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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片土地 第35章 建设新学校

    “俊礼到底在不在人世,现在还不好说,”居易老汉捋着胡子说:“也没人看见他死了,”

    “我一个亲戚看见的,他认识俊礼,”魏东肯定地说:“亲眼看到他死了,饿死的,这事咱不敢胡说,”

    “奥……那小侠的阿家也走了,现在也就剩她一个人了,”居易老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魏东用强烈期盼的目光看着他,非常希望老人家能答应他这个请求。

    停了一会儿,居易老汉说:“也不知道人家小侠是什么想法,我明天给去问问,”

    次日,魏东很早就起床了,他先是围着自家小院子沉思着走了几圈,然后烧火熬了一碗包谷,慢慢地喝完,然后就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一个消息……

    这种等待倍受煎熬,在耐着性子等了三个多小时后,他实在是等不下去了,于是就挑上两个水桶佯装去村东头的泉里担水,因为,有一条小路要经过小侠家的柴门。

    魏东轻轻地路过小侠家门,正屋的门是开着的,似乎没有人呀,只有一只大黄狗懒洋洋在地上趴着,居易老人到底来过没有呢?居易老人或许来过都走了,他正寻思着,突然,小侠从门里出来了,魏东慌忙转过脸去,匆匆走了。

    等他走到一定的距离,再偷偷望小侠时,发现她似乎是正朝这边望。

    不知道居易老人问到了个什么结果,魏东心里有点乱乱的,如果说小侠不愿意,对于他来说,那将是一件很丢人的事,那也无所谓,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

    魏东在反复的思索中,也不知道是怎样把两桶水舀满的,而且,满得几乎要溢出来了,他不得不又往泉里舀了几瓢。

    在往回家走的过程中,他已经想好了,办啥事脸皮要厚一点,他觉得该去居易老人家问问情况。

    两桶水放在破旧厨房的一角之后,他径直朝居易老人家走去,然而,他内心依旧是忐忑不安的。

    他走进那收拾地平整而干净的院落,会木匠活的居易老人正在院子里专心致志地刨半截木头,脚底下放着几块小木板以及半截半截的木条,看样子他要做一只小凳子。

    “老哥!在忙呀!”魏东非常有礼貌地问候了一声。

    居易老人抬起头,放下手中的木头,微笑着着说:“我还准备给你去说一下呢,没想到你来了,”

    “咋能让你亲自跑呢,”魏东给居易老人点上了旱烟:“我自己来就行了,这也不是多大的事,”

    “小侠这娃娃精明着哩,”居易老人冒了一口烟之后说:“以前也没咋打过交道,这次去说了几句话,小侠还是有自己的想法,”

    “啥想法?”魏东紧张地问。

    “人家让你自己给他说,”

    “我自己?”魏东疑惑不解,但他觉得这是小侠愿意的兆头呀。

    于是,他谢过居易老人,匆匆回家,翻箱倒柜地找到一件八成新的衣服穿上。然后,怀着一种甜蜜的心情朝小侠家里走去,在路上,他想象着小侠会用怎样一种高兴的表情面迎接他。

    推开柴门,小侠正在正屋门口洗衣服,看到魏东进来,他望了一眼继续洗衣服。

    “洗衣服哩,今天天气好,衣服晾干地快,”魏东没话找话地说。

    小侠低低地“嗯”了一声,继续洗衣服,而且比刚才洗得更卖力,几乎要把盆子里的衣服揉烂。

    按照魏东的想象,小侠此时应该停下手中的活,对他笑脸相迎,然后与他谈谈两人的“终身大事”才对呀!

    “居易老哥……来过了啊,”魏东踌躇了一下,终于谈到了正事。

    “刚过来,走了,”小侠淡淡地说。

    “嗯……那……你啥想法?”魏东吞吞吐吐地问。

    “啥啥想法?”小侠看着魏东问。

    “就……居易老哥给你说的那事嘛!”

