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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父奸相:我把主角都埋了 第187章 赎不清

    作为娘家,辅国公府自然也举办了喜宴。

    来的人远比公西家要多得多。

    毕竟相府千金,还有长公主,全在辅国公府坐着。

    这会儿赶着去公西家的人,才是真正的傻子!

    不过王悦澄并没有坐在上首,而是被安排在了宾客那头,原本该纪丹君生母坐的位置,换作了长公主坐着。

    王悦澄对此没有任何异议,安排她坐哪儿,她就坐哪儿。

    整个人又恢复到了刚到京城时候的了无生气样。

    崔青卿拉了拉裴萧萧的袖子,凑过去低声同她说话。

    “萧萧,丹君的母亲怎么看起来像是人人都欠了她一万两银子似的?”

    裴萧萧也凑过去,同样低声回答她。

    “你没听永川先前说的?王夫人一回来,就大闹了祠堂,还打了丹君一耳光。”

    “我说怎么丹君婚前的那几天不许我们过来,现在想来,怕是叫我们瞧见她脸上的伤。”

    “肯定是这么回事。”

    阮文窈借着举杯的动作,遮住自己的嘴。

    “不过也算是圆了丹君的一个心愿。以前她不是就说过,虽然两家闹得不像样,但还是希望王夫人能来参加自己的婚事,看着她出嫁。”

    周围窃窃私语声,传入王悦澄的耳中。

    但她却仿佛丝毫不受影响,该吃吃该喝喝。

    仿佛来参加的并非自己女儿的婚宴,而是一个不相干却又不得不来的宴席。

    女眷这边还算融洽,男宾那头虽然纪永川情绪低落,但崔青卿特地将她哥拉过来凑数,也不算冷清。

    崔伯嶂是个能说会道的,只要他想,气氛就不会冷场。

    再加上裴孟春在边上支应,两个人直接喧宾夺主,抢走了纪永川的风头。

    但纪永川却对此十分感激。

    他今天真的没有什么心思去硬撑起笑脸应付别人。

    如今看着人声鼎沸的喧闹,等再过几个时辰,就会全部消失。

    辅国公府又会变得跟以前一样安静。

    甚至更安静。

    因为姐姐不在了。

    虽然以往姐姐也不是没离开过,也有去庙里祈福小住,或是跟着其他姐姐们出去庄子上,有时一走就大半个月。

    但纪永川知道,那不一样。

    完全不一样。

    纪永川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三天要怎么过。

    尤其是,母亲还会住到那会儿,等姐姐三朝回门之后才离开。

    一想到府上就只有自己和母亲在,纪永川心里就更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了。

    他承认,对着母亲自己有些怵。

    本以为只是长时间没有接触的陌生感——不是都说母子连心吗?

    只要多相处几天,彼此之间的感情就会逐渐加深。

    但纪永川在努力尝试过后,还是打了退堂鼓。

    抱歉,他做不到。

    他没办法对着宛如行尸走肉般的母亲,自问自答地说一下午话。

    无论自己说什么,做什么,母亲永远都不会给予自己回应。

    像是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外边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待在母亲身边,纪永川总觉得自己会被母亲身旁的那一大团黑雾给吞噬干净。

    虽说姐姐临走前,曾叮嘱过自己要与母亲好好相处。

    但纪永川觉得,与其跟母亲同处一室,自己宁愿等着三天后姐姐回来骂自己一顿。

    哪怕让姐夫揍自己一顿都行。

    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纪永川借口自己年纪小,躲了敬酒,将两位异姓兄长推出去帮忙。

    趁着他们成为了众人的焦点,自己偷摸着从宴席上溜了。

    他慢慢走在熟悉的辅国公府,觉得今夜的家有些陌生。

    在他的记忆中,辅国公府从来没有这样热闹过。

    无论是自己的生辰,还是姐姐的生辰,从来没有大操大办过。

    姐姐总是对他说,辅国公府的家产全是父亲用血汗挣下来的,不能随便花用,要用在刀刃上才好。

    姐姐说的,总是对的。

    所以,她亲自择选的夫婿,也一定是最好的那个,是不是?

    不知不觉,纪永川走到了供奉着父亲牌位的祠堂。

    他踟躇了一下,还是推开了祠堂的门。

    里头早已打扫干净,也放上了新的牌位,除了看起来过于新,与过去没有丝毫区别。

    但纪永川就是觉得变了。

    他觉得父亲走了。

    随着那日母亲将旧牌位扫下来,用脚踩坏,父亲依附在牌位上的魂魄,就消失无踪了。

    或许,是父亲对这个世间最后的执念,随着母亲的宣泄后,终于圆满。

    舍得去投胎转世了。

    “父亲,你走了,是不是往后的路,没法儿再护着姐姐和我了。”

    纪永川望着父亲的牌位,喃喃地低语。

    一个倒影浮现在供桌上,吓得他魂飞魄散,捧着心口,猛地转过去。

    王悦澄面无表情地站在他后面,盯着新的牌位不放。

    母亲怎么跟鬼魅似的,走起路来都不出声?

    这回姐姐不在。

    纪永川用力咽了咽口水,强撑着站直了身体。

    “母、母亲,姐姐不在,没人能拦得住我。你若是要对父亲的灵位不敬,我要将母亲你带出去的!”

    王悦澄仿佛没听见儿子的话,只冷冷地凝视着牌位。

    许久,她动了。

    纪永川紧张地看着她去取香,借了烛火点燃。

    心跳到了嗓子眼,快蹦出来了。

    王悦澄没有对着灵位三拜见礼,只是将点燃的香插到香炉中。

    “纪贤安,你别以为我们之间就这么算了。”

    “你以为让我毁了你的牌位,就算是对我的赎罪吗?”

    “做梦!”

    “三生三世……不,生生世世,我都要纠缠于你,无论你去往何方,身处何地,都摆脱不了我。”

    “你永远永远,永远永远,永远都赎不清你今生欠我的那些罪。”

    王悦澄说完,露出一个渗人的苍白笑容。

    掉头离开。

    徒留茫然的纪永川,眺望着她渐渐远去,被树影遮住的身影。

    纪永川被母亲离开前的那个笑有些吓住,缓了好一会儿。

    他转过身,望着袅袅烟气朝着牌位飘去,像是牌位在吸食这些烟气一般。

    纪永川高兴起来。

    “父亲,你这是回来了吗?”

    “是舍不得母亲,还有我和姐姐是吗?”

    纪永川喜极而泣。

    王悦澄走出去很远,才停下来回头去看已经看不清的祠堂。

    她的眼睛已是很不好了,只能看清那个方向灯火通明。

    纪贤安,你想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离开?

    凭什么?

    凭什么留下他们孤儿寡母,独自在这世间品尝苦涩,自己逍遥自在早早去往极乐世界?

    她才不会让他如愿!

    她要他一直一直,都困在辅国公府这一方天地,永远都离不开这里,哪儿都去不了。

    唯有如此,等她的尸骨从岭南运回来时,才能叫他亲眼看见自己被他害得有多惨,甚至险些客死异乡。

    她的女儿已经答应她了,只要自己死了,就必定会将尸骨送回京城下葬,灵堂就放在辅国公府。

    当年她是从辅国公府走的,回来,自然也该回辅国公府。

    王悦澄慢慢地朝自己的院子方向走,每一步都深感艰难,仿佛全身力气都被抽走了一样。

    两边的灯笼照亮了路,也照亮了王悦澄宛如少女时候的倔强侧脸。

    纪贤安,你别想摆脱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