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唐梦长安 > 第72章 两封家书

唐梦长安 第72章 两封家书

    萧翊接过纸张,仔细审视起来。

    我注视着他,心中泛起疑惑。

    这两封信真的属于阿柴吗?

    他虽然是突厥的遗孤,但由汉人抚养长大。

    就像中国孩子被外国人收养,他所受的教育都是西方的;这样的孩子,不是装模作样,而是真的不会说中文。

    但若他已找到家人,也许已学会了突厥语。

    不过,突厥人的语言不是类似于维吾尔语的吗?

    梵文更接近藏语,他是如何掌握这种语言的?

    短时间内精通两门语言,难道他是天赋异禀?

    萧翊迅速浏览一遍,说,“这不过是两封普通的家书。”

    “普通的家书?”我半信半疑。

    普通的家书,何必藏得如此隐秘,藏匿之地还颇为奇特;韦仪的内院,除了韦仪本人,禁止他人进入。

    “嗯,信上写的都是些家常话,没什么特别的。”他边说边将纸张整齐叠放。

    我拿过来细看,发现上面的纸张第三行首字有水迹晕开。

    似乎是某种液体滴落,后被晒干,留下的痕迹。

    “这是什么?”我指着水迹,旁边竟有一枚细小的血指纹。

    “这是突厥族特有的血手印。”他解释,“我曾与他们交战,他们虽用不同的文字,但会在信末印上血手印。”

    我有些困惑,“为何要印血手印?”

    “似乎是表达某种坚定的信念,如同视死如归。”他偏头望向窗户。

    窗户紧闭,不知他在看什么。

    “既然是普通家书,那留着也无用。”我说着,拿起纸张走向烛台,“不如烧了,省得提心吊胆。”

    “等等……”萧翊开口,又突然止住。

    “好了,说实话吧。”我直视他,“你找我并非偶然。”

    他一愣,无奈地笑了,“被你看穿了?”

    “我只是觉得你的反应有些不自然。”我摇头,“虽然你看到纸张时露出惊讶,但后来想想,似乎过于刻意;我刚才有些疑惑,但可能只是我多心。”

    “然后,你告诉我那只是普通家书,但家书怎会有表决心的血手印?你的话前后矛盾。”我继续分析,“接着,你突然望向窗户。正常交流时,怎会分心注意窗户?我怀疑你打算趁我不备,从窗户取走它。”

    “所以,我假装要烧纸,你本能地想阻止。”我下结论,“你找我并非本意,只是被我撞见,便顺势装作找我。是这样吗?”

    “是的。”他无奈承认,“你确实太敏感了。”

    敏感是必须的,我暗自思忖,我不仅敏感,还有点儿神经质。

    “那你究竟为何而来?”我直截了当地问。

    “来藏黑匣子。”他坦白。

    “就是那个黑色的小盒子?它就叫‘黑匣子’?”我好奇,黑匣子不是飞机上的飞行记录仪吗?

    这个名字容易引起误会。

    不过现在还没有飞机,不容易引起混淆。

    “嗯,就是它。”他确认。

    “藏它做什么?”我追问,“为何选在韦仪的院子里?”

    “因为……这是副都护的命令。”他摊手。

    副都护的命令?难道……

    “韦仪还活着?!”我失声,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

    他皱眉,小声说,“你不知道?”

    “我怎会知道?!”我反问,不由自主地翻白眼。

    不知为何,我松了口气。

    我就知道韦仪不会这么简单就死去。

    若是轻易被杀,怎对得起他多年的沙场征战。

    难怪要火化,这样最容易“毁尸灭迹”,化为灰烬,连至亲也难辨认。

    说起来,那名为阿修罗的黑色花朵,也颇为诡异。

    “郎君若未死……他现在何处?”我低声问。

    “我也不知……”他回答,“我只是小角色。”

    “别装了,小角色哪有资格招新人?”我不信,“你的官职是什么?”

    “我只是个小小的骑都尉。”他摊手。

    骑都尉?从五品的官职,也不错。

    “就你这副模样,换我早把你赶出去了。”我直言不讳。

    “所以你不是我上司。”他嬉皮笑脸。

    我深吸一口气,“说吧,信上究竟写了什么?”

    “这两封信都是战报。”他解释,“前线战事连绵,地方官员往往报喜不报忧,怀义便将真实情况记录,藏于‘黑匣子’,然后置于院中。”

    “为避免被发现,选择藏于隐秘之处。”他补充,“这也是怀义禁止你们进入内院的原因。内院藏有许多秘密;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无奈,觉得也有道理。

    虽是三品大将,也只是副都护。

    上头还有“领导”,领导怎么指示,自然得遵从。

    唐朝腐败严重,太平公主一党几乎掏空国库。

    安北都护府的大都护说不定也是个贪污之辈,才会不断上报假账。

    大都护的名字,史书应有记载,七一三年的安北大都护是谁?

    “你还企图误导我。”我给他一记白眼,“骗我说阿柴是女孩。”

    “这是真的。”萧翊辩解,又掏出装有月事带的小口袋,“而且,她可能是突厥的间谍。”

    我瞪他一眼。

    “怀义说的!”他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透过窗户纸,外面已渐渐亮起。

    “先不谈这些,你得快点离开。”我示意,“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