    说完,魏东观察着她的反应。

    小侠突然“哈哈”地笑了,这种笑,在魏东看来是莫名其妙的,而且是一种不坏好意的笑。准确地说,是一种嘲笑。

    “你觉得可能吗?”小侠止住了笑,边搓衣服边问。

    就这一句话,看似没回答什么,魏东心里已经凉了半截,从她奇怪的笑,她说话的语气,魏东已经没有再说话的必要了。他的心终于不再忐忑不安了,显得非常平静。

    安静的院子里,一男一女两个人,一个在洗衣服,一个在旁边看着,这本是一副和谐温馨的画面。但是……事实并非如此,魏东叹息了一口气:“我是个粗人,你不要见怪,不会说话,”

    小侠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继续洗衣服,似乎,这件衣服永远也洗不干净。

    也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魏东扭头走出了柴门,他心情极不爽,感到又伤脸又懊恼,他实在搞不懂女人的心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一直认为这事小侠是同意的,但毕竟人家是女人嘛,不好直说,现在他算是明白了,小侠压根儿就没看上他。

    看见路边一棵老树根下卧着一只黑狗,一脚就踢了上去,那黑狗大吃一惊,慌忙爬起来,对着他叫了几声就跑了,似乎在嘲笑他活该是光棍。

    魏东慢悠悠地来到自己孤寂的屋里,坐在脚地的小凳子上,突然一种酸楚涌上心头。心想,年轻的时候家里穷,没人肯嫁给他,一晃人到中年,好不容易碰到了个寡妇,人家不但嫌他穷而且还嫌他老,总得来说还是看不上他。唉!看来,他注定这一辈子一个人要度过了,一个人就一个人吧,有啥了不起的,倒也清静,也不用操什么心,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难道不是一件美事?这样自我宽慰了一番,心里也就稍稍舒畅起来了。乘着这较好的心态,他给自己确立了一个目标,一定要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争取到在后年,把自己这鸡窝一样的小房子换成大房子。

    入秋以来,又下了几场雨,大自然的干旱已经得到彻底的缓解,每次听见淅沥沥的雨声,村里人仿佛在听一首悦耳动听的曲子,同时会产生一种困倦,并且在这种困倦的幸福中沉沉睡去。

    有些人种下的大蒜和韭菜已经都上饭桌了,农人愁眉苦脸的状态,逐渐被喜悦的表情所替代。

    国良捎话来,说过些日子,他携妻子张氏儿子子信也要从西城回来,准备把挣到的钱,捐献一部分办个学校,于是,那些急于上学的娃娃们,有事没事就去村西口去观察,希望能看见国良的身影。然而,后来国良却没有回来,有人说,大概是国良害怕花钱吧,人越有钱越抠,国良现在生活得有滋有味的,他回来干什么?有人反驳,国良他是了解的,他不是那样的人,可能是因为手头的事太忙,脱不开身。具体什么原因,谁也不知道,总之国良他们是没有来……

    国良不来也没事,娃娃上学这件事是大事,村里要解决,要不然,将来以后都成了睁眼瞎,还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生活,那多没意思。

    新上任的村长说,政府现在也很重视教育,要以教育兴国,所以,学校一定是要办的。但是呢!要在村里建设一个小学,需要差不多的一笔钱,要先解决这个资金上的困难。

    村里向乡上要钱,乡上向县上要钱,县上说现在财政空虚没有钱,发动民众募捐吧。募捐?这话也能说出口。

    某个傍晚时分,天边的云霞像火一样在燃烧,古老的小山村被淡淡的炊烟覆盖着,正当新上任的村长为办学的事,焦头烂额,愁眉不展时,他家院子里突然走进一个熟悉的陌生人。这人提着一个普普通通的布袋子,村长在发了三秒的懵之后,突然大叫起来:“啊呀!国良哥哥,你来了,”

