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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靡 第26章 枕边人

    盛长裕坐在书房,对着一盆芙蓉花愣神。

    有人轻咳。

    他抬头,不知程柏升何时进来了,正忍笑望向他。

    盛长裕看不惯他这憋笑的模样,眉头一紧:“你偷鸡了?”

    程柏升:“我进来有一会儿了,去哪里偷鸡?”

    又问他,“这花漂亮吗?”

    盛长裕拿出烟盒,扔了一根给他,自顾点上:“废话,芙蓉没有不漂亮的。”

    “这盆花,是不是格外漂亮?”程柏升接了烟不点,仍用打趣的口吻说他。

    盛长裕警告瞥他一眼:“你有正经事吗?”

    “我有,要不然也不会大半夜在这里。你好像没有,对着一盆花看了快半个钟。”程柏升道。

    盛长裕:“你今天跟这盆花过不去?”

    “你直接承认她漂亮,我便过去了。”

    “我承认啊,天下第一媚,还有谁比它更美?”盛长裕道。

    程柏升:“你真说花?”

    “要不你去驻地拉练三个月。看你的样子,闲得发慌。”盛长裕冷冷说。

    “公报私仇。”程柏升拉了椅子坐下,“宁祯送的?”

    “嗯。”

    “花这么惦记,对人没想法?”程柏升又问。

    盛长裕用力吸了一口烟,烟雾笼罩了视线,他眸色深:“一个萝卜一个坑,她适合填在老宅正室夫人的位置上。”

    “正室夫人不能做枕边人?”

    “你知道我的忌讳。”盛长裕道。

    他的枕边人,既不能是老宅的人,更不能是宁家的人。

    有些事,盛长裕分得很清。

    “你和老夫人的心结,我不劝了,那不是你的错;你跟宁家的恩怨,其实没必要。

    你要是能放开胸襟,宁家是得力助手。宁州同有能力,他的儿子们个个都有才干。”程柏升道。

    盛长裕嫌弃把烟按在烟灰缸里,一时手背青筋顿现。

    厌烦至极。

    他对宁家的憎恶,不需要言语,一个动作程柏升都可以解读。

    与盛长裕不同的是,程柏升一直挺欣赏宁州同的性格。

    程柏升及时打住了话头:“好了,是我多嘴。”

    又道,“这花你未必稀罕,送给我吧。我栽后花园里。”

    “你有点分寸。我夫人送的花,转送给你?你多大脸?”盛长裕白他一眼。

    程柏升:你就自己矛盾去吧,我懒得点拨你了。

    他有点公务和盛长裕说,也不算特别紧急,只是不宜留着过夜。

    说完他就歇在了军政府外院的客房。

    程柏升面对冷床冷铺,再次想:“得赶紧把女主人接回来。正室夫人住什么老宅?就应该住官邸内宅。”

    官邸内宅要是有个夫人,这会儿宵夜、热水与柔软枕被一样不缺。

    盛长裕过惯了军中生活,从不讲究质量,硬板床铺个破席子也能睡得很香,程柏升却不行。

    程柏升享受惯了,他真吃不了苦行僧的苦。

    后来他听说了老宅的事,在盛长裕面前,又把宁祯夸了一遍。

    “宁州同会教女儿的。”程柏升还夹带私货。

    他夸宁祯,盛长裕安静听着;他夸宁州同,盛长裕不乐意了。

    “你到底站哪边的?”盛长裕问。

    程柏升:“我肯定只站你。我就是觉得宁祯厉害,她枪打得好、牌打得好,人也打得好。虎父无犬女。”

    “宁州同一天到晚都在军中,他去哪里教孩子?”盛长裕不屑,“你再废话,去领一百军棍。”

    程柏升闭嘴,以示敬意。

    过了两天,姚夫人带着她两个女儿上门赔礼道歉。

    姚家给宁祯送了一套翡翠头面。

    “……文洛小孩子脾气,都是我惯坏了。”姚夫人笑着对宁祯说,“夫人别生气,都是我们的错。她再有下次,我先打死她。”

    盛家老夫人坐在旁边。

    宁祯拿出了她的宽容大度:“姚师座是督军的肱骨干将,咱们别因为这点小事离心。

    我知道姚小姐无意的,您也知道我不会真的怪罪她。您是长辈,一再给我赔礼,我反而受不起了。”

    姚夫人:“……”

    老夫人笑道:“祯儿不是小气之人。这事就算了。”

    姚文洛趁人不备,狠狠瞪一眼宁祯。

    宁祯当做没瞧见。

    姚夫人带着女儿离开了,没在盛家老宅吃饭。

    不过,姚文洛教钢琴的事,老夫人再也没提。

    老夫人找了盛长殷的钢琴老师,又给她加课,继续用她。

    盛长殷的危机解除,从外面买了糖炒板栗给宁祯吃。

    “……大嫂,这次真是多亏了你。姚文洛估计短时间不会出现在我家,真好。”盛长殷说。

    宁祯:“我也没做什么,只是个误会。”

    “反正我感激你的。”盛长殷道。

    她坐了一会,拿了另一包炒板栗去找三姨太徐芳渡了。

    徐芳渡心情很差。

    她平白无故灰头土脸。

    皮草衣领藏针一事,老宅的佣人们都知道了。

    “要么是姚小姐干的,要么是三姨太干的。”

    居然没人怀疑宁祯。

    分明宁祯才有嫌疑,她一石二鸟。可她胜利了,她得到了恭维。

    徐芳渡气得心梗。

    宁祯那边,则在收拾新的皮草,拿出来晒晒,等着过冬。

    那天,宁祯把姚文洛领上楼,怀疑她会在外套里藏东西,叫曹妈妈把姚文洛的衣裳检查一遍。

    如果检查出了问题,就把宁祯挑选出那件相似的换掉,再看姚文洛用什么诡计。

    曹妈妈发现了针。

    她没请示宁祯,而是把针取出来,放在了宁祯那件皮草的衣领里,换给了姚文洛。

    ——曹妈这一手处理得极好,宁祯事后赏了她十块银元。

    它成功逼出了姚文洛的计划,还把始作俑者徐芳渡拉下水,叫她们都吃瘪。

    “夫人,这次事情能成,还是督军帮了您。要不是他拉偏架,依照老夫人那么疼三姨太的性格,此事还是会落在您身上。”曹妈又说。

    宁祯:“知道了。”

    “您看,出了这样的事,老夫人一点表示也没有。按说,应该安抚您一番,至少把厨房的对牌给您。”曹妈又道。

    老夫人这次被盛长裕气到了,连带着迁怒了宁祯。

    宁祯:“不急,耐住性子等。好事都需要等待。”

    她沉得住气。

    嫁到盛家,每一步路都难走,宁祯遇山开路、遇水架桥,没有任何捷径给她。

    没过两日,老夫人派人来请宁祯。

    她有话单独和宁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