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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骑驴入玄门 第56章 九道惊雷

    青天白日,突然雷声滚滚。

    一朵朵乌云从天边快速移动,停在了月喜楼上空。

    厚重的云层里,隐隐可见电光闪闪。

    突然,一道炸雷,响彻天地!

    远远围观的众人,纷纷张大嘴巴,两手紧紧捂住耳朵。

    掌柜的就比较狼狈,方才那道炸雷,惊了大青驴。

    他一只手紧紧拉住大青驴的缰绳,另一只手则搂着大青驴的脑袋,将这头驴护在了怀里,口中还乱七八糟说些安慰青驴的词。

    方才小道长就跟驴聊天,他姑且一试。

    总之,这头驴,他得看护好了。

    方才他可是拍着胸脯打了包票,人在驴在。

    算了,热闹也甭看了,还是赶紧把这头驴送回去吧。

    掌柜的护着驴,挤出人群,赶紧往家回。

    其他人都被屋顶上的动静,吸引了全部心神,也没人注意到他的离去。

    炸雷响后,便是惊雷。

    第一道惊雷,直直劈在了屋顶那金光闪闪的架子上,架子上挂着的一幅画开始冒烟。

    随后,第二道惊雷紧随其后。

    附在画上的噤音符,被两道雷接连劈下,失了效。

    围观的所有人,都听到了画中传出一阵凄厉的惨叫。

    “啊——救命——,救救奴家……道长,道长,饶了奴家罢,奴家再也不敢……啊——救命——”

    第三次惊雷落下,淹没了凄厉的呼救声。

    楼下远远围观的人群,顿时一片哗然。

    “哎哎哎,大伙听到啥动静没?”

    “听到了听到了,有个女人,在呼救……”

    “什么女人,明明是那幅画在惨叫……”

    “那月喜楼果然有邪祟!”

    在众人的七嘴八舌议论中,昏迷中的邱大富也被接二连三的雷声吵醒,睁开了眼。

    一睁眼,便看到头顶上乌云密布,雷电滚滚。

    “来福?”

    迷迷糊糊的邱大富喊了一声。

    没有动静。

    “邱来福?”

    他又喊了一声。

    等了片刻,还是没听到熟悉的那句——“老爷,有何吩咐?”

    邱大富挣扎着坐了起来,只觉得脑子里晕得厉害。

    嘶,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躺在外面?

    捂着抽疼的额头,邱大富对邱来福很不满。

    这个邱来福,仗着跟自己年头久了,越来越拿大!回头他要好好敲打敲打一下此人,若真是心大了,那就把他换掉!

    等着听他邱大富使唤的人,多得是。

    他的这一番动静,引起了旁边人的注意。

    “咦,邱大老爷醒了。”

    从人堆里跑过来几个人,都是想从邱大富身上沾好处的。

    “邱大老爷,您醒了?”

    “邱大老爷,刚才可是我们几个,冒着断胳膊断腿的危险,把您从受惊的马车里抬了出来……嘿嘿,邱老爷,这救命之恩可得,嗯?”

    旁边几人听他这么一说,俱是一愣,愣完后马上反应过来。

    “对对对,方才情况可危险了,那马受了惊,两个前蹄都站了起来,”有人连比划带附和,“邱大老爷,幸亏您福大命大,遇到了咱们几个。”

    马车?

    邱大富的记忆渐渐回笼。

    是了,他带着家丁,坐着邱家马车去追赶月喜娘子。到了县城门口,看到月喜楼的马车被堵在路上,他便打发了邱家马车回去,家丁也都赶了回去。

    他独自一人坐上了月喜楼的马车。

    猛然间想到了什么,邱大富脸色变得苍白。

    “鬼,鬼,鬼……有鬼……有鬼啊……”他惨叫出声。

    月喜楼里的青峋,还有山色,都是鬼!

    那两个都是鬼!

    听到邱大富一脸惊恐喊有鬼,几人对望一眼,其中一人安慰道:“邱大老爷,青天白日的,哪里有鬼?莫不是您眼花看错了?”

    “没有,我没有看错!一个大活人,就在老爷我眼前……”邱大富一脸惊恐,指着自己,语无伦次,“……我看着……看着她一个大活人……我眼前……她不见了……嗖的化成一阵烟……她不见了……一个大活人不见了……”

    几人面面相觑。

    看邱大老爷这样子,是真吓住了。

    难道真有鬼?

    还是那个心眼多的,一转头,看到一道雷又劈在了月喜楼。

    他灵光一闪:“邱大老爷,不是鬼!”

    邱大富一怔。

    “你撞邪了!”那人指着月喜楼,“月喜楼里有邪祟,邱大老爷,您肯定是撞邪了!”

    邪祟?和鬼比起来,哪个厉害点?

    邱大富愣愣地看向前方的月喜楼。

    如今已有七道惊雷击中了月喜楼,楼顶已燃起熊熊大火。

    细雨站在没着火的地方,听着燃烧的画卷里传出凄厉哀嚎。

    “臭道士,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呵,好哇,不过人死有怨会变鬼,你这个怨念所成的邪祟,被灭了以后,会成什么?”细雨是真的好奇。

    画卷中凄厉的惨嚎似乎停了一瞬,又随即响起。

    “臭道士,我与你无怨无仇,你却多管闲事,还毁我道行,我……我……我……”

    画中月喜狠话放了一半,放不下去了。

    那小道士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还笑嘻嘻的,她的威胁对人家而言,毫无用处。

    是了,她又要死了。

    月喜很不甘心。

    她本是百年前一代名妓,自幼便以美貌闻名,多少王孙公子,翩翩书生倾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她的月喜楼,镶珠雕金,盖得华丽异常,精美绝伦。

    她就坐在楼里 ,等着无数人捧着金银财宝,只求见她一面,一亲芳泽。

    她那时候多傲气啊。

    长得丑的不见。

    没有才华的不见。

    家世贫穷的不见。

    她的艳名传得越来越远,想见她的人越来越多,月喜被捧得越来越高。

    后来,有善画者便慕名来访,为她画了那幅《溪山踏春访美图》。

    然后呢?

    然后,便是两年后,出现了一位更年轻,更美貌,更被人吹捧的名妓。

    虽然她仍年轻,虽然她美貌依旧,身姿依旧,歌喉依旧,舞姿依旧,琴技依旧,箫声依旧,但是,来看她的人却越来越少。

    月喜成日成夜坐在那幅《溪山踏春访美图》前,痴痴望着画中娇美的自己,心中充满怨念。

    名妓月喜在怨念中死去。

    画中的月喜在怨念中活了过来。

    可如今,她又要死了。

    她不甘心,不甘心!

    活着的时候,有个更年轻更美貌的取代了她;她死了,以怨念重活,为什么又会冒出来个小道士,毁她一切?

    她不甘心!

    “啊啊啊啊——老天爷,你不公!你不…… ”

    轰!

    最后一道惊雷,劈断了画中月喜满是悲愤的控诉。

    细雨的注意力已经不在那幅画上。

    楼底下,那个邱大富不知何时苏醒过来,正指着楼顶大声嚷嚷:“那个黄金架子……我的,是我的!”