    村长将国良连忙让进屋里,“哎呀!你来太好了,都以为你不来了,”村长让老婆赶紧给国良倒茶。

    国良接过茶,笑笑说:“我祖祖辈辈是李家庄的人,咋能不来呢?”他又指着手里的布袋子说:“这些钱,后盖一个学校的了,”

    村长听了大喜。

    “这次回来还打算去外面吧!”村长试探性地问。

    “先把学校盖起来再说,”

    两人就学校的规划建设费用施工等问题交换了意见,讨论了将近两个小时,当夜,国良因为自己家里已经废弃,无法住人,在村长热心的安排下,住在了村委会的“会客厅”。

    次日,村长又召集村里的头头脑脑与国良见面,大家夸国良真是及时雨宋公明。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村长想,宋公明是水泊梁山坐第一把交椅的,你们莫不是想让国良来替代我?但又自我批判:关键时刻,以大局为重,千万不要胡思乱想咧。

    大家又商量一下学校建在什么地方,施工具体由谁来负责等一系列的问题。

    下午,施工总负责人居易老人带领几个年轻的帮手,在村西头打谷场旁边的一块空地上开始放线,这是施工的第一步工作。在这块约三亩的地皮四个角钉了木撅子,初步打算盖三座房子,东边和西边的大房子当一至四年级的教室,北边的小房子当老师的办公室。工期预计得半年时间。由于时间较长,所以参加学校建设的人,应当给适当地发点工钱。这当然在国良考虑的范围之内。

    吃过晚饭,村长叫小组长敲锣把村里的人都集合到闲话中心来,要开一个大会。这是自灾荒结束以及老保长卸任以来第一次召开全体村民大会,妇女们匆匆收拾完碗筷和男人们携小孩子,怀揣着对开会的好奇和对未来的热切希望,来到了闲话中心。

    看到人来得差不多了,村长呷了一口茶,双手叉腰说:“父老乡亲们!今天把大家召集来,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这个好消息就是,我们村要办一个学校,解决娃娃们的上学问题……娃娃们要学文化喀!不学文化一辈子守在这庄里,恐怕也不好,现在国家搞建设,我们村里也要搞建设……”

    村长在竭尽所能绘声绘色地演讲,围绕在他周围的人也听得很认真。老光棍魏东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然而,他寻找的那个人就站在他身后。

    “你在找谁?”跟表哥学医的二娃就站在魏东旁边,他问魏东。

    魏东慌忙回过说:“我看村里的人,都到齐了没,”

    “都到齐了,”二娃无意中提到了小侠:“连小侠姐都来了,”

    “奥!小侠也来了?”魏东装腔作势地说:“她一个人也不容易,要是有人给介绍个对象,生活可能就好过些,”

    那知他身后的小侠听了这话,脸都臊红了。却装作认真听村长讲话的样子。

    二娃不说话,只是笑,魏东觉得奇怪,转身时,才发现站在他身后的小侠。

    突然的尴尬,使魏东的老脸一红一白的,他不得不蹲下身子系鞋带,以免更多的人看见他的窘样。本来呢,他最近不想让小侠看见他,目的是让她明白他不稀罕她,因为那次情窦初开的他在现场表白时自尊心受到严重的伤害,他很生气,她算什么,一个寡妇,不就是年轻一点嘛,还有什么?

    但是,这次,他提到了她,偏偏还被他听见了。这使得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魏东呀魏东!你的老脸还要不要了?

    当魏东缓慢地把第二只鞋的鞋带系好时,已经轮到国良讲话了,看到国良,他又想起自己曾经在小侠家的荒唐行为,他感到如芒刺背。

    “我王国良回来了,”他想到离开村里时,饿殍遍野,现在村里正在恢复生气,他不禁热泪盈眶,小侠看到国良哭,她也抹起了眼泪,国良大声说:“当时,我走的时候,我说过我还会回来的,这不,我来了,我为什么来,刚才村长说了,我呢,就不多说了,希望我们团结一心,尽快把学校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