最主位的阎王睁着一双被挖空瞳仁的眼,死死盯着这群不速之客。

    李兴站在玄度身后,他是第一个直面阎王真容的,见到如此怪诞的一幕,李兴的手脚一瞬便软了。

    可是他却依旧诡异地在一步一步向前走,明明他已经快尿出来了,可脸上的笑却越扯越大。

    他走进这座森罗殿里,房梁上挂满了向下攀岩的小鬼,明明是石头做的,偏偏刻得如此栩栩如生,仿佛他多看一眼,这群小鬼就能纷纷朝他扑来,将他吞噬。

    李兴不敢再乱看,他管住自己乱瞟的瞳孔,死死盯着脚下的路。

    然而他失算了,这座宫殿里,不仅房梁上有小鬼,就连地上也布满了那些模样狰狞的小鬼。

    随着他的视线下移,只见其中一个盘腿而坐的小鬼突然动了动身子,它缓缓抬起了头。

    那双空洞的眼眸,直直地对上了李兴的眼。

    李兴的心脏像是骤然被人捏紧,他身子狠狠一颤,拼命想移开视线,可他的眼珠子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一样,根本动不了一分。

    小鬼头顶的鬼火还在熊熊燃烧,幽蓝的火焰下,那张被刻得生动的鬼脸上,突然朝他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嘴唇裂开的缝隙里,那排尖锐的利牙上似乎泛着血光。

    李兴脑袋乍然嗡了一声,他听见自己全身的血管,发出了爆裂的声音,四肢痛到痉挛,剧痛席卷全身,他的身子止不住抽搐着。大脑发出警报,告诫着李兴赶紧逃离这座诡异的宫殿,可他的脚步却完全抬不起来!

    巨大的恐慌之下,李兴瞬间没了意识。

    然而,他身后的玩家们没一人发现不对。

    他们跟在李兴身后,低着头朝里走着。

    森罗殿里处处透着怪异,没人敢去多看那些东西一眼。

    很快,他们一行人走到了宫殿的最中间。

    那里的地面用血画了一个巨大的圈,无数根未点燃的白蜡绕着圈围成了一个圆。圆圈的最中心空空荡荡,显然这是留给允禾的。

    在玄度的指示下,闫铭珂他们抬着允禾,将允禾连带那顶轿子一起,放到了白蜡的中心处。

    接着,玄度让他们九名玩家分别坐到白蜡外围铺好的跪垫上。

    他们没有其他的选择,在这种诡异的地方,与这个实力未知的Npc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

    哪怕知道等待他们的必然是坏事,可玩家们还是被迫坐上了跪垫。

    随着他们落座,殿内赫然飘起一股红烟。

    林烟看不清四周的情况,在她眼前的只有燃起火焰的白蜡。

    不知从哪里飘来一股歌声,空悠悠的女声唱着不知是何意的梵语,阴暗的曲调回荡在这座诡异的森罗殿里。

    一阵阵歌声里,林烟的意识有些模糊,她盯着和红烟融成一团的火焰,脑中突然窜出一个问题:蜡烛之前也是燃着的吗?

    这个问题一下子将林烟惊醒,她猛地睁开眼。

    只见这座森罗殿里哪有什么红烟和歌声。阎王座前,只绕着一圈未点燃的白蜡,中间立着一顶像棺材一样的红轿。

    红轿与她之前见到的模样没有任何差别,上面焊了一扇漆红的铁门,复杂的花纹勾勒着不知名的含义。轿身被铁链一圈一圈缠绕着,铁链的每一个连接处都挂着一把形状奇怪的锁,像人头又像佛像。可惜距离太远,林烟看不清究竟是什么模样。

    她正想细看,突然觉得有人好像在盯着自己,林烟下意识顺着来者目光望去。哪知撞上一双空洞洞的眼眸里,那双被挖去瞳仁的眸子里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黑。

    林烟被吓出一身冷汗,她的头皮发麻,心中的警报拉响,林烟一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一边在脑中不停给自己洗脑:这就是一尊神像,并不是真的阎王爷,不要害怕,不要害怕。

    可能是洗脑真的成功了,林烟总算是逃避开了那双可怖的眼睛。

    然而不等她喘一口气,林烟突然就与自己身旁的李兴对上视线。

    不知这人盯了自己多久,林烟看向他眼睛时,只见他那双下三白眼像是从未移开过一样,死死将她盯着。黑黝黝的眼里没有任何情绪,恐怖得像个假人。

    她被吓了一跳,刚想开口询问,四周突然传来一道诡异的歌声。

    熟悉的曲调和唱法,与她在幻境中听到的一模一样。

    林烟浑身一震,她呆呆看着眼前的白蜡一根一根亮起火焰,摇曳的火舌烧得炽烈。不知从哪儿飘来的红烟将他们卷入其中,她再也感受不到李兴那怪异的眼神。

    就当她疑心这又是幻境时,门外突然走进来一排戴着面具的人。

    在红烟里她看得不是很清楚,只能见到那些人的身量都差不多,她们长发未束,穿着一身像是戏服一样的白色长袍,脸上的面具是一片纯白,没有画任何东西。

    她们嘴里唱着那首怪异的曲子,凄凉的唱腔让在场里的每一个人都冒起了鸡皮疙瘩。

    歌声之下,这群女子像一股烟,幽幽飘到了他们身后。压迫感从后方直直袭来,林烟手脚发颤,她不敢回头,只能直直盯着前方。

    而前方的玄度不知是何时走到了白蜡中心,他身上的袈裟在红烟里泛着血色,上面的金线若隐若现。

    只见他紧闭双眼,举起手中的金杖,嘴唇微动,低声念着梵语。那些经文混着歌声一起,回荡在他们耳边,像紧箍咒一样,箍得他们脑袋生疼。

    随着他最后一个词落下,他手中的金杖突然重重往下一敲,整座森罗殿以玄度为中心开始向外发出震颤。

    剧烈晃动中,有几名玩家在求生欲的驱使下想站起身逃跑,然而不等他们动作,一向镇定的王洄突然高声喊道:“别动!”

    王洄的实力很强,玩家们对他的话也是下意识服从。他们止住动作,朝中心望去。

    红烟在森罗殿颤动时已经消散,此刻他们能够清楚地看见玄度脸上挂着的一行血泪。但他似乎毫无所觉,他依旧稳稳拿着金杖,四周的震颤丝毫撼动不了他一点。

    等到颤动停下,森罗殿再次归于寂静时,他才松开了金杖。随着他的金杖一起落地的,还有红轿上的锁。

    那些锁明明没人解开,却自顾自地纷纷开始向下掉。缠在轿身上的锁链没了禁锢,也逐渐滑落,钉死的铁门随之松动。玄度似有所觉,他向后微微一退。

    等那些锁链全部松解开,“轰”的一声巨响后,铁门骤然倒下,这顶轿辇的束缚彻底被打破。

    灰尘纷飞间,他们看见火红的轿辇内突然探出一只雪白的手,她捏住帘子,微微向外掀开。

    众人的心脏不知为何突然狠狠跳了起来,他们死死盯着即将走出来的女子。

    轿帘一点一点展开,穿着绣鞋的脚率先踏上地面,接着是绣上金线的裙边,上面勾着一只涅盘重生的金凤凰。

    众人的视线随着凤凰渐渐向上移,越过繁琐的首饰,他们看见了一张未施粉黛,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的脸。

    是允禾。

    她此刻的模样与她进入轿辇中的打扮毫无差别。

    但诡异的是,明明允禾在一步一步向外走着,可她的双眼却是紧闭着的。

    众人内心讶然,他们看见允禾像是找得到方向一般,直直地走到玄度面前。不等玄度开口,她突然朝下猛地一跪,火红的婚服在墨黑的地面上铺开。

    玄度没有任何惊讶,他的表情慈悲而怜悯,他轻轻抬起了允禾的下巴,微微俯身。

    白蜡燃着的光打在玄度的脸上,白净的皮肤上隐隐跳动着火焰的影子,像是体内的某种恐怖的东西即将暴动。

    玄度额间那抹莲花红得快要滴血,他伸出了手,修长的手指沾了一滴脸上的血泪。像在进行诡异的传承仪式,玄度将这滴血液,稳稳地抹在了允禾的眉心。

    红痕落下,女子绮丽的眉眼被衬得愈发妖异。

    像一朵盛开得热烈,却又即将衰败的玫瑰,火红的花瓣下,掩盖着糜烂的腐臭味。

    只见她眼睫微颤,蝴蝶煽动翅膀,允禾睁开了眼。

    火红的光映在她黑曜石般的眼眸里,隔着那一圈白蜡,她勾起红唇。

    朝他们鬼魅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