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港岛雪夜 > 我等你

港岛雪夜 我等你

    第十八章

    Vol.1

    她和苏洧川有什么关系?

    前身时她和苏洧川并无过多交集,只知因梅香堂和苏家有生意来往,所以莫炤言和他算是生意伙伴关系,苏洧川偶尔见面会称呼她一声‘阿嫂’,如此而已。

    而今生江雪倾和苏洧川的初遇是在游艇上,一开始接近他是为了摆脱骚扰者,后来是想借由苏洧川和莫炤言的关系,兴许能从他身上顺藤摸瓜抓住莫炤言的一些把柄。

    苏洧川目前的处境于她而言更像同类,他们犹如两只狐狸,互相试探,伺机而动。

    可是他涂山凛呢?

    他又是以什么身份,质疑她与其他男人的交友关系?

    “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现在是涂山集团的话事人,而我是涂山香坊的初级合香师。我们之间,只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

    江雪倾直勾勾地凝视涂山凛,嘴上说着老板和员工,但神情不卑不亢,毫无身为下属的自觉性。

    涂山凛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安静地注视她。

    又是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江雪倾实在太过了解涂山凛。他这人一贯擅于隐藏情绪,就如从前每一次发生争吵时,他都是那个一声不吭,安静等待她兀自发完一通脾气后,再默默拿出一盒糖去哄她的人。

    可江雪倾并不喜欢这样。

    她所有的情绪都像是一拳打在厚软的上,而他立在面前,似深渊,久久没有回响。

    正当她以为涂山凛依旧会像从前一样,只是静默地注视她,一直等到她自己愿意继续说下去。

    “阿倾,是你吗?”

    涂山凛破天荒打破沉默,他眼瞳浓黑,像夜晚的深海,有暗潮在深水之下翻涌,可表面却风平浪静,静谧的好似无波无澜。

    江雪倾一怔,对视上涂山凛的目光陡然变得惶惶不定。她垂在身侧的双手下意识捏紧成拳,圆润的指甲尖顶进指腹中,似乎只有这针扎一般的疼痛感才能稍稍缓解她此刻惴惴难安的心情。

    涂山凛并没有放弃,紧紧凝视她:“阿倾,是你,对吗?”

    他执着的神情近乎笃定,可江雪倾的心却摇摆不定,仿佛被两股相反的力量左右拉扯,脑中的思绪不受控制般不断回想起那个雪夜,她连人带车,毫无刹车痕迹从豁口冲下山去。坠落间几十米的落差,车内安全气囊瞬间弹出,击打在她面部。她系着安全带被死死卡在方向盘和座位之间,肋骨断裂刺入肺部,胸口有血气上涌浸没过喉咙……

    那一晚所有痛苦的感受,如日落涨潮般迅速浸没她整个人。她的呼吸陡然变得困难,胸口剧烈起伏着,下意识想要推开他。

    “不是!”江雪倾眼眶通红,面色煞白,好似想起什么令她惊恐的东西,一步步退后,“我不是!”

    “阿倾。”涂山凛跟着上前一步,却发觉她眼眸中瞬间充斥满眼泪。他陡然心软,抬手想要擦拭她夺眶而出的泪。

    江雪倾脸上一凉,猛然惊觉自己正濒临情绪失控。

    她对雪夜那晚发生的事镂心刻骨,就像涂山凛被算计暗害后对游泳产生ptSd,坠入海中时会浑身僵硬无法动弹一般,她此刻也像被触及逆鳞,本能地选择保护自己,拒绝袒露掩藏在这具身体中真实的本我。

    江雪倾低下头重重地深呼吸,努力让情绪重新稳定下来。

    她稍稍恢复理智,声音发闷,故意岔开话题:“凛少,你特意这样亲昵的称呼我,是想拉拢我吗?难道你担心我被苏少挖墙脚撬走?”

    “阿倾,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的。”

    涂山凛视线下移,发觉她正用力捏紧手指,指甲快把自己的指腹掐出血。他伸手想要握住她的手阻止,江雪倾却提前避开他的手。

    “抱歉,我不知道。”她匆匆用手背擦去滑落的泪水,避开涂山凛紧追不舍的视线后,她终于稍微平静一些,头脑也恢复往常的冷静。

    她从来不是什么软弱需要依附他人的菟丝花,她是屹立于凛凛寒风中宁折不屈的红梅树,向下扎根,自重生后一步步依靠自己的力量存活。

    前身时犯过轻信男人的错误,这一世她绝不可能重蹈覆辙。

    就算面前的男人是涂山凛,也不行。

    涂山凛见她态度冷硬,他默默垂下僵持在半空的手,不再追问强迫她。

    可是他能肯定,眼前的女孩子就是阿倾。只是他无法得知阿倾为何不肯认他,她又是为何变成如今这样的身份与面容?

    但涂山凛愿意等待,也许有一天,当他能重新走入她的心扉,阿倾会愿意告诉他一切。

    他会一直等,等到她主动开口那一天。

    -

    回到小院后,江雪倾把自己反锁在客房里。她心烦意乱,一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第二天清早,她是被闹钟吵醒的,整个人困顿疲倦,出门时差点忘拿今日第二轮选拔要交上去参评的合香丸,幸好半路上及时发现折返跑回去去取。

    江雪倾到达香堂时,大部分参与内训的合香师都已经到了,分坐在香堂内的一张张矮几前。

    梅晓蓉与江雪倾几日不见,刚踏进香堂,便四处寻找她的身影。见江雪倾迟迟未到,提前为她占了个身旁的座位。此时瞧见江雪倾出现在门口,连忙举臂朝她挥了挥。

    “阿倾,这边。”

    江雪倾闻声快步走过去,在梅晓蓉身旁的位置坐下。

    “阿倾,我听内训基地的白医生说你这几日都住在医疗站养伤,你一个人闷不闷啊?刚才看你走过来没什么问题,你的腿都恢复好啦?”梅晓蓉很是挂念她,一口气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白医生?

    江雪倾无语地抿了抿唇角,看来白雨沛对外冒充是内训基地的医生,轻轻松松把梅晓蓉忽悠过去了。

    “嗯,恢复的不错,行走已经没什么问题了。”江雪倾边说边把撞在香盒中自己炼制好的合香丸,拿出来摆在矮几上。

    梅晓蓉探过头满脸好奇:“阿倾,我用你分给我的那部分香材做了一张花香基调的合香丸。那你呢?你把大部分香材都分给我,你那边只剩下几种,这几天你又是在养伤,肯定没办法外出采集香材的。我原本想过去帮你,但那位过来替你取换洗衣物的白医生说,让我不要打扰你养伤。你的合香丸炼制还顺利吗?”

    “放心吧。”江雪倾指了指面前的香盒,“已经搞定啦。”

    她们正小声聊着天,突然听见周围响起一阵骚动,坐在前排的人不安分地起身仰脖,朝前方评委席方向望去。

    “咦?他们都在看什么呢?”梅晓蓉好奇地跟着周围人一起伸长脖颈,张望着前方。

    只见香堂东侧一直紧闭的那扇门被打开,白亮的阳光顿时涌入室内,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被评审团成员左右拥簇着,缓缓进入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