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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父奸相:我把主角都埋了 第85章 穷得只剩裤衩子了

    朝廷派了军队南下,裴萧萧他们总算能安心些。

    但谁都知道这种安心,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宽慰。

    真正能让人踏实下来的,唯有捷报和胜利。

    令人不安的气息在京城蔓延开,逐渐散到了整个京畿。

    部队开拔南下,只是一个讯号,他们还未正式开始。

    裴文运却已经开始带着人,马不停蹄地打响了第一战。

    恐慌是会蔓延的。

    不明就里的勋贵,会在恐慌下,开始收拾家当,准备离开京城。

    当这些勋贵开始慌乱后,百姓也会跟着惊惶。

    届时,京畿一带会再一次出现人口大流失。

    开国才几代君王,就连国都都不繁华,毫无盛世景象,再往后就更别提了。

    这是会影响到大晋国祚的,最要紧的事!

    尤其壬午之变,只发生在十二年前。

    十二年看似很长,对民生休养,却短如历史长河中的沧海一粟。

    壬午之变时,京畿一带大量人口南迁,导致人口大量流失,抛荒的无主田地随处可见。

    等被困在京中的勋贵们重新获得自由,有了足够的安全感后,就开始肆意兼并那些耕田。

    甚至有勋贵之家,为了争一块肥田,大打出手,闹到当时还是京兆尹的裴文运面前。

    裴文运各打五十大板后,将那块肥田划入官田,谁都拿不着。

    等那些南迁的人口,开始陆续回家,他们的田产早已没了。

    京兆府成了那段时候最忙的府衙,天天有打不完的田产官司。

    民岂能与贵争?

    纵有裴文运勉力维持,作用也微乎其微。

    大量失去田产的良民成了流氓,被迫卖身于权贵之家为奴。

    京畿在册人口一降再降,哪怕从相邻各道迁了人过来,一时之间都没能再现当年辉煌。

    京兆尹固然是裴文运的跳板,却也是全天下最难做的官。

    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郭省城;恶贯满盈,附郭京城。

    被任命京兆尹,大概是三生三世都犯下十恶不赦之罪。

    天子脚下,权贵遍地走,高官多如狗。

    哪个都比裴文运官职高,哪个靠山都能摁死裴文运。

    在没有展现出自己能力前,就连圣上都不好太向着他。

    若非有圣上暗中护着,又有孟家军在背后撑着,裴文运本身又是隐忍高手,他早在任职京兆尹时,就情绪崩溃,辞官归乡。

    正因为接触了兼并一事,对此深恶痛绝,裴文运拜相后第一件事,就是将愈演愈烈的侵占田产一事叫停,重新厘定田亩,清查隐田,配套出台了甚为严苛的律法条例。

    可以说,裴文运从拜相的那一天起,他就开始招人恨。

    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当街刺杀,血溅五步。

    人口流失带来的另一个绝大威胁,就是税赋不足,国库不丰。

    大晋定民出生为黄,四岁到十五岁为小,十六岁起为中男,缴纳一半税,二十一岁才算丁,开始缴纳足额税。

    也就是说,十二年的时间,国库连人头税的一半都收不着。

    再加上权贵藏匿人口,名下奴隶免税,这些年,国库的收入也就比开国初年好了那么一点儿。

    穷得只剩裤衩子了。

    连裤衩子都想当了卖钱。

    这也是为什么,圣上和邬皇后格外看重民生,看重稳定局势的原因。

    如今的大晋耗不起,太弱太脆皮,经不住风吹雨打。

    圣上心心念念想得个文,可若要成亡国之君,他宁愿驾崩后,得个中等谥号。

    圣上现在很紧张,连避暑都不想去了。

    江南的民变,让他嗅到了几分壬午之变时的味道了。

    裴文运在部队开拔的第一时间,下令严禁各家权贵离京。

    若实在有特殊原因,打报告,他亲自审批。

    无他或者帝后的手令,谁都不许轻易离京。

    强行出城的,夺爵罢官,直系子孙三代不得入仕。

    对百姓的手段就不能这么强硬了,但裴文运心里有数,控制住了京中的勋贵,百姓也难乱起来。

    以防万一,裴文运令人前往京畿各地,察看耕地情况。

    借机暗示今年粮价能涨上一波,借当地府衙、乡绅、耆老之手,约束住百姓。

    民变在江南,距离京城还远,起码现在没听说已经打过来了。

    眼前的庄稼却是长势良好,看着就像丰年景象。

    再加上粮价会疯涨的暗示。

    对百姓的吸引力几乎是致命的。

    种地靠天吃饭,谁都不能确定明年收成如何,趁着丰年好好攒点家底,到了危急时刻,才能不慌张。

    暂且将京畿这头稳住,裴文运又把目光放到了江南。

    楚为成的奏疏中,提到过江南存放官粮的义仓可能有问题。

    他说的很委婉,可如裴文运这样的老手,自然明白弦外之意。

    恐怕江南的义仓全都做了假账,或是早已被搬空。

    这样一来,压力就给到了中原一带。

    打仗少不了粮草和钱。

    钱倒是小问题,可以暂且拖着,等打完了,或是国库宽裕了,再设法挤出来。

    但不能让士卒饿着肚子去冲锋。

    裴文运自己就领过兵,深知断粮的危险性。

    这不是守卫国土,攻打外敌,是对内,心中会有对百姓的认同感。

    断粮之后,很容易发生啸营,激起兵变,让官兵调转方向,枪尖对准了北方。

    一道道调粮的手令发出去,整个大晋都开始缓慢运转起来。

    河北道、河南道、河东道、关内道、陇右道、山南道、剑南道、岭南道……收到朝廷旨意的各地官府纷纷行动起来,开放义仓,组织人手,研究路线,立刻向江南运粮。

    一连串组合拳打下来,连轴转的裴文运才总算能休息。

    圣上心疼他在宫里的官舍睡不好,让谭仕亮跑了三趟,盯着裴相回家去睡觉。

    这次裴文运没客气,谢过送自己回相府的谭仕亮后,整个人像泄了气一般,慢慢挪动着步子。

    实在是累垮了,刚走到自己屋中,甩飞了鞋,和衣在榻上睡下。

    他的漏风小棉袄蹑手蹑脚地进来,替他盖好了薄被,添上冰,又悄悄出去。

    在她爹回来的那一刻,裴萧萧算是彻底放下了心。

    他爹会放任自己回来,就证明他已经把一切都妥善安排好了。

    危机暂时解除。

    接下来,就只有坐等消息,听